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派人的事,秋夕,你怎么看?”
秋夕低头服侍她拆下发髻,“奴婢觉得,可以派人过去,一来显示您大方,二来同王妃打好关系,若是她得宠了,王爷常来云光阁,也能带您一把。三来么……”
她顿住了没有明说,但陈氏已经懂了。
三来,派人在虞长歌身边做个内应,好监视虞长歌的一举一动。
“派谁呢……”陈氏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吩咐道:“在殿外伺候的小袋子、小稻子人够机灵,就派他们俩去吧。告诉他们,委屈他们一阵,办好这件事,我就让他们入殿伺候。”
府中之中,不仅嫔妃的等级森严,丫鬟奴才也一样。掌管大小事务的是掌事丫鬟和奴才,贴身服侍的是一等丫鬟奴才,能进入内殿的是二等丫鬟奴才,在殿外伺候的是三等丫鬟奴才,负责提水扫地的是没有等级的粗使丫鬟奴才,最卑微最下等的。
小袋子和小稻子原本在殿外伺候,便是三等,若是被派去做提水的活,那就变成最下等了,所以说他们委屈了。不过办成了事就能升为二等,他们都乐意得很。
“秋夕姑姑放心,我们俩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小袋子、小稻子巴结地笑着。
秋夕满意地笑了,带着两人从耳房走进殿里,再将槅扇门打开,笑道:“星光姑娘安好,我是云光阁的掌事姑姑,叫秋夕。”
星光忙行礼道:“见过秋夕姑姑。”
“姑娘客气了。”秋夕受了她的礼,指着旁边道:“这是小袋子、小稻子,我们小主指派给王妃使唤的,他们俩粗手笨脚的,若有什么不好的,还请王妃多多担待。”
“陈才人一向温柔谦和,手下的人当然也是极好的。”星光又欠身道,“我家小主还等着,就不耽误秋夕姑姑的时间了。”
秋夕点头,对小袋子、小稻子说:“去吧,好生服侍,别丢了咱们云光阁的脸。”
小稻子、小袋子便跟着星光往南边去了,星光问了相关的位置,与小稻子、小袋子两人生火烧水。等热水准备好,小稻子与小袋子便抢先提着热水进耳房的浴室,却始终没能见到虞长歌一面。
“辛苦二位了。”星光微笑道,“沐浴之事,便由我来服侍就好。”
小袋子二人虽说是奴才,到底不好服侍嫔妃沐浴,只能离开。星光让芍药和宝髻去铺床,她亲自服侍虞长歌沐浴。
虞长歌刚在浴桶里坐下,星光便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虞长歌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暗示她的意思。
她抬头看了星光一眼,眨了眨眼睛,暗示着:偷看了吗?
星光摇了摇头,拧干了毛巾抹了抹她的耳朵,表示在偷听。她将沐浴的水声弄得极大,然后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在虞长歌耳边说道:“小主放心,奴婢会盯住刘夫人那边的。”
虞长歌点了点头。
星光又问道:“明日……若是有情况,奴婢要不要阻拦呢?”
这是个试探了,虞长歌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用。”
这是交底了。星光彻底放心了,轻声道:“小主如此信任奴婢,奴婢一定会对主子尽忠职守,粉身碎骨的。”
虞长歌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能影响她睡觉。哪怕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觉得应该好好休息才能养精蓄锐扛起来,也会香香甜甜的睡一觉。
“小主睡了,你们今日也担惊受怕,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星光轻声劝道,“我来守夜,明日一早你们再服侍小主。”
芍药和宝髻巴不得她说这句话,连声道谢之后就去休息了。她们走后,星光便抱了值夜的小被子在卧室门前坐下,靠着墙壁守夜。
府里的夜晚非常安静,经常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她守着守着,便打盹起来,靠着墙壁睡着了。
接近子时,一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直到对方推门发出轻响,星光才悚然惊醒。她吓得跳起来,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来人竖起手指,示意她不要大吵大闹。“她睡着了?”
是没穿明黄色服饰,只穿了玄色衣袍的王爷君墨尘!
捂住她嘴巴的人,是紫宸阁掌事奴才侍卫安康时!
星光果然不敢做声,连连点头,侍卫安康时见她如此,便将她放开。星光扑的一下便跪在地上,轻声道:“叩见王爷,王爷吉祥,回王爷,小主已经睡下快两个时辰了。”
现在才子时刚过,那不就是天刚黑没多久便睡了?
君墨尘轻轻地叹道:“今日她是真的累了。”
语罢摆摆手,让众人在外边等着,他自己走进去。
从门口到床边,短短十几步的路程,君墨尘却觉得极漫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白天在丹凤阁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心里却总记挂着,担心她在云光阁吃不好睡不好,白日里受了委屈,晚上要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就这样,等他批完奏折,便不由自主地让侍卫安康时准备着,摆驾凤藻楼。
到了凤藻楼,又不想她被打扰,更不想她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悄悄地进来,没想到她竟然睡了!
好像……很久很久没见到她睡着的样子了……君墨尘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将她当成了那个人,只是心里不愿承认。
到了床边,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窝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抱着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害怕什么。
君墨尘心中一动,动作轻微地在床边坐下,凑近了低头一看,登时心脏一紧:她抱着被子,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眼泪,好像哭了很久,哭累了才睡着的。
她什么错都没有犯,还长了这么一张脸……君墨尘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怜惜之情,不由得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没想到这一个动作却吓坏了她,虞长歌的眼角又滑下一滴眼泪,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地说:“不……不要……别打我……”
顿了顿,她又说:“不是我……我没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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