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堡外某个僻静石滩上的篝火旁,阔别已久的两人,就这么吹着海风,烤着鲑鱼,喝着饮料,畅谈起来。
当听说路远去了别的“世界”,而且只经历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时,维加德苦笑着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当年他离开河木镇后,很是经历了一番令人迷醉的游历生涯,直到某一次被强盗偷袭,差点儿又一次被结束掉生命。
好在,一位熟人将他及时救了出来,他曾经的下属,同是河林镇巡卫的金发女希莱雅。
那次遇险经历,让他明白,在他苦苦单恋某人的时候,他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眷恋着自己。
于是浪子在游历了几个月后,在风舵城附近某个小村落再次安定下来。
因为暗伤未愈,维加德的身体远不如以前强壮,不能也不想去风舵城应征巡卫,只是靠渔猎和帮工为生。
也许是大难不死耗光了他的运气,又或者冥冥中有些存在搞事情,一年后,两人的爱情结晶降生,希莱雅却因为难产濒临死亡。
那时,维加德第一次使用了路远给的项链,发出了求救信号。然而得到的回馈却是,路远并不在当前位面,无法完成联络。
就在维加德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一位路过的法师,帮他出了个主意,将弥留之际的女人灵魂保存到黑色灵魂石里,回头再慢慢想办法救活她。
如果是正常理智状态的维加德,自然不可能答应这么儿戏的方法,但当时,被大喜大悲希望失望折磨得已经失去正常判断力的维加德,竟然真的答应了法师的这个方案。
法师也很“善良”的,拿出一颗黑色灵魂石让渡给了维加德,并帮他将希莱雅的灵魂“保存”到灵魂石中。
并且他还“善意”地提醒维加德,一定不要使用那颗灵魂石,否则,希莱雅的灵魂就会被送入湮灭领域里一处名为“灵魂石冢”的地方,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路远灵光一闪,出声问道,“那个法师,叫什么?”
“马林瓦伦。”
“果然啊!”路远叹了口气,示意维加德继续往下说。
等把希莱雅的灵魂放入黑灵魂石中,维加德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变相,不,根本就是直接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只是,当时的维加德还留有一线希望,就是如果能把灵魂石好好保存到路远归来,以路远能跟魔神正面刚的能力,或许有办法将希莱雅救回来。
然而就这最后一丝希望,几年后也再次被人打破。
那是一次很奇怪的山贼复仇事件,不知哪里来的一群盗匪,竟然袭击了风舵城附近的村落,并且赶在风舵城卫兵来防之前,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跑回了附近山上。
其中就有维加德家里的全部家当,包括那颗黑色灵魂石,也包括他那不满三岁的女儿。
外出狩猎回来的维加德听到邻居的叙述后立刻拔腿往山上跑,虽然成功将女儿救了回来,但那颗黑色灵魂石,却没有追回。
山贼们说,那些贵重物品他们都卖给了某个过路的法师。
回到村子里,陷入狂乱的维加德,将女儿托付给邻居扶养,便头也不回地踏上寻回妻子灵魂石的道路。
历经艰险,维加德终于查到了灵魂似的下落,兴冲冲想要寻回时,却一脚踏入陷阱,被一伙吸血鬼擒下。
那群吸血鬼或许是觉得他体格壮硕血气方刚,还是单纯血液味道好,居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豢养在了地牢。
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直到之前路远再次回归,通过追随者项链联络上他。
而在漫长的岁月中,支撑维加德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怕就是等路远过来帮忙。
听完维加德的故事,一直在别的世界不紧不慢地嬉闹的路远,脸上不由红得发烧。
维加德这边被命运折磨得这么惨,都把自己当成最后的希望了,自己却在其他世界玩得不亦乐乎。
等等,命运?
不知为何,路远一想到这个字眼,便警惕起来。
审视了一遍维加德的倒霉人生,路远不得不怀疑,他之所以总是遇到需要人帮忙的险境,怕不是有人用他在钓鱼吧?
钓什么鱼?
钓自己这条异界来的大鱼呗!
只是,这条假设有个不小的漏洞,那就是钓鱼的人呢,现在怎么不出现呢?
好好安抚下维加德,路远问道,“所以,希莱雅的灵魂石,在那些吸血鬼手里?”
