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蛊游戏》第十五章 逝者与生者

    抽刀血振之后，左丘孟又闭目感受了一下。
    项链中的魔力仅剩三分之一！
    于是他睁眼狞然一笑，身形突兀横扯，一个瞬步出现在了左丘德的身边。
    后者眉头大皱，“干嘛这么快就弄死他？”
    “他的灵魂不在这里。”左丘孟沉声答道：“那只是他的一个躯壳而已，不值得浪费魔力。”
    听罢，左丘德明显愣了那么一下，“老哥，你是怎么……”
    “弑魔诀。”左丘孟道：“刚才突破的时候同时觉醒了。”
    说着他侧目看了一眼自家弟弟，“你的赤雷魔印应该也一样吧？”
    左丘德微微颔首，抬手虚握，食指稍稍探出，便见得血色的雷电攒动，转眼凝成了一柄造型乖张的枪械。
    “初步觉醒，还没到前世那种程度。”
    两人交谈的间隙里，四位家奴已经聚拢了过来，凯瑟琳最先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这种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魔力还剩不到一半。”左丘孟冷冷一笑，“但足够弄死他们了……”
    “不。”艾萨克却是缓缓摇头，上前抬起双手，搭在了两兄弟的肩头。
    “应该说足够你们离开这里了。”
    “不可能的！”左丘德当即喝道：“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左丘孟倒没有他这么冲动，只是沉声问道：“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萨克没有说话，反而是伊登上前搓散了他那背头，笑骂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两个小小年纪的，逞什么能呢？”
    “可……”
    左丘孟还打算说什么时，兰斯也出声了：“附近的魔力已经非常浓郁了，用不了多久……通道就会被蒙德斯打通。”
    艾萨克亦沉声接道：“到时候，会有上亿、十亿、甚至百亿的魔族来到人间界。”
    “到时候，莫说是两位少爷，就连整个人间界都会遭殃。”
    两兄弟听罢默然，久久没有出声。
    凯瑟琳则上前搂住了他们，淡然一笑，“别怕，我们几个会在那个时候把蒙德斯给堵回去，顺便破坏通道。”
    “通道的凝聚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间里……应该足够你们成长了。”
    左丘孟脸色一苦，垂首轻道：“那你们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凯瑟琳莞尔，“或许，会死吧……”
    “通道的凝聚或许要十年、二十年，所以……”
    说着凯瑟琳蹲下了身子，低下头来，语气逐渐哽咽，“你们一定要变强，到时候给我们报仇哦！”
    “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左丘孟呓语般念叨道：“以我现在的魔力，足够用阎魔刀劈开一个谁也找不到踪迹的通道了。”
    凯瑟琳没有回答，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能。”
    “我们要是走了，斯巴达大人拼命守护的这个世界，很快也将不复存在。”
    “这是他的理想，若是我们亲手断送了它……那可太失职了。”
    说罢，凯瑟琳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魔军聚集而成的黑色海洋。
    “魔剑士之路没有归途，欲为传说者，且听训诫……”
    “一则一往无前，停顿既是死亡。”
    艾萨克提步跟上，口中轻道：“二则追求极限，后退始于迷惘。”
    兰斯亦与两兄弟擦身而过，“三则善假于物，变化缔造真武。”
    伊登拍了拍两兄弟的肩头，脚步不停，“四则不拘于路，十方皆是坦途。”
    渐渐地，四人已经并肩而立，他们面朝魔海，淡然如风。
    “勇敢者无惧，仁爱者无敌！”
    “魔剑屹立者，吾辈之先驱！”
    轰轰轰轰！
    霎时间，四道刺眼的光芒炸闪而起，交缠而起的爆风轰然扩散，引天动云变！
    矗立在魔人双子身前的，宛如四尊睥睨天下的魔王。
    两兄弟早已泣不成声，呆立在原地久久未曾动作，肩抖如筛糠。
    “哭什么！”伊登忽而震声一喊，喝止了两人的泪水。
    他悠然回首，狰狞的恶魔之容缓缓涌动，露出了一个宽慰的微笑。
    “大人们坚定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不是很帅吗？”
    “带着艾娃，走吧。”
    “她喜欢花，记得将她葬在花海之中……”
    左丘德死死咬住了下嘴唇，缓慢而轻柔地抱起了母亲的尸体。
    而左丘孟则颤颤巍巍地将手探向腰后，随后神情一定，果断地拔出了阎魔刀。
    提手出刀横划，再又高举竖斩，蓝色的十字顿时成型。
    接着那十字宛如燃烧了起来，周遭空间似是被灼去一般，渐渐溶解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黑色洞口。
    两兄弟走到洞口之前，而后齐齐转身，郑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四位家奴并未回头，只是齐齐抬起了右手，挥手算是告别。
    于是双子决然回首，缓慢而沉重地踏入了空间虫洞之中。
    那一刻，两人的眼神同样坚毅。
    “老师们，再见了……”
    某年某月某日，四位勇猛的恶魔站在了曾经的同族面前。
    就像是他们曾经追随的那位斯巴达大人一样……
    翌日，千里之外的某处山坡之上。
    这是一片绝美的花海，黄昏的光芒洒在千百艳朵之上，仿佛圣光一般沁人心脾。
    两兄弟洒上最后一泼土，跪在新鲜的土包前，垂首沉默了许久许久。
    “嘶”忽然，左丘孟吸了吸鼻子，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抽出一支叼在了嘴边。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忽然顿住了。
    “维吉尔！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抽烟！”
    一瞬间，那些严厉又温柔的喝骂仿佛再次回响在了脑海之中。
    “呵……呵呵……”左丘孟傻傻笑着，红了眼眶。
    最终，他还是掏出火机点上了香烟。
    嘬燃香烟之后，他缓慢而郑重地抬手，将香烟插在了土包顶端。
    “老哥……”这时，左丘德忽然沙哑着嗓音轻道：“这边好像不兴上香吧？”
    “就你懂？”左丘孟横了自家老弟一眼，叱道：“这是我们仅有的祭奠方式了，你以为我想吗？”
    说着他起身将弟弟拉了过来，两人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之后，两人便保持着这个动作，又是良久一阵沉默。
    “我们以后怎么办？”左丘德忽道，细若蚊吟。
    “还用说吗……”左丘孟迅速起身，弟弟这边也迅速跟上。
    两人转头看向地平线处西沉的艳阳，忽而有风腾卷，带起漫天花雨。
    “接下来，是我们自己的故事了。”
    语落之际，花海之中倏地一空，两兄弟突兀不见了踪影。
    徐徐暖风之中，那截燃烧的烟头渐渐熄灭，燃尽了最后一丝。
    逝者已逝，生者仍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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