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继圣》第 349 章 溺水急救

    一名护卫惊呼道：“啊？老鼠须？！”
    前方排队的人群中一个声音说道：“我还以为鸡距笔呢！”
    另一人闻言，开始娓娓而谈：“鸡距初含润，龙鳞不自韬。鸡距笔形制似鸡爪后面突出的‘距’，弹性好，笔锋锋利，便于书写小楷、经文，笔管与笔帽选用湘妃竹，笔头呈笋尖式，用鹿毫为柱心，麻纸裹柱根，兔毫为外披，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缠纸的，即中间是笔芯，然后用纸裹住笔芯，在外面继续披毛；另一种是不缠纸的，又名蒜头笔，比一般毛笔要胖，腰力强，笔毛密集。一粒米能盖八字，纵使鸡距笔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看来用的还真是老鼠须啊。”
    “那本朝的三副笔呢？”又一人问道。
    一身着白衣的猛煞宗弟子似颇有学问，答道：“三副笔不就是诸葛笔么？宣州诸葛氏笔，自魏晋始，擅名天下久矣，毫健心圆，定然也是写不出如此‘蚁字’的。诸葛高之散卓笔，笔毫长寸半，有三分之二纳入管中，出锋部分只有半寸，类唐时有心短锋笔，也断然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蚁字’。”
    又一玄月世家弟子，身着靛蓝色劲衣，背后图案为玄月化蛇，领口袖口绣银丝云纹，忽然放声大笑道：“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估计用不了几日，你们鬼藤宗就闻名天下了，哈哈哈哈！”
    又一人附和道：“自此以后，鬼藤宗以作弊行走天下！”
    一句话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鬼藤宗的那名内门弟子作弊手段被识别，本就觉得颜面无存，又被众人如此嘲笑，顿时无地自容，连忙上前对花神宫护卫说道：“我跟你们走！快带我走！”
    嘘声四起，众人又是一阵起哄，大笑不止。
    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径直往石牌坊飞去，意欲低空掠飞，穿门而过。
    郤（xì）无缺忽然警觉，柳眉一挑，右手一扬，紫鞭带着一股灵气激射而出，“啪”地一声响，天空中掉落下一片灰色的羽毛，鸽子却一掠而过。
    一黑衣护卫大惊，上前低声说道：“司监，好、好像没、没打中……”
    “笨蛋！若是一鞭子打死了，我怎么知道是谁家的鸽子，是谁在作弊啊？”郤（xì）无缺眉头一拧，娇声呵斥道，“去，派两个人跟着那信鸽，我方才已经在它身上施了定位符，把作弊的人给我找出来！”
    那名黑衣护卫即刻拱手答道：“是！”言毕，转身匆匆离去。
    这一幕，排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黎诗怔怔地说道：“这样也行啊……”
    欧也突然低声说道：“花神宫措施看似严密，不过，在下不才，好像发现了他们一个漏洞，嘿嘿嘿嘿……”
    卢东一听，开心地悄声问道：“什么漏洞？快说来听听。”
    “他们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防止夹带作弊嘛，要是把那些小纸条放到私密之处，嘿嘿嘿嘿，不就没有人发觉了？嘻嘻嘻嘻。”欧也压低了嗓门，一脸坏笑。
    卢东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一听竟是这么个馊主意，把手一挥，不以为然地说道：“切——，天上若有个眼睛监视着你，周遭还有其他人，你难道当众脱衣脱裤找答案？”
    看着卢东那副错愕的神情，欧也摸了摸脑袋，感叹地说道：“你似乎说得也有道理啊。”
    “不是也有道理，是很有道理！”卢东瘪瘪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黎诗闻言，忽然灵机一动，悄声对忠尧说道：“忠尧哥哥，我觉得花神宫好像真的漏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忠尧瞪大了眼睛，问道。
    黎诗压低了声音，说道：“储纳空间。”
    忠尧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花神宫似乎的确在这个地方有所疏漏，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们既然连随身衣物都仔细检视，定然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他陷入了沉默。
    半晌，忠尧才轻轻摇了摇头，徐徐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排队，随着队伍继续向前。言讫，忠尧抬眼一望，蓦地发现自己前面只有一人了，即将轮到自己，而自己恰好排在八人最前面，是第一个。
    此时，他左视右顾，不经意间发现旁边那个木柱上捆绑着一人，而那人身后，地上躺着一男一女，皆身着竹青色长袍，发髻凌乱，浑身湿漉漉的，上衣绣着一只小小的青龙，领口袖口似乎是云雷纹和锦纹。
    忠尧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暗暗吃惊：“他们怎么也来了？”
    想到这里，忠尧二话不说，出了队伍，快步上前，朝着郤（xì）无缺恭敬地拱了拱手，鞠躬行礼，眼睛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人，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郤（xì）无缺斜眄了忠尧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对男女，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他们啊，先前刚从江里捞上来的。不自量力硬闯结界，结果被反伤，估计快死得僵硬了吧？”
    忠尧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略通医术，所谓医者无类，不知可否让在下上前为他们诊治一二？”
