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李子清能看出来,那闻老太太起初还是挺看重她腹中的孩子的,可是就算再喜欢,也不可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的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人家的庶子,李子清想了想,趁着现在她要赶紧想想赚钱的法子,等孩子出生,钱也攒够了,带着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闻奶奶和闻子瑜回到闻宅,屏退了左右,独自带着闻子瑜来到闻家的祠堂,让闻子瑜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思过。
“我们闻家虽然说不上是书香门第,那也是读书人出身,当初你不肯参加科考,强行去制瓷工坊做事,我也认了,可是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呢,你这样做对的起列祖列宗吗?”
闻奶奶字字珠玑,痛心疾首。
闻子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情,当初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他再闭门苦读,如今闻家满门只剩下累累白骨了。
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抛下整个工坊不管不顾了,再者那个人与她不仅仅有知遇之恩,更有……他不愿意离开。
闻奶奶见他久久不语,心有些慌了,上次子瑜无声的抗议自己,就是他毅然决然的放弃科举那次,他也是这样,跪在他祖宗的排位前,不言不语。
“冤孽啊!”闻奶奶哀叹一声,她用手捶打着闻子瑜,“我话放在这里了,你先想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除非我死。”
闻子瑜目光定定的看着桌上的牌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歪着头看向闻奶奶,一字一句说:“奶奶,我闻子瑜当着祖宗的面发誓,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如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你……你……”闻奶奶指着闻子瑜,颤颤巍巍的后退,最后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忙朝着祖宗牌位祈祷道:“祖宗在上,子瑜他……他方才只是一时气话,你们可千万不要听,千万不要听。”
闻子瑜见奶奶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心中生出愧疚,爬起走到闻奶奶身边,将坐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奶奶,你累了,我扶你回房。”
闻奶奶心里百感交集,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就这样被闻子瑜扶回了房间。
清晨。
闻奶奶一脸倦容,她问管家,“子瑜,他走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回老夫人,大少爷还在祠堂跪着,已经一晚上了,滴水未进。”
这一晚上,闻奶奶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闻子瑜对着祖宗牌位发誓的模样,那如此坚决的模样,真的是认定了对方。
她叹了一口气,在管家的搀扶下,去了祠堂,看着闻子瑜那坚挺的背脊,沉默了许久。
“我同意了。”
闻子瑜诧异的回头望向闻奶奶,那探究的眼神,像是在看她是不是开玩笑。
闻奶奶给祖宗上了一炷香,不急不缓的说:“她那个肚子再等下去就遮不住了,你去与她商量一下,看看选个什么日子,早点把婚事给办了。”
“奶奶,你……认真的吗?”闻子瑜难以置信,奶奶突然改口,让他觉得不真实。
闻奶奶一脸严肃的神情,“我只是不想我的曾孙变成无名无分的私生子罢了。”
闻子瑜观察了一眼闻奶奶的神情,见她不似作伪,连连道谢,“谢谢奶奶。”
说完,他站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和李子清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在祠堂跪了整整一个晚上,腿脚早就发麻,失去了知觉,他一时不察,差点向前扑了过去,幸亏扶住看门框这才稳住步伐。
闻子瑜当下顾不得丢脸的事情,一拐一拐的朝着门外走去。
闻奶奶已经很久没有看闻子瑜如此高兴了,她回头再次看了祖宗牌位一眼,所有的思绪全部化为一声轻叹。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是管不住了。
“这大清早,你怎么来了?”李子清被院门的敲门声给吵醒,带着起床气去开门,看到闻子瑜出现在门口,随口问了一句,也没管他会没回答,径直转身回房间补眠。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
李子清看着坐在堂屋的闻子瑜,微微愣了一下,“你还没走啊。”
“过来吃早餐吧!”闻子瑜没有因为被慢待一个时辰而感到愤怒,笑吟吟的说。
李子清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早点,当下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拿着包子啃了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她一边吃一边问,还以为他昨天回府会被闻老太太教训一番,从他脸上的神情,看着不像。
闻子瑜点了点,眉眼间都带着喜意,说:“我奶奶同意了,子清,我们成亲吧!”
“噗……”李子清嘴里的豆浆被咳了出来,坐在对面的闻子瑜也被喷到了。
她一边咳一边摆手道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只是太意外了。”
闻子瑜不紧不慢的给她递了一方手帕,然后在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脸上始终保持这笑容。
李子清缓过来之后,追问道:“你奶奶昨天看起来是非常反对的,今天怎么就答应了?”
“可能是想通了吧。”闻子瑜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就松口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主要是她接受了李子清。
李子清咬了咬唇瓣,“可是你也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我不介意。”闻子瑜连忙说道,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还补充了一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待他如己的。”
相信,李子清当然相信他。
可是这对闻子瑜来说太不公平了,她不喜欢他,她对闻子瑜的确是有好感,可是那种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家人朋友。
李子清见闻子瑜一脸期盼的神奇,话就这样被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她沉默了许久,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子瑜,你是个好人,正因为你人太好了,我必须坦白告诉你,我……不知道失忆之前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现在的我不爱你,所以我暂时没办法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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