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尹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韩灵均的方向摔去,李子冉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连忙拉着韩灵均闪身躲开。
笨重的砚台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还未干燥的墨汁四处飞溅。
韩灵均和李子冉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沾了不少。
李子冉瞥了一眼地上的砚台,眉头微皱,“黄大人,就算您是我相公的上司,也没权利人身攻击,怎么说我相公也是朝廷命官。”
黄府尹本就在韩灵均这里憋了一肚子气,当下没有情面的训斥道:“你一介妇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韩灵均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见黄府尹出言凶李子冉,旋即冷冷的说:“请大人明白,这里是穹县县衙,我是穹县县令,只要我一日在任上,我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不了,也管不着。”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黄府尹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韩灵均,不要给脸不要脸,上次要不是看在韩国公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这白泥矿你必须交出来。”
“我拒绝。”
黄府尹嘲讽的笑了笑,他站了起来,走到韩灵均面前,眼神凶狠的说:“我实话告诉,这事情是上面下的命令,你不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滚蛋。”
在李子冉看来,这画面怎么看都有点搞笑,黄府尹个头要比韩灵均矮上一个人头,他明明是在威胁韩灵均,可那仰着头的样子,气势瞬间没了。
黄府尹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威胁韩灵均,想来那上面的人非常厉害,似乎连韩国公都不放在眼里,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
硬碰硬自然不带虚的,可是李子冉觉得现在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种计策,毕竟韩灵均还要在穹县任职几年,这黄府尹真要使绊子,这麻烦也不小。
李子冉适当的插话道:“黄大人,实不相瞒,这白泥矿不是不上交,只是……”
黄府尹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李子冉给韩灵均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别说话,然后故作犹豫的说,“只是这矿产早就卖给别人了。”
黄府尹打量着李子冉不像说谎的样子,半信半疑的瞥了一眼韩灵均,“这不可能,我可知道这矿产可不止一处,怎么可能都卖了,这可不是小数目。”
黄府尹一看就不是好敷衍的人。
“黄大人你也知道,当初我们来穹县的时候,百姓穷的锅都揭不开了,穹县能有现在的样子,全靠卖了白泥矿。”李子冉说话的间隙打量了一下黄府尹的脸色,见他并未全然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当初我相公真的是为穹县愁的茶饭不思,没办法他硬着头皮上奏,希望朝廷能拨赈灾银解决当时的困境。”
韩灵均看着李子冉绘声绘色的表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上折子的事,黄府尹是知道的,他还知道上面一定不会同意。
“可是谁曾想上任县令竟然已经申请过了赈灾银,匪乱发生后银子不翼而飞,我相公只能被迫收拾这烂摊子。”
黄府尹问:“可这与白泥矿有什么关系?”
李子冉忙拍手道:“当然有关系,这关系大了去了,这县衙连官吏的月银都发不出来,谁还愿意为官府卖命,知道有矿也没能力去开采,刚好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出资买了穹县的矿产,并承认会在穹县盖工坊,这工坊一开许多人可以做工,即便庄稼死了也有工钱过活。”
穹县的饷银一直被黄府尹留在手上,上面的意思是让穹县的官吏们因为饷银的事情怨恨韩灵均,这样他就没办法在穹县呆下去,以此逼迫他辞官。
黄府尹听李子冉这样说,这个理由多少能说的过去,只是怎么这么巧,一发现白泥矿,立马就有人知道,并且能承包所以的白泥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银子呢?买矿的银子在那?”
李子冉一脸为难,“没了,全花了。”
“什么?”黄府衙大惊失色,连忙看向韩灵均,问道:“真的全没了?”
韩灵均看着黄府尹身旁的李子冉,她趁着黄府尹没注意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看着被李子冉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黄府尹,他废了好大的精力才能保持面无表情。
“没了。”他冷漠的回了两个字。
李子冉知道他不信,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黄大人您其实没必要这么惊讶,赈灾银不翼而飞对朝廷来说是天大的事,我相公看朝廷的样子,应该好不知道赈灾银丢失的事情,为了不给黄大人造成困扰,便没有声张此事,只好贱卖了白泥矿,不过对方答应会帮县衙修路间商铺等等,长远来看也不亏。”
这还不亏,这亏吃大了。
黄府尹的心都在滴血,现在他要如何向上面交代。
“话说这么多,你还没说买矿产的人是谁?”
“东方弘雅。”李子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还强调道:“之前我们这来了一个执陶大师,那人便是东方家的人。”
黄府尹闻言陷入沉思,如果卖家是东方弘雅的话,那便说的通了,白瓷和白泥矿的事便是从东方弘雅那边传出来的。
李子冉见黄府尹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这幅说辞,正准备松口气,突然听他问道:“那契书何在?我要亲自过目。”
“……”
这下把李子冉给问傻了,她这一时半刻从哪里弄契书。
黄府尹见这会李子冉没有那么爽快,眼神有些闪烁,心里便起了疑,用审视的眼光看她,“这一切该不会是你随口胡编,用来欺瞒本官的借口。”
“不是,当然不是。”李子冉连忙矢口否认,“我……我们只是还没有签订正式的契书。”
黄府尹冷笑一声,“你当本官三岁小孩吗?无商不奸,他们东方家可不是开善堂,没有白纸黑字的契书怎会给你们银子。”
“还真被你黄大人说对了,我东方家就是开善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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