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继圣》第 440 章 路见不平

    小顺子连忙上前,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哎哟,将军,你真厉害!一来就闻出来啦,小店各类面食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您和各位军爷要吃点啥?要不,先坐下再点?您要坐哪儿,小的马上给您安排!”
    游击将军樊霸迟疑了一下,他本来是在辨认一种来自幻境之外的气息,不过可能是因为他肚子确实饿了,而这生人的气息与吃食的气味混在了一起,让他一时又难以辨认出来。因为肚子饿得慌,他索性也不去想了,随手指着玄月世家弟子那张桌子,说道:“本将军就坐那里。”
    “呃?”小顺子微微一愣,旋即面露难色,说道,“将军,可是那里已经有人坐了。”
    “这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统统坐到里面去,把位置给本将军腾出来不就行了?!”樊霸不以为然,厉声说道。
    玄月世家众弟子一听,其中一人霍然起身,怒气冲冲地拍桌叫道:“什么?!让我们挪位子,凭什么?!凡事还分个先来后到吧!”
    另一人也当即跳将起来,大声斥责道:“就是!你若是想仗势欺人,只怕选错了对象!我堂堂世家大族岂能任人随意欺辱?!”
    玄月世家其余人也义愤填膺,起身纷纷呵斥。
    一人鄙夷地说道:“身为朝廷武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众调戏妇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又一人忿忿说道:“对!他娘可忍,老子也不忍!”言毕,将自己的佩刀也往桌上重重一拍。
    囚车里的两名女子见状,趁此机会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
    第一辆囚车中的女子嘤嘤啜泣,抹了抹眼泪,随后大声控诉这樊霸的种种恶行:“诸位少侠救命!此人名为官军,实为山匪,他、他居心不良!他们杀了真正的官军,换上了他们的衣物,我们……我们其实都是良家妇人,是被他们半路截来的!”
    第二辆囚车中的女子点了点头,痛心疾首、悲戚万分地说道:“对、对!恳请诸位侠士救救我们!这些山匪为非作歹,欲要奸骗我二人,还不时扯裙扯裤来调戏我们,方才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他们就是奸邪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姐妹二人此番落入贼手,必是受尽百般凌辱、不得好死!诸位若不愿施救,就请赐我们一死吧!大恩大德,容小女子来世再报!”
    游击将军樊霸闻言剑眉倒竖,面色愠怒,他猛一回头,眼中寒光乍现,目光犀利如刀。
    身旁负责看守的军士顿时吓了一跳,感到一阵阵深深的寒意,立即神色一敛,厉声呵斥起来:“闭嘴!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你们这两个妇人果真奸猾!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给我住嘴!”另一名军士挥舞着皮鞭,“啪”地一声抽在了囚车上。
    囚车中两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然而,却哭得更伤心、更惹人怜了。
    玄月世家年轻弟子血气方刚,最见不得男人打女人了,顿时路见不平拔刀一吼:“好啊!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看你这将军相貌堂堂,没想到竟是衣冠禽兽,还是落草为寇的山匪!”
    又一人义愤填膺地说道:“既是山匪,那还等什么?!我等替天行道,诛灭这帮山贼,为民除害!”
    其余人则纷纷喝道:“上、上!上上上!”
    于是,玄月世家的一众年轻弟子拔出刀剑向那队官军冲了过去。
    店主听见外面的叫骂声,急得连忙跑到门口,苦苦哀求道:“诸位好汉!诸位军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要打去外面打吧!小老儿半生飘零,就剩下这几间破茅草屋了!求求你们,诸位少侠,诸位军爷……”言罢,他悲情戚戚,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高雅郭见状,心有不忍,便起身上前,将之扶了起来,好言宽慰道:“店家莫怕,我来助你。”言毕,抬手一挥,迅速在门前设了一道结界屏障,将屋子与门前的桌椅都隔离开来。
    玄月世家的弟子自恃修为不俗,皆为小天境元使巅峰,所以不把普通官军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却看走了眼,偏偏这次遇到的游击将军樊霸是个修行者,还是个中天境三阶真使,对付三四个低阶的小天境元使毫无压力,并且身后那十名贴身侍卫个个都是小天境元使。
    故此,仅仅过了两盏茶不到的光景,玄月世家一众弟子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游击将军樊霸嘴角一勾,微微一笑,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手和身上的灰尘,让人感觉他很轻松,击败面前这几名玄月世家弟子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他走上前去,一脚踏在一名玄月世家弟子的头上,又用力踩了踩,冷冷的目光扫视左右,睥睨四方,不无得意地拉长了声音喊道:“还有谁?还有谁?!——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就是好管闲事的下场!”言讫,狠狠地朝脚下的人啐了一口唾沫:“呸——”
    接着,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笑意。那是一种十分不友善的笑,笑中满是挑衅的意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述的不屑与轻蔑。
    那樊霸呵呵笑着,左右环顾,瞧见玄月世家弟子所坐的桌凳已经在打斗中变得稀巴烂,没法坐了,而门口另一桌还完好无损,便将目光投向身着雪青色劲装的那五个人。
    这五人敢怒而不敢言,顿时面色一凛。其中一人怒不可遏,正欲站起身来发作,不料却被旁边一年龄稍长之人一把按住了。
    那年长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向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头一歪,示意让位。另外三人心领神会,颔首起身,于是,五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吃,径直离开了“黑店”。
    见那五人乖乖走后,游击将军樊霸得意洋洋地走到桌边,落了座,大手一挥,命人将地上的六名玄月世家弟子收押看管:“把地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给我捆结实了,好好看管!与那两名外来的女飞贼一起,统一押送至牢城营!都给老子挖煤挖矿去!”
