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陪练》第十二章 表演赛（六）

    “这是在搞什么？”褚兰俊脱口而出。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黑色的龙卷风直冲天际，大量的玩家和野兽被一起刮起。机械外骨骼的残片在半空中飞舞。无论是玩家，野兽，都仿佛是待宰的羔羊的一般，被切得七零八落。轰炸的警报声越来越响。原本这个时候，大家应该是放弃争执，尽快向安全区前进。但现在，情况却反了过来。所有人都在向着反方向疯狂逃跑。甚至连暴走的动物也不例外。人与兽一起逃跑，倒是显得非常和谐。
    ……不，是因为恐怖吧。
    褚兰俊，林天与冯浩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正处在战场的最外层，因而躲过了最初的一击。绝望的嚎叫声响彻天际，片刻之后，黑色的龙卷风偃旗息鼓。机械外骨骼的尸体堆积如山，而在这些尸体的中央，一个黑影正缓缓走出。这是一个玩家，一个穿着黑色机械外骨骼的玩家。他，或者是“她”，他外形娇小，明显是速度型的调教。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头盔，手中握着一把薄薄的黑色铁片，就好像是握着一把“剑”一样。浓重的血气漫漫升腾。黑影脚步轻盈，却又透着无比的沉重，就好像踏着地狱的气息。
    “开玩笑呢。”褚兰俊嘴中嘀咕。他努力想要表现出轻松的神态，但颤抖的身体却已经暴露了他真正的情绪。另一半，林天与冯浩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机械外骨骼消失殆尽，一度堵塞的河水也重回清澈。周边地区一下子变得空旷。野兽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远处还看得到一两头大象。与此同时，游戏中玩家的数量也减少了许多。林天颤抖着打开终端。
    “百分之0.15，刚才的一分钟内，有百分之0.15的账号都被强制从游戏中下线。”
    “……”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个家伙一个人做的。刚才的一瞬间，他就拿下了27杀。”
    “……”
    “大神，我们该怎么办。要和这样的家伙战斗吗？”林天声音嘶哑。他已经快要哭将出来。褚兰俊紧咬牙关。他已经在虚拟现实游戏中征战了将近十年，成为职业选手，也有四年时间。按照道理，他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无比熟悉。无论在虚拟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够泰然处之，不会像新人或是业余玩家那般大惊小怪。但这一刻，看到那个黑色的影子，他却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家伙，不是普通人。
    他也是职业吗？但这个职业也太乱来了。像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战场中央，简直就是在当靶子。
    还是说，他其实是有绝对的自信？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准备上吧。”褚兰俊说道。他下定决心。林天吃了一惊。
    “来真的？”
    “难道你还以为我想和这个家伙交手？但现在时间不够。”褚兰俊艰难开口。他举起突击步枪。在身后，下一轮的轰炸已经开始，顶多再过一分钟就会抵达他们所在的位置。褚兰俊举枪瞄准。他距离敌人大约有600米距离。对于正常的突击兵来说，这应该已经快要到达射击极限，但对于褚兰俊而言，这却只是一个开始。虽然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炫技（超远距离射击还是狙击手的事，突击兵射程再远，也不可能和狙击手比稳定性），但褚兰俊在突击步枪的使用上的确是有独到之处。褚兰俊聚精会神，他装上消音器，瞄准敌人头部稍稍靠上的位置。黑影还是没有动作。褚兰俊的额头淌下冷汗。他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扣动扳机。
    “嗖”。
    无声的子弹飞驰而过。刹那间，黑影身形一低，他以左脚为轴，右手发力，黑色的剑锋猛地戳起，“蹦”的一下，突击抢的子弹就被砍成两半。
    “我去，开玩笑。”褚兰俊脱口而出。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常识已经受到了挑战。敌人眼角扫视，一瞬间，他就把握到了对手攻击的位置。褚兰俊的眼睛渐渐瞪大。刚才，他就是为了避免暴露，所以才使用了消音器。但最后还是被敌人发现。这种嗅觉，已经超乎常人想象。
    “喂，大神，该怎么做。大神！！！”冯浩大声嚷嚷。此时此刻，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黑色的敌人就在跟前，而在身后，轰炸的余波已经十分接近。林天和冯浩同时站起，他们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不管眼前的敌人，直接向安全区冲去。但褚兰俊却是一动不动，他似乎还在犹豫。爆炸的热浪已经滚滚袭来，就在这个时候——
