《名姬杀手》第三章 殷嘲

    “破！”外面一声令下，厢房的门被撞开了，两人迅速躲开了砸下来的门和飞射过来的碎屑。就在此时，刚破门进来的官兵已经把她们团团围住了。
    “月团，退步了。”围住她们的官兵让出一条路，来人手持一柄折扇，面带轻笑，温润如玉，羽扇纶巾。
    “殷嘲，为何还要这样对姐姐？我们早已完成了任务。”碧沉看着他冷冷道。
    “为何？没有为何。月团，你未免太可笑了，你们二人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想如何，还需要理由吗？是吗，云液？”殷嘲看向白堕。
    “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刻，世上已经没有月团和云液了，只有碧沉和白堕。”白堕闻言轻笑回道，正了正簪子，拂了拂衣袖，丝毫不见被包围的慌张。
    要杀人时她是冷漠理智的杀手，其他时候，她都是名满天下的第一乐姬，光艳逼人。
    “云液，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们哪个身份，不是我给的呢？”殷嘲笑眯眯道。
    “那你想怎样？”碧沉冷冷道。
    “不想怎样，就是想你们认清一下身份而已。”殷嘲道。
    “殷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们怎么认清不了自己的身份呢？”白堕脸上堆满的笑意，一双凤眼微眯，往殷嘲靠近了两步，官兵见此，上前抬刀指向白堕。
    殷嘲按手示意，周围官兵放下刀，看了走近的白堕一眼，缓缓道：“你要是认清了，就不会在这里了。”
    白堕又走前了些，已经距离殷嘲极近了，白堕抬手，纤纤玉指搭上了殷嘲的胸膛。渐渐往上抚去，殷嘲仍在轻笑，任由她靠近自己，等那玉指靠近咽喉，露出一抹寒光，才轻声道：“子宓。”
    白堕的手僵了僵，手顺势抚上了殷嘲轮廓分明的脸庞，笑道：“殷公子果然是京城名副其实的第一美男子，好皮相。”
    “如此才能驾驭得天下第一乐姬啊。”殷嘲呵呵道。
    “那殷公子怎样才肯放过云液呢？”白堕朱唇轻启，风情万种。
    殷嘲丝毫不为所动：“再帮我杀一人。”
    复又贴在白堕耳边轻声几句。
    碧沉冷眼看着他，看向有些怔神的姐姐，有些担忧。但杀过去必死无疑，自己绝不是殷嘲对手，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幸好殷嘲此时已经轻轻推开了白堕，喝道：“撤！”
    围住碧沉的官兵们成两列跟在殷嘲后面退去。
    等所有官兵都退走了，碧沉才稍稍放松了警惕，见白堕还像泥塑木雕一般站着，碧沉走了过去。
    “姐姐，他要你杀谁？”
    白堕好像才回过神来：“他想杀……荣安帝。”
    荣安帝就是荣安国国主，同意用美人计杀入敌国的皇帝。
    碧沉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白堕摇摇头：“怎么不可能？他的想法一向难猜。”
    “传言荣安帝武功高强，恐怕不比殷嘲弱，可不是天华国那个废物皇帝可比的。这要怎么杀，这不是明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不是我们，是我。”白堕淡淡道。
    “可你武功……”
    “正因如此才能接近荣安帝啊，何况又不是不能用别的手段，就是麻烦了点而已。”白堕走出乱成一团的厢房，往原本自己的厢房走去，碧沉见此，默默跟了上去。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碧沉闷声道。
    “嗯。”
    到了白堕的厢房，那具宾客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殷嘲既然留下她们，自会处理好这些。
    碧沉换了身丫鬟的衣服，今日出了这么多事，双涧青今夜应该没有客人了。
    夜幕降临，月牙微露，群星点缀，周围却黑的可怕。
    碧沉躺在白堕身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一时又想不出来。
    凝神听了会周围的动静，发现没什么动静后碧沉闭眼开始回忆今天的事情。
    哪里不对呢？
    从到双涧青开始，碧沉一幕幕回忆。
    银针杀人制造混乱，飞身入楼救白堕，两人逃遁见竹根桐叶，再回街市制造混乱……
    制造混乱……
    白堕用的银针！
    碧沉眉头紧皱，心下一团乱麻。她记得，白堕的武功已废……又或者，只是她说的而已？
    银针要飞射出去不难，但距离和力道还需内功控制，今日那银针激射出去的样子可不像是被废了武功的人能有的力道。当时情况碧沉没有多想，但现在想回来，怕是不简单。
    今日逃遁都是白堕在带着，她自然是信任白堕的，可是如今她有点怀疑了。
    白堕似乎一步步在带着她回双涧青，连落入殷嘲包围都似乎有点太过巧合。
    可白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碧沉不敢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怕身侧的白堕发现异常。
    一切只是自己猜测而已。碧沉心想，希望自己想多了。
    夜渐渐深了，碧沉控制着呼吸平稳，如同熟睡一般。
