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继圣》第 396 章 新的任务

    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黑影身后,忠尧先是探下身去,试着从他的视角看看能窥探到什么,又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根本就没有料到身后会有人,顿时身子一颤,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却见自己脖子处顶着三根冰魄银针,当即脸色大变,苦苦哀求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在下不是潜入府中偷盗的贼人!”
    “那你在此偷偷摸摸地作甚?”忠尧沉声问道。
    为了活命,那人立即表明身份:“吾乃翰林待诏顾闳中,不是贼人,不是贼人!”
    忠尧恍然顿悟道:“哦,你原来就是顾闳中啊!”心中却狂喜:“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顾闳中一愣:“嗯?”忙定睛一看,却见忠尧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又疑惑地问道:“你我素昧平生,公子认识我?”
    “呵呵,呵呵,你比较有名嘛。”忠尧随口搪塞道。
    “啊?我很有名吗……”顾闳中一听更加疑惑了,嘴巴张得老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忠尧趁机将手中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顾闳中猝不及防,一阵惶恐,好不容易咽下药丸后,大惊失色地问道:“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忠尧收起手中的冰魄银针,淡然笑道:“方才给你吃的难道还是十全大补丸啊?当然是……毒丸啦!”
    “啊?!你、你究竟要做什么?我、我今日可是身负皇命的!”顾闳中又惊又惧,不得已,为保命连此行的目的都差点说出来了。
    “知道你身负皇命,李主闻韩公荒纵,樽俎灯烛间觥筹交错之态不可得,方命你潜入宅第,对吧?”忠尧笑着问道。
    顾闳中大吃一惊:“这么秘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难道……”
    “没有那么多难道,”忠尧打断道,“我如果说我也是上面派来的,你信吗?”
    顾闳中赶紧摇了摇头:“不信。”
    忠尧粲然笑道:“那不就对了嘛!也正因如此,才给你吃了那药丸。我可不怕你们国主。哦不,现在应该还是陛下。我今日到此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了吧?”
    顾闳中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该画什么,不该画什么,你应该知道。记住,我今日从未到过此地,明白吗?还有,你夜行此地,目识心记,图绘之时,得用点心,不该画的别乱画,听清楚了吗?否则,就别想要解药。”忠尧淡淡说道,语气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顾闳中只得唯唯诺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顿了顿,他抬了眼可怜巴巴地望向忠尧,问道:“那公子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那当然是等你的画呈给陛下以后了。放心,我不会食言让你死的。”忠尧微微一笑宽慰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语罢,他径直离开回了东厅,留下顾闳中呆呆伫立在原地,心中暗暗懊悔不已。
    “唉——”顾闳中沉默半晌,忽然长叹一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抡起手来“奖励”了自己一个耳光。
    忠尧返回东厅之后,众宾客除了呼呼大睡的郎粲外,其余皆已各自散去。
    午夜时分,春寒料峭,几盏青灯,几支蜡烛,以及身着薄薄单衣的韩熙载,勾勒出一片孤寂萧索的境意。忠尧环顾左右,见乐伎皆已退去,唯余韩熙载,坐于榻上,幽寂人不寐。他终于卸下伪装,不用双眉紧锁,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了。
    韩熙载见他归来,抬手招呼,他的声音很轻:“坐吧!”
    忠尧微微颔首,复又落座。
    韩熙载淡然一笑,那笑容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吾以北人之身南来,处地疑难,为陛下猜忌,遂广蓄女乐,彻夜宴饮,以排遣忧愤。公子不会见笑吧?”
    忠尧望着韩熙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同情、理解和无奈,答道:“哪里,哪里,韩公言重了。”
    “哦,那我们说说正事吧。”韩熙载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忠尧趁机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哦?”韩熙载微微一怔,旋即淡淡说道,“那就说来听听吧。”
    忠尧想了想,郑重说道:“在下不才,欲向韩公求取三物。”
    “哪三物?”韩熙载嘴角微微一笑。
    “一瓶月灵泉、一身府中仆从的衣服,还有一把可以开启《清明上河图》幻境的金钥匙。”忠尧正色答道。
    “噢,原来是这三样物件啊。你经历了前面多次考验,老夫很欣赏你,愿意将此三物交与你,不过……”韩熙载说着,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忠尧急切地问道。
    韩熙载平静地答道:“不过,作为回报,你得去一个地方,帮我取两个物件来交换。”
    忠尧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寻思道:“难道他真的是让我去取《河图》和《洛书》?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想罢,忠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敢问韩公是哪两个物件?”
    “一曰《河图》,一曰《洛书》。”韩熙载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果然是《河图》和《洛书》啊!”忠尧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展颜一笑,问道:“不知韩公为何要这《河图》《洛书》?”
