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均听到这个消息,那仿若一滩死水的心,像是被人丢下一块巨石,溅起层层波澜。
他脑子里全是李子冉的模样,当下顾不上其他,拔腿跑向系在路边的马驹,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宋成仁派来传递消息的人愣在原地,韩灵均的速度太过迅速,也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灵均已经没有影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道:“我还没告诉韩大人地点在哪呢?”
想到这一边,他这才后知后觉,骑着马朝韩灵均消失的方向寻去。
韩灵均骑马跑了有一段距离了,等他遇到岔路口的时候,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自己好像不知道宋成仁人在哪?
正在他疑惑之际,那传递消息的人也快马加鞭追了上来,看韩灵均在分叉路停滞不前,连忙喊道:“大人,小的来给你带路。”
说完,对方朝着马挥了一鞭子,跑到韩灵均的前面。
这是一个靠近黑水河的村落,名叫黑水村,黑水村不大,人口不丰,平时冷清的很。
此刻的黑水村却异常热闹,从来往人员的衣着打扮看,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
他们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什么来,护卫将围观的群众们拦在外侧,不让人靠近,但是依稀能看出来,捞出来的应该是个人。
韩灵均骑马来到黑水村的时候,远远的看着河边围着一群百姓,似乎在议论这什么,他原本迫切的心,这会突然冷了下来。
冷,特别冷,是那种刺骨的冷。
他之前一直刻意忽略某些事情,以为自己不想就不会发生,可是现在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李子冉落水已有一个七天之久,如果现在找到的话,那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韩灵均想到这,眼前一片黑,直接从马上跌落在地上。
"韩大人,你没事吧!"紧跟在韩灵均身后的人见他从马上跌下来,忙纵身下马奔到他身边,想要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韩灵均一脸麻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人群中走去。
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缓慢沉重,鲜血淋漓。
或许是韩灵均身上带着死亡的气息太过骇人,那些百姓们都自动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眼神都充满着恐惧。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宋成仁条件反射的回首看去,只见韩灵均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身旁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明显看见韩灵均身子在晃,仿佛随时会倒地一样。
宋成仁紧皱着眉头朝着韩灵均走去,半路拦下韩灵均,沉声道:“公子,你别看了,我相信夫人肯定还活着,这个人一定不是夫人,他们认错人了。”
这话听着就非常苍白。
韩灵均缓缓抬眸,用死寂般的眼眸瞥了宋成仁一眼,仅仅是这一眼,宋成仁便不敢再阻拦他。
宋成仁侧开身子,垂下眼眸不敢直视韩灵均的眼睛,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哀伤之中还带着些许愧疚。
韩灵均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摆放的尸体,虽然尸体被白布给遮挡住了,可是那露在外面熟悉的红裙,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像是被人点了穴位一样,就这样干巴巴的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韩灵均终于有了一丝动作,他僵硬的蹲了下去,伸出手想要掀开那层白布,手上的白布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手一直在颤抖,白布始终牢牢的笼罩在原处。
宋成仁抿了抿发干的唇瓣,犹豫的开口说道:“穿一样的衣裳,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公子,您说是吧!”
韩灵均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像是在和自己的心做斗争一样,最后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捏着白布的手,长臂一挥,白布之下的人,彻底暴露在他的眼中。
人因为在水中浸泡了太长时间,身体已经泡烂了,根本无法辨别她的长相,可是这一身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衣裳刺痛了他的眼睛,可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于是他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到女子手腕处,只见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透莹莹祖母绿手镯。
韩灵均只觉得自己大脑被雷击中了一眼,噼里啪啦的响,猩红的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然后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公子。”宋成仁惊呼出声扑了上去,他伸手探了一下韩灵均的鼻息,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吩咐下去:“你们两个人现在立刻把公子送回国公府。”
“那这……”下属指着女尸,一脸为难的问。
宋成仁看了一眼河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将她一起送到国公府,至于其他人继续打捞寻找。”
韩国公明显苍老了好几岁,这会看到一前一后抬了两个人进来,老眼一花,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过去,信号韩维及时扶住了他。
韩国公坐在椅子上,指着摆在地上的两个人,颤抖着说:“他们这……这是……”
宋成仁知道韩国公相差了,忙解释道:“公子没事,就是昏了过去。”
说到那盖了白布的女尸的时候,宋成仁沉默了下来。
这时,韩母和龚嬷嬷听到消息,两人相互搀扶的赶了过来,看到底上躺着的两个人,韩母泣不成声,整个人直接发软坐在地上。
“公子没事,只是这女子的身份暂时还不确定。”宋成仁再次解释道。
韩母泪眼朦胧,听到宋成仁的话,她直接爬到女子身旁,将女子伸手的白布掀开,看到那无法辨认的脸时,脸上没有惊恐,有的是无尽的悲伤。
她上下仔细查看了一下女子的衣着打扮和那难以辨认的面貌,最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声音无比颤抖的说:“她……她就是夫人,这镯子是当年小姐留给公子的,后来公子当着聘礼送给了夫人。”
话音一落,整个大厅陷入沉寂当中,人人的脸上流露着哀伤。
最后还是韩国公堪堪回过神来,发话道:“阿维,你让人将世子抬回房间,喊太医前来诊治,世子妃这边就拜托龚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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