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洛将苍耳扶了起来,扯着苍耳返回城下,脸色深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耳垂头丧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了想,仍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你们还是问清漪吧。她懂兽语,比我知道的多。”
众人转头看向清漪,等待清漪的回答。
清漪冷冷的瞥了苍耳一眼,目光从苍耳身上扫过,哼了一声,说道:“还不都是你和冥古干的好事!狼狈为奸,为虎作伥。”
她对于苍耳是极为不屑的,非常讨厌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气的男人。
苍耳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反驳,随便清漪怎么说,都是一副聆听受教的样子。
按照清漪所说的,凡事皆有度,物极必反。
冥古命令苍耳在长游城内肆意捕杀血兽,造成血兽数量急剧减少,尸首成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味道,环境污染严重。
而那些能够存活下来的血兽大多都是肉食动物,在血族们的疯狂捕杀下艰难生活着。
它们无以为食,整日腹胃空空,饥不择食之下,就盯上了那些腐朽的野兽尸堆,争相吞食。
于是,一场天灾人祸酿成的兽疫便在长游城内悄无声息的扩散了。
这是一种新型瘟疫。
疫病初来时悄无声息,血族人根本无法察觉,等到每每病发后,就已经是进入病入膏肓之态,没有任何挽救的必要了。
疫情整座长游城内迅速蔓延起来,没有任何死敌,药物根本无法控制。血族人相继被疫情感染,患上了这种极为罕见的病情,逐渐步入死亡之列。
冥古收到长游城内疫症频发的消息,原本也是打算拯救疫情,搏个好名声,可是仔细算过后,他发现拯救疫情的代价太大了,颇为得不偿失,索性便命令驻扎在长游城内的血族军全部撤离,任由长游城变成一座被野兽们占领的瘟疫死城。
如今,长游城内野兽横行,哀鸿遍野,到处都能看到被瘟疫腐蚀过后的尸体。
野兽们忘情啃咬吃肉,又将疫情延续下去,形成不断往复的恶性循环,活活将一座大好城市淹灭了。
清漪说完这些后,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话音变得冰凉:“其实,如果不想被疫情阻挡了路程,我们可以选择绕路而行,从外城水道迂行而过,不会耽误时间。”
“不行,我的长游城怎么办?”苍耳大声吼道。
自从清漪沉睡至今,他统领长游城少说也有上千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有感情。
若不是冥古强行命令他捕杀血兽,长游城断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绝对不会允许长游城变成一座死城。
清漪冷冷说道:“这里是你的地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苍耳一下子又泄气了,他站在城下远远凝望着笼罩在一片沉云下的长游城,久久失声。
素衣一直都站在暮离身边,她摇了摇暮离的手臂,“小动物们好惨啊。”
还是她好,没有像小动物们一样被抛弃。她不仅等来了暮离,还能和暮离一起同行,简直是太幸福了。
暮离微微皱眉,并不言语。
四方天地尽是血族人的世界,脏了一寸便少一寸,若是抛弃了,当真可惜。
其它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心中皆有考量,只不过是走是留,全凭暮离一句话而已,没有太多所谓。
苍耳无话可说。
清漪说的很对,长游城的确是他的地方,与人无关。可是,那里不也生活着很多血族人吗?难道就不是血族人的家吗?
他等了一圈,没有等到任何人回应,心一下子就没了底,最后,只能将目光看向暮离,寻求帮助。
他单膝跪地,单手放在胸前,神色庄重而严肃,恭敬的低下了头颅:“尊敬的夜爵大人,请您接受我的臣服,让我能够得到您的庇佑,挽救长游城万千子民于水生火热之中,苍耳愿赴汤蹈火,做牛做马,以报天赐之恩。”
直到这时,苍耳才开始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被圣主妖然亲点为二世女皇的人,以前,他从来不曾相信救世主一说,如今竟是彻底相信了。
暮离银眸微垂,落下些许目光,眼神冰冷淡漠,话音一如既往的透着冷厉的威压:“你想好了?”
“是。我尊贵的夜爵大人,请求您饶恕我曾经的愚昧无知,自今日往后,苍氏一族必定会誓死效忠您,只望您能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苍耳跪在地上,摊平了掌心,伸向暮离,渴望得到暮离的垂怜。
暮离并未将手放在苍耳的掌心上,她负手身后,一袭清雅矜贵的身影不染尘埃,轻声说道:“起来吧。”
“可是,”苍耳犹豫不定。如果他起来了,暮离还会留在长游城,解决瘟疫的问题吗?
“没有可是。”暮离不再理会苍耳,转身朝长游城走去,步履徐缓如风,“放心,本爵不喜欢趁人之危。”
“这……是,谢谢夜爵大人。”第一次,苍耳那一张略显阴鸷的脸上出现了发自心底的感动。
他欲言又止,想要和暮离做个保证:只要长游城能够恢复往日生机,他定然会认暮离为主,一生为奴为仆,绝无二心。
寒洛从他身边走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唇畔泛起一丝笑意,戏谑着:“现在知道谁好了?”
“知道,知道。”苍耳连连点头,却也仍然有些担忧,“寒洛,万一事态严重,夜爵大人不会反悔吧。”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直呼暮离名姓,小心翼翼的唤着暮离的尊称,生怕一个不小心,暮离就丢下长游城而去。
“你说呢?”寒洛笑着问他,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轻声叹息:“长游城这个烂摊子不好收拾。”
“我也没有料到冥古会做出弃城的决定,是我错了。”苍耳承认自己识人不清了。
不管如何,危难之际见人心。
单从这一件事情上来看,暮离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以前,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慢慢看吧。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寒洛似乎话里有话,他望着手中那柄偶尔折射出光丝的银华伞,眼神定定的望着,若有所思。
苍耳点点头,真心期盼着:“希望长游城可以度过这个难关,还所有人一片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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