    韩熙载轻叹一声,道:“每个人都有过自己的梦想,只不过大多数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把它弄丢了。人一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老夫年事已高,有生之年便是想完成当年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研究研究这上古的《河图》《洛书》,看看与今世流传版本有何异同。倘若偶有所得,亦可正本清源,著书立说,传于后世,以供后人承继道统。”
    忠尧如梦初醒,恍然顿悟道:“原来如此。”
    韩熙载忽然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问问要去哪里取这《河图》《洛书》啊?”
    忠尧咧嘴笑道:“在下既然有求于韩公,去哪里不重要!自然是韩公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韩熙载略感欣慰,捋了捋胡须,颔首笑道:“孺子可教也。老夫欲著书立说,乃感身体大不如前也,恐不日大限将至,离去前总得为这个世间留下点儿什么吧?那些常人追逐的身外之物,来之前便已存在,走之后仍旧存在,本就不属于你我,呵呵。天地之间,物各有主,皆非吾之所有,待人故去,虽一毫而莫取。然书者,可留其名也。”
    忠尧听罢,感慨万分,情不自禁轻声吟了起来:
    “老树荒台,秋兴动,悠然独酌。
    秋也老,江山憔悴,鬓华先觉。
    人到中年原易感,眼看华屋归零落。
    算世间,惟有醉乡民,平生乐。
    凌浩荡,观寥廓。月为烛,云为幄。
    尽百川都酿,不供杯杓(sháo)。
    身外虚名将底用,古来已错今尤错。
    待来年,桃李漫山,
    风日暖,朝来开彻。
    东溪上,落花流水,暮春三月。
    一片花飞春意减,有花堪折君须折。
    所恨百年匆匆过,留滞久、浩歌狂醉,此心谁识休休莫。”
    韩熙载闻之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一边回忆往昔的韶华时光,一边咏叹道:“公子苦何事,少年垂白须?斜日挂衰柳,凉风生座隅。洒尽满襟泪,短歌聊一生。”末了,停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道:“方才那词是出自你的手笔?写得好、写得妙啊!”
    “啊?”忠尧一怔,被韩熙载这么一夸,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见别人写得好,就顺便背了背而已。”
    “哦,对了,韩公说的《河图》《洛书》需要我去哪里取来,还望告知。”忠尧又借故岔开话题。
    “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幅画,名曰《洛神赋图》,且随我来。”韩熙载起身说道。忠尧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未几,二人径至一间书房。
    韩熙载领着忠尧来到一幅《洛神赋图》前,说道:“有人将《河图》《洛书》的一套原始摹本就藏在此幅画中了,我进不去,但你可以。”
    忠尧凑近了这幅《洛神赋图》一边仔细打量,一边疑惑不解,喃喃自语道:“这画也没个传送门什么的,如何才能进去呢?”
    韩熙载淡淡说道:“你多看一会儿,老夫来与你说说这幅画的故事。传说,曹植少时曾与一县令甄逸之女相恋,后甄逸之女被嫁与其兄曹丕为后,是为甄后。甄后在生了明帝曹睿后遭谗致死。后来,曹植获得甄后遗枕,感而生梦,因此著《感甄赋》以作纪念,明帝曹睿将其改为《洛神赋》以传后世。
    当然,也有人认为,曹植在竞争太子中落败后,他一直被曹丕猜忌、打压,被剥夺了所有兵权,且封地不断被更换,让他有居无定所之感。尽管曹植一直表现出为国效力的愿望,但屡遭曹丕排斥。于是,郁郁不得志的曹植便写下了这千古名篇《洛神赋》。而在这篇赋中,曹植与洛神的‘人神殊途’,则暗喻了兄弟反目。唉,说来令人振腕叹息,便如战国时楚怀王游高唐,梦与巫山神女相遇一般,本以寓讽,后世不察,竟以儿女事亵之。
    相传,洛神乃是伏羲之女,溺于洛水为神,世人称其为宓(fú)妃。将甄后与洛神相提并论,实际上是一种对甄后的怀念和寄托。《洛神赋》通篇言辞美丽,描写动情,神人之恋缠绵凄婉,动人心魄。顾恺之读后大为感动,凝神执笔一挥,遂而成《洛神赋图》。”
    忠尧听罢,忽然惊异地说道:“咦?我怎么看见画里有名女子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笑啊?”语罢,他转过头来,大惑不解地望向韩熙载。
    韩熙载眉眼含笑,微微颔首道:“那就对了。”
    忠尧一惊:“什么对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大声惊叫“啊”了一声,那《洛神赋图》蓦地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灵气丝丝缕缕,萦绕于忠尧周身,瞬间将其吸进了画中,最后化作一个明亮的光点,而那个光点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韩熙载站在一旁,眼见这发生的一切却十分平静。他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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