    “是,将军!”左右随从拱手领命。
    语罢,樊霸又冲着店家大声吩咐道:“来一碗三鲜面!再准备五十张烙饼!尽量快些,本将军也急着赶路!”
    “哎、哎!”店主一脸惶恐,连连点头,赶紧转过身吩咐小顺子去后厨准备。
    “看来,这幻境还真是危机四伏,此后行事,断然不能冲冠一怒强行出头,否则横生枝节,处处都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啊。”高雅郭暗自寻思道,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面色更加凝重了。
    想罢,她抬手一挥,解了自己先前设下的那道结界,转身对店主说道:“店家,一共是多少钱?”
    店主恭敬地答道:“姑娘,一共是七十文。”
    高雅郭从腰间佩囊中摸出几枚铜钱,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从中挑了一块大些的碎银递与店主:“这个够不够?”
    店主拿在手里凭着手感掂了掂,又取出一小块银子对比了一下成色,笑着说道:“嗯,成色足!份量有多!我还得找您呢!”
    高雅郭求之不得,她正好缺可以在汴京流通使用的铜钱,便说道:“那就麻烦店家多找我些铜钱吧!”
    店主忽然叹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唉,不是我不想找铜钱与您,小店小本生意,眼下手中铜钱不多,还须应付平日里的开销,还是把银子剪碎了吧!此举还望姑娘见谅。”,言毕,他转身进屋取来一把专门剪银子用的“夹剪”和称量银子的“戥(děng)子”。
    戥(děng)子,又名戥(děng)秤,是宋代主管皇家贡品库藏的官员刘承规(原名刘承硅)发明的一种衡量轻重的器具,鉴于当时一般的木杆秤计量精度只能精确到“钱”,远远不能满足贵重物品的称量,于是他经过潜心研制,创造发明了第一枚戥(děng)秤。
    店主拿出高雅郭所付的那块银子,比划了一下,然后剪下一小块,称量其重量是否合适,见还差那么一点,又剪下一个小小的“银角”,放入秤盘中称了称,这回总算是合适了。
    “姑娘,这剩下的银子您收好。”店主说着,将剩下的银子递了过来。
    “好吧,有心了。”高雅郭无奈地笑了笑,接过那块剪碎后的银子,重新放入了佩囊中。
    这碎银流通起来,有时确实不如铜钱使用方便。
    其一是因为没有固定面值,所以使用的时候若是掂量不准,需要用专门的秤来称重;
    其二是市面上流通的碎银成色不一、有好有坏,所以在兑换的时候要根据成色逐一换算,如果信不过,还要找“公估局”进行鉴定。
    不过,碎银也有它的优势。那就是在出远门、购买大量物件或者贵重物品时使用,毕竟,若是买一匹布需要推着一车几百斤重的铜钱或铁钱,那可不是好玩的,交易实在是太麻烦了。
    此外,鲜为人知的是,碎银一般积攒到了一定数量之后会重新铸为银锭。
    银匠在代人铸银成锭之后,收取一定加工费,称之为“火钱”,而官府称之为“火耗”。有些不法官员摸熟了门路后,便借此敛财,手段花样百出,不一而足。
    后来,街肆上还出现了专门兑换白银的店铺,谓之“倾银铺”。这“倾银铺”听起来玄乎,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是倒银子的呢,实际上它就是把碎银兑换成大型的银锭,或者把不方便找零的大银锭敲成散碎银两,提供此类服务,从而收取一定的费用。
    所以,历史上很多东西不是平白无故产生的,几乎所有技术、服务的产生都有各自的基础、积累和需求背景。
    待高雅郭收好店家找零的碎银后,子翃低声说道:“师姐,我们走吧!”