“是,也不是。”维加德痛苦地点了下头,转瞬又摇了起来。
“那颗灵魂石,已经被他们用掉了。希莱雅的灵魂,大概已经进入灵魂石冢了吧。”
“灵魂石冢?湮灭?”路远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湮灭是这个位面的专属词汇,类似于其他魔法侧位面的“地狱”,但并不完全相同,性质更为独特。
同时,各个魔神的专属领域,也都存在与湮灭中。
实话实说,成功用火种匣转化过萝丝兄妹的路远,对将希莱雅的灵魂救回来还是有相当的自信。
只是一听要跑去魔神的地盘就人,他就有些心生惧意。自己恨不得躲他们远远的,难道还要自己送上门吗?
就在路远因犹豫陷入沉默时,他突然发觉眼前海面上,有艘小船正快速朝两人方向划来。
莫非,是钓鱼的家伙出现了?路远暗想。然而凝神打量过去,船上的三人却让他愕然。
准确的说,是船上三人中的某个人。
那个一身钢制重甲,腰中别着单手锤,身后背着盾牌,与他旁边的维加德长得竟有九分相像的高壮男人。那赫然是与他分别不久的特纳。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人质?”下意识将来人当做钓鱼者的路远,立刻给特纳的出现脑补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路远这边如临大敌,船上的三人看到岸边上的他们时,同样也吃了一惊。
好在特纳并不是真的被什么奇怪的存在当成人质,看清岸边的人正是自己的老板,他便赶忙挥舞双手,让双方将取出来的武器都收回去。
经过特纳从中斡旋,双方才最终放下敌意。好吧,其实是路远单方面过分多疑。
没办法,某些可以随意玩弄别人命运的存在,给他的压力实在有些大。
只是当特纳将他的两位同伴介绍给路远,并向他说明来意时,路远的心里还是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特纳的两位同伴,一位是名叫阿赫拉卡·迈艾阻的年轻猫人,雄性,是特纳在黎明守卫中新认识的同僚。
尽管路远看过去,一身兜帽皮甲腰里别着两把匕首的猫人,怎么看怎么跟“守卫”这个词不搭,若说是“盗贼”还差不多。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路远总觉得猫人给自己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有亲近,有厌弃,有欣然,有畏惧。那种感觉,别扭至极。可让他认真去体会,去尝试解释,却完全抓不到头绪。
不过这人虽然给路远的感官十分复杂,但并不是让他心惊的那位。
另一位,才是。
那是位美丽中不失英武,周身散发着贵族气质的古典美女。然而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红芒的眼睛,却让人不寒而栗。
“瑟拉娜阁下?”路远向猫人点头示意后,便转向美女苦笑道,“你说那座古堡是你的家?不知那位赫冈领主是你的什么人?”
“额,”美女被路远问得一愣,若有所思道,“虽然我们的关系有些复杂,不过,他是我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听这位瑟拉娜是吸血鬼领主的女儿,路远是真的头痛起来。
他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把她的家人剿灭的一干二净,就剩她孤独的老父亲一人,后者还被自己狠狠修理了一顿,现在躲在柜子里,额不是,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好在,也许是看出了路远为难表情的潜台词,瑟拉娜便将自己与父亲那一言难尽的复杂关系讲了出来。
原来,吸血鬼领主赫冈,不仅对其他人薄情寡义,对亲生骨肉也毫不留情。
出于一些病态的需求,老父亲是想把女儿拿去搞献祭之类的事情的。
听到瑟拉娜对老父亲的控诉,路远才长出口气,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位美女,大概,嗯,仅仅是大概,是打不起来了。
见他这又是心惊又是释然的表现,搞得瑟拉娜也有些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好奇道,“这位,先生?您在这里是要……?”
“额,我这位朋友被你父亲的人囚禁在地牢里当食物,我是来救他的。”从神经紧绷状态刚松懈下来的路远随口说道,说完才觉有些不妥,赶忙给女吸血鬼补了个讪笑。
“这个,这个,还真是不好意思。”瑟拉娜顺着路远的指向看到衣衫褴褛浑身伤疤的维加德,便知道路远说的多半是实话,也有些不安与羞愧。
不过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转身看看特纳,又转回来看看维加德,再回身对特纳道,“你们,你们是,兄弟?”
说这话的同时,瑟拉娜心中的不安和愧疚更甚。虽然相遇不久,但特纳身上那种坚毅与守护的父亲气质,还是相当吸引遭遇生父背叛的瑟拉娜的。
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
然而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族人竟然把特纳的血脉兄弟抓起来当血食,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虽然从没见过面,但特纳从路远口中是听说过维加德的存在的。而维加德刚刚也被路远告知了特纳的存在。
所以,两位闻言,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居然相当默契地点了点头,同时说道,“是的,我是哥哥,他是弟弟。”x2
“哈哈!典型的双胞胎啊!”这时,一直被人忽略的猫人盗贼突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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