    敌人猛地发力，他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急速向褚兰俊三人的位置冲来。褚兰俊心中一愣。眼下，整片河流区域都处在轰炸范围。相比之下，敌人所在的位置更接近安全区。但他不反身逃跑，反而朝自己这边冲过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个家伙，真是疯子。
    “冯浩，快点开火。”林天大声嚷嚷。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冯浩赶紧装填迫击炮，他算好提前量，向黑影的防线开炮。但黑影的速度却比想象中更快，还没等冯浩的炮弹掉落，对方就已经冲出攻击范围。眨眼之间，双方距离已经在100米以内，林天举枪扫射。在这个距离内，就算是他也可以保证能击中敌人。但下一刻，对方的身影却是突然消失，他就好像瞬移一般，出现在林天身后。
    ……好快。
    “我去。”林天破口大骂。这也是他最后说出的话。黑色的剑锋直劈而下，一刹那，林天的视线断裂成两半。身旁的冯浩第一时间拿出手枪。以他一贯的水平来说，这个速度已经算得上极快。但他却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冯浩的胸口也被对手贯穿。
    ……
    褚兰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在两位队友被杀的时候，他一点动作都没有。这倒不是他故意见死不救，而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褚兰俊的反应已经算得上快，至少相比两位队友，他的眼睛还是追到了敌人。但他的身体却是跟不上眼睛的。刚才，黑影先是一个跨步，利用机械外骨骼设定中的反喷力，猛地加快速度，躲开了冯浩的炮击。然后又是一个“Z”字走位，躲开了林天近在咫尺的扫射。对于一般的职业选手而言，“Z”字走位可以说是近战缠斗必备的技术，并不稀奇。但像眼前的黑影这般，快到这个程度，那就是逆天的操作了。而他紧接着的攻击更是让人目眩，接在“Z”字走位后，连续的两个小跳，短冲到林天的背后，一剑致命。而在冯浩第一时间拔出手枪后，黑影的动作更快，他一个转身，整个身体就好像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眨眼间就拉近距离，一剑穿心。
    ……终结。
    狂风萧瑟，河水湍湍。呼啸的炸弹从天而降。安全区还在缩小，一瞬间，安全区的边界就已经退到河流以西500米的地方。轰炸继续加强，两位战士的损伤值也都在一点点增加，像这样继续待在轰炸区内，他们顶多就能支持1分钟。再算上向安全区内逃跑的余额，留给战斗的时间，已经不足20秒。
    ……20秒。对于职业级别的交手，足够了。
    褚兰俊集中注意力。这一次，他再没有任何的懈怠，甚至比正式比赛中还要专注。“嘶”，烟雾弹向下掉落，大量的烟幕猛地冲出。黑影立刻跳开。褚兰俊三枪点射，连梭的子弹冲进烟幕，但却一发都没有命中目标。褚兰俊猛地启动，向着黑影跳开的方向追去。由于抢先启动，在这个瞬间，他的速度竟然比对手还占上风。黑影立刻横起剑锋，他作出防御的姿势。但褚兰俊却没有开火，他反倒是抽出匕首，一步不停，直接向对方身上扎去。
    “！？”黑影心中一怔。这一次，反而变成了他缺乏准备。褚兰俊急速近身，他绕到敌人右身，匕首从下撩上，划向敌人的眼角。黑影侧身躲避，他顺势挥剑，砍向褚兰俊的后背。
    “叮”。金属碰撞。一刹那，褚兰俊左手拔出手枪，挡住对方从背后而来的剑锋。但自己的枪管也被削掉一段。一枚炮弹从正空中落下，褚兰俊乘势而动，他左手再抛下一枚手雷。“轰”的一下，烈风呼啸，褚兰俊乘着剧烈的气流，整个身体都直飞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飞到数米之外。
    “蠢货，让你炫技。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被活活炸死吧。”
    褚兰俊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撩起长腿就向安全区奔去。此时此刻，距离战斗开始，正好过去20秒。褚兰俊的生命值还在降低，现在已经低至一半以下，但他的心里却是莫名兴奋。安全区已经近在眼前，褚兰俊向前一步，眼看着他就要逃脱升天，但是——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临阵退缩。你真的是职业选手吗？”
    一刹那，时间停滞。褚兰俊惊愕扭头，他看到那个黑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那竟是女孩的声音。
    “你……”
    “再见了，胆小鬼。”女孩轻轻说道。她挥下剑锋。一瞬间，褚兰俊的身体断成两截，他的意识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