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冲冲冲》第十九章 李袖招篇（6）

    帝厦a楼顶层，清晨4点，房间门被打开。
    李袖招走进门，将厚厚的外套搭进衣柜里，穿上棉拖往里走。
    灯已经亮起，暖气一直开着，室内温暖如春，李袖招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心里想着事，眼底暗沉。
    入眼的绿色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没有死吗？
    真是顽强。
    他伸手拿起桌上小仙人球的花盆。
    这次出门前往订婚宴，本来打算两天就回来，只是没想到最终会拖到两周才回来。
    仙人球的绿色看上去已经有些黯淡了，有些蔫蔫的，但依旧很可爱，只是指腹触触碰到尖刺时依然会有刺痛感。
    李袖招垂眼看着，指尖慢慢用力，眼看着刺一点点扎进皮肤，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仙人球的细刺慢慢弯起了一点点弧度。
    原来所有的刺，都是在虚张声势？
    他不再下压，轻抬手指向上，没想到把那根刺也带了起来。
    刺看上去很硬，但只有用宁愿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触碰才发现是它的伪装；浑身都是刺，但手指离开会将刺带起，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明明那么脆弱的刺，一碰就掉，却还是要逞强。
    李袖招将仙人球放下，漫不经心拔掉指尖的刺，指尖慢慢渗出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仙人球上。
    血珠没有形状，极为柔软，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尖刺滑到仙人球绿色的表皮，沿着椭圆形的弧度渐渐滑下，渗透进根部的土壤里。
    “小家伙，吃软不吃硬吗？”
    李袖招再用指甲弹了下小细刺，将仙人球又放回桌面。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一番捉弄，他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些。
    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蓝牙连通的墙壁上显示是费罗的来电。
    李袖招划开手机接听。
    “在吗？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最好是和兄弟会有关的事。”
    “ohmygod，你连fraternity都知道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惊呼，“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绕过这位部长的无数防火墙和反追踪才找到的线索，你从哪里得来的？”
    “订婚宴。”
    这位部长最近似乎刚刚获得了进入兄弟会的正式名额，这是订婚宴上，李袖招在两位来宾的对话中无疑听到的闲言碎语。
    “不是吧，你真的去参加订婚宴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去这才没参加，这几天都在不吃不喝宅在机房埋头找你想要的线索......订婚宴怎样？有什么刺激的新鲜事吗？”费罗恶劣地笑出声。
    费罗的机房，是一个占地7千多平方米，拥有三栋大楼和无数员工的“机房”，费罗说他宅在机房很辛苦或许只能骗骗不知情的人。
    “没有。”
    李袖招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巨大的落地窗边。
    “好了，我知道了，但凡你说没有，那就是一定有了，回头我会去问米娅。有关于你找的那位部长和兄弟会的所有线索我已经发给你了，另外还有一份u盘备份，或许你会用的到。”
    “沿着兄弟会里的那位还有新的线索吗？”
    “李，你要知道，兄弟会可远远比一个国家更可怕，我能查到和兄弟会有关已经不简单了，更别说那位部长沟通的对象不是一般人。”费罗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现在不是我想不想查的问题，而是我又没有能力承担调查的后果......
    如果你是李氏家族的族长，我是说如果，你现在要我调查谁我都敢去做！不过真的到那个时候，你甚至都不用需要我，你可以直接启用政府的超级计算机，或者作为族长继承了兄弟会高级会员的席位，直接责问那位部长，那位和部长联系的兄弟会成员让他交代！
    李，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权力这么好，你还在犹豫什么，成为了李氏家族的继承人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而不是在现在借用我的手去查一些琐碎不成链的东西，这会节省你多少的时间？想想看......”
    李袖招垂下眼。
    时间还在凌晨，夜色沉沉未褪，从帝厦a楼顶层俯视，半个光宁市尽在他眼前，似乎伸出手掌就能牢牢我在手心。
    站在权利巅峰的感觉也是如此，俯视着芸芸蝼蚁，翻手为生，覆手为死。
    李老爷子那张笃定的脸似乎又出现在他眼前：“你一定会回来找我！袖招。”
    他才刚刚回来，费尽心思返回到光宁市。
    曾经也是这样，刚回到李氏家族时，所谓的爷爷也只是看在血缘的份上对他稍稍有一点注意，通不过最初训练时所有人的都认为他弱小无比，全世界都在否定他存在的价值。
    只有一个人选择站在他身后，会鼓励他，会担心，会为他受伤而难过......毫无理由地相信他可以打败一切，挣脱所有的规则，掀翻权力的游戏桌。
    李袖招的目光有些空。
    “......李，我劝你还是早一点和李老爷子和好算了，你大可以当他不存在啊！你继承的李氏，又不是他，你又不是在向李老爷子认输......”
    “费罗，继续查，在你的能力范围内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李，你清醒一点，李氏家族的通告已经下了，全面封杀，你还有什么？所有资金被冻结，做律师执业筹资也被拖住，消息渠道几近完全封锁，能帮你的人几乎全被下警告，那个郑妃现在正在被几个专案组以之前的案子涉案为由进行调查，你现在很安全，但你有什么？你能做什么？”
    “我有时间。”
    “但是你那个妹妹没有啊！李。”
    李袖招瞳孔微缩。
    “你不是为了救她才放弃一切赶回去吗？但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危险，幕后人是谁完全不清楚！已经快要两年了，你能等多久？两年？十年？但她还能等多久？”
    “你之前不是曾顺着她的行踪追查过她的下落吗？有结果吗？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现在救出她的唯一希望就是找到这一切的源头，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时间有多紧急？你究竟是在乎她还是更在乎你自己？”
    “李，我还是希望你能赶紧想好，因为我最近听到消息，李老爷子已经准备重新启用之前的接班人了，你知道这个重新启用的人是谁，你曾经的手下败将，很快就要在你头上耀武扬威，你也知道李老爷子是一个什么样人，面对自己的夫人都能开枪......”
    “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费罗着急了。
    费罗把宝都押在他身上，他成为李氏继承人，那么费罗连带他身后的柴西斯都会成为与李氏关系最近的炙手可热的存在，但如果他被李氏放弃，费罗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费罗看到了他的能力，确信成为李氏家族的继承人足够轻而易举，但错估了他从李氏划清界限的决心，而李袖招正是利用这点不断地让他出力。
    人和人之间的本质就是这样，相互利用。
    但有一点费罗说对了，也成功让李袖招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能等，但小暖能等多久？
    他这么做，究竟更在乎小暖，还是打着为了小暖的旗号，更在乎他自己？
    他在......为什么而战。
    从知道小暖出事开始，李袖招的脑袋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他似乎从没有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和小暖相比？
    李袖招抬起手。
    食指指腹上的伤口还在，但已经慢慢开始愈合。
    一切事物都按照他们自己的规律发展，这个世界从没有在意过他，命运甚至对他抱以最大的恶意。
    如果小暖有事，如果唯一在乎他的人也最终消失......那他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个世界会变的怎样？
    那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他现在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答案似乎一目了然了......
    电话还没挂断，对面的费罗还在喋喋不休说着，李袖招开口打断了他。
    “费罗，放心查。”
    “......你说什么？这个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费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喜。
    “放心查，我后天回去。”
    “你终于想通了！我保证将所有和那个女孩有关的消息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