    高雅郭默默点了点头,与子翃一道朝店外走去。
    黎诗、欧也、郗(xī)紫懿见状,陆续站起身来,跟在二人身后,五人鱼贯而出。
    店主眉眼带笑,立于一旁恭送:“几位客官慢走、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彼时,小顺子已经来回跑了两趟,给游击将军樊霸端茶倒水,还送来了三鲜面。
    那樊霸见到热气腾腾的三鲜面,不禁眼前一亮,食欲大开,于是取了竹筷,低头“呼哧呼哧”吃了起来。汤汁看来是颇为鲜美,很合胃口,他吮吸面条的声音很大。
    当五人从樊霸旁边经过时,那樊霸突然皱了皱眉头,似乎嗅到了些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喝道:“站住——”
    侍立在侧的十名亲卫即刻手按刀柄,目光炯炯,敌意满满,挡住了五人的去路。
    郗(xī)紫懿吓得浑身一颤,眼珠子左右偷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高大魁梧的樊霸站起身来,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桌上的面汤,随后端起喝了一口,将筷子搁在碗上,接着转身走到五人身边,一个个挨个闻了起来。
    他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
    然而,连续闻了欧也、子翃两人身上的气息后,他忽然感到不适,有些反胃,刚吃下去的面似乎要呕吐出来,还好他及时吸了一口气,强行给咽了回去。
    子翃、欧也见状,大惑不解,连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袖,两人面面相觑,十分诧异,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没什么味道啊!”
    真的没味道吗?
    昨夜落水,一身湿透,又经过一场与湖妖的大战,次日在太阳底下赶路,走了那么久,汗如雨下,怎么可能没有味儿?
    那游击将军闻到的是什么?不就是一股臭烘烘的、又酸又爽的汗味儿么!
    否则,怎么可能差点吐出来?
    樊霸实在受不了两人身上的那股汗臭味儿,急得用手在鼻息处扇了又扇,转身就离开两人身边,赶紧走到了黎诗边上。
    “这小姑娘身上的味道似乎与众不同……”樊霸暗暗思忖着,开始上下打量起黎诗来。
    他站在黎诗身边,足足比黎诗高出一个头,黎诗耐着性子,暗暗左手并指,准备随时召唤出金羽剑,以防不测。
    那樊霸如同一只苍蝇一样令人生厌,他像条狗一样,撅起嘴,凑近黎诗闻了闻,闻了又闻。黎诗心中自是十分厌恶,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但在高雅郭的眼色下,她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你身上的味道有点不一样呐……”樊霸喃喃语罢,一边闻着,一边思索着什么。
    昆羽宗众人听闻此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的身份即将暴露,皆不约而同准备迎接一番恶斗。
    那知这樊霸又长长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头,双目微闭,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叹道:“好香啊——”语罢,忽然神色一敛,眼神中充满了欣喜,急忙问道:“姑娘,敢问你用的是什么香药?”
    黎诗闻言一怔,赶忙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这才想起来衣服是用忠尧所制的熏衣香熏过的,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答道:“无他,熏衣香而已。将军若是喜欢,去汴京城中香药铺子买些便是了。”
    “哦,原来如此。”樊霸点了点头,又问,“那此香名唤何香?还望姑娘告之,以便本将军日后选用。”
    黎诗万万没想到他会问出此等问题,心中暗暗寻思道:“什么香?我怎么知道?忠尧哥哥也没告诉我呀!他说就是熏衣香。要不……嘿嘿嘿嘿。”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决定捉弄一下这个讨厌的游击将军,便把两个香名合在一起,随口胡诌道:“呃,容我想想啊……哦,想起来了,此香名曰‘心字琼香’。”
    孰料,这游击将军樊霸居然是个制香高手,他一听这香名很新鲜,又不依不饶地问道:“‘心字琼香’?听起来倒是挺新鲜的啊?本将军无所嗜好,平素也就喜欢鼓捣鼓捣香料香药,据我所知,这汴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香药铺子中并无此类‘心字琼香’,莫非是姑娘亲手调制的?”
    昆羽宗众人闻言不由脸色一变。
    黎诗暗暗叫苦不迭:“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是班门弄斧了,没想到此人如此难缠!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这香名就是两个香名合在一起,我信口胡诌的而已,他还真就抓着不放了!
    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