    正当碧沉以为自己多虑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迷香？碧沉立刻屏住呼吸。
    这时候谁下的迷香，量还这么大？
    碧沉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她多少吸了点迷香，屏息太久也十分难熬。
    碧沉这时听见一旁的白堕已经翻身下床，似乎正在换衣服，好一会，碧沉才听到白堕飞身下楼的声音。
    碧沉这还猜不到白堕有问题就枉为杀手了。连忙起身套了件外袍，跟上了白堕。
    白堕之前说中了散功散的事情显然也是假的。难怪一路走来碧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两人武功同出一源，相差无几，碧沉跟上白堕难度不大。两人皆是身轻如燕，一路速度不减，直往东南方而去。
    东南方是殷府所在。殷嘲身为国师，位高权重，殷府也是极大，在东南方占地大半。
    白堕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一路目的明确，到了殷府，相当轻松就避开了值夜的守卫，如入无人之境。
    碧沉以为她要去找殷嘲，然而白堕却没有去主府那边，反倒是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去。碧沉没敢跟太近生怕被察觉，连脚步落地都跟白堕一致。
    白堕显得有些匆忙。到了一处院子，守卫倒是多了起来。白堕隐在暗处，静静地看了一会，等守卫分散开来，才寻着落单的悄然欺身上去，捂住对方的嘴，手一划，那个守卫就无声倒地。
    碧沉凝眉，认出白堕手上的是三云勾月刀，白堕极少使用。说是刀，其实只有手指长短，是个小弯刀，也是剧毒暗器。虽榜上无名，却是殷嘲命人专门为白堕打造的利刃，不亚于甲骨断魂匕的利刃。
    好一会，门外的守卫已经全部倒下了。白堕进了院内。碧沉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去，里面情况未明，白堕是什么情况也未可知，一个搞不好自己的性命就要丢在这里。
    为防院内有离开的密道，碧沉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白堕没有在外院停留太久，见没有守卫在周围，就到门前拿出了一个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到门锁上。
    门锁发出“滋滋”被腐蚀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断了。白堕推开门，走了进去。
    碧沉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屋里没有光，白堕点燃了火折子，碧沉隐在暗处，看着她围着中间的桌子走了几步，拉开其中一张椅子，轻易地拿开方才椅子压住的地板，露出了一条往下的通道。
    白堕拿着火折子下去了，碧沉等光线弱得差不多了，才跟了上去。
    “子宓！”通道尽头处传来白堕的声音，有些颤抖。接着是锁链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碧沉加快了脚步，通道往下，尽头是一处逼仄的空间，顶上透进来一点月光，似乎连着院外。
    空间内是碧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一个男子被锁链固定住，骨瘦嶙峋，衣衫褴褛，上面有暗红的血迹，头无力地垂下，不知道还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白堕颤抖着身子一言不发，倒出瓶中的液体腐蚀锁链。
    碧沉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银针抵在指间，将发未发。等锁链尽数断开，那个叫子宓的男子倒在了白堕怀中，碧沉手一动，银针刺入了白堕的穴道。这是没毒的银针，银针入穴能让白堕一刻钟内只有五成功力。碧沉这次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被动中。
    白堕猛然转头，看到碧沉，苦笑一声：“月团。”也不解释什么，转头搂着子宓，神情木然，眼角一滴清泪。
    “够果决。”通道外响起掌声，声音经过通道，带着回声，有些飘渺。
    “殷嘲！”碧沉转身面向来路，脸色一变，甲骨断魂匕顷刻出现在手上。白堕丝毫未动。
    通道上响起密集而有规律的脚步声，两个侍从提着灯笼走到碧沉前方不远处，后面跟着拿着折扇的殷嘲，再后面是一堆持刀的侍卫。
    殷嘲看了眼在碧沉后面搂着子宓的白堕，笑道：“还真是个有情人。”
    白堕还是没吭声。
    碧沉警惕防备地看着他。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说到底还是一伙的，要杀你，你早就死了”殷嘲看着碧沉道。
    “引姐姐来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引？”殷嘲重复一声，淡淡道，“姐姐？你刚刚才封了你姐姐的穴道。”
    “那是我的事，你又想如何？”
    “有意思，有意思。三云勾月刀，三云勾月，真是有意思的姐妹。”
    碧沉皱皱眉，看向白堕，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