    在郤（xì）无缺的眼里，地上躺着的两人早与死人无异，根本无足轻重，便抬手轻轻挥了挥，不耐烦说道：“你既然想治，就去试试吧！”
    忠尧躬身垂首，以示谢意，后退两步后，疾步走到地上躺着的那两名弟子身边，俯身探察腕部脉搏、颈部脉搏、鼻息，又用手指扒开眼睛看了看瞳仁的状况。
    黎诗二话不说，连忙跟了过去。
    忠尧忽然高声喊道：“他们还有救！须心肺复苏、紧急按压，助其呼吸！”
    “师兄，师兄！”文傕闻言，欣然道，“嘴对嘴打气，这个我在行！英雄救美，师弟当仁不让！”话音刚落，他便挺身而出，从排着的队伍中急匆匆奔出，脚下生风，朝忠尧跑了过去。
    “雅雅姐，你们先过去，这边就有我三人即可！”忠尧冲高雅郭挥了挥手，说道。
    文傕二话不说，跑到那地上躺着的青龙派女弟子跟前，蹲下身去，又激动又兴奋。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亢奋。
    只见他伸出双手在空中搓了搓，低头打量了一下那女弟子的容颜和胸部，两只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抓了两下，瞅准了部位，猛一吸气，嘟起嘴，双目微闭，便欲准备凑上前去，咬住那女弟子的嘴唇，开始送气。
    岂料，与臆想中的美好景象不同，他的嘴巴并未碰到软嫩酥香的樱桃小口，却碰到了一根冰冷的什么东西。文傕一惊，急忙睁开眼，定睛一看，竟是一根青色的竹筒。
    “竹、竹筒？！”文傕震惊道。
    忠尧低声说道：“又没让你救那女子，你猴急个什么？”
    “啊？”文傕有些吃惊，喃喃道，“不、不救她啊……好端端，哦不，好歹、歹也是一条人命呐，你看这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的……呵呵，呵呵。不救她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又没说不救她，只是说没让你救她。”忠尧郑重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窒息乃溺水导致呼吸循环停止之原因，故强调送气与心肺按压复苏。要点是堵塞两鼻孔，塞鼻以防漏气，再令人吹气、送气。
    以前用的是芦管，现在用的是竹筒，效果更佳。
    急救时以竹筒纳其口中至咽，用一人或两人痛吹之，先吹气，再按压、放气，如是往复，直至醒转。口鼻要尽量捂紧，别漏气了。此法最早见于《伤寒杂病论》，后至《千金方》、《诸病源候论》不断改进，也从芦管改成了竹筒。都记住了吗？”
    黎诗和文傕点点头，齐声道：“都记住了！”
    “诗诗，男女有别，你去救那名女弟子，免得人救醒了，说我们揩油，男女授受不清。”忠尧说罢，递给黎诗一支削好的竹筒。
    “这哪儿来的？”黎诗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忠尧淡淡一笑：“作为医者，这些救人的小物件是随身携带，必不可少的。”语罢，也递给文傕一支青色的竹筒，说道：“你呢，就跟我一起救治这位男弟子吧！”
    文傕望着手中的竹筒，沮丧地低头答道：“噢。”语气中有些失望，还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情不愿。
    于是，忠尧和黎诗分别将竹筒纳入待救之人口中，捏紧其鼻孔，猛地吸气后，痛吹送气，一连吹气数口，见其腹部隆起，又连续不停按压，让两人出气，如是反复。
    忠尧和文傕猛力痛吹，更递嘘之。有顷，连续吹气数十口后，那名男弟子咽喉气转，终于恢复了意识，苏醒了。
    忠尧在猛力用手按压其心肺时，文傕在一旁模仿动作，同时口中不停地念道：“啊，吹气，放气；吹气，放气；吹气，放气……”
    这么一念，忠尧觉得心烦，随口说了一句：“我现在放气。”
    恰在此时，这名青龙派的男弟子猛地长长吸了一口气，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忠尧，又看看文傕，“哇”地一下放声痛哭，用略略嘶哑的嗓门叫道：“求求你们，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家中尚有八十岁高堂需要赡养，求求你们不要放弃我！”
    文傕惊异地望着这名青龙派的弟子，一时竟无言以对。忠尧先是一愣，旋即恢复镇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有放弃你，你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
    那青龙派男弟子睁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忽又听到黎诗说道：“我要给她放气了！”
    “啊？”青龙派男弟子一惊，急得哭喊道，“她不能放弃啊！她是我妹妹，才年方二十，芳华正茂，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
    “已经放气了。”黎诗按压了半天，喘息着说道。
    “啊？呜呜呜……我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青龙派男弟子悲伤地说道，有些泣不成声，“你们救了我，戴沃走。求求你们，再救救她，她，戴妮菲！”
    文傕瞪大了眼睛，惊诧地说道：“救了你，就得带你走？再救她一个，就带我飞？！”
    戴沃走注视着忠尧和文傕，神情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带我走？带你飞？”忠尧沉思着，有些疑惑，他慨然叹道，“在下只是想救个人而已，没想着带谁走，也没想着跟谁一起飞……”
    话音刚落，旁边地上躺着的那名青龙派女弟子其腹中转，或是通气也。黎诗又吹气十数口，她忽然苏醒，恢复了神智，喉咙中咳出些许水来，——人也救活了。
    青龙派男弟子惊魂甫定，见状，翻身而起，单膝跪至那女弟子身边，拉着她的手，关切地喊道：“妹妹！”
    那女弟子躺在地上，又咳嗽了两声，直到将喉咙中所有的水都咳了出来，神情才舒缓了许多，喘着气瞥了戴沃走一眼，说道：“哥哥……”
    黎诗与忠尧对望了一眼，两人会心而笑。
    郤（xì）无缺漫不经心地瞟了忠尧一眼，嘴角一挑：“哟，还救活了？呵呵。”
    彼时，昆羽宗四人及崔玲柔已经顺利通过检查，入了石牌坊，就等着忠尧三人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