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镇是西风古道上重要的枢纽之地,东部延伸而来的官道,在这里分出两条道路,一条通往西部玉门关,外接西域沙族,一条则是通往西部群山,内联云州。
从古道镇,再往东便是进入东部的门户——甘泉关。
作为枢纽之地,古道镇自然是十分繁华,再加上近日有许多难民源源不断的从两条官路上涌入,这弹丸之地人头攒动,显得更是有些狭小。
这一日,经过半月的艰苦跋涉,李富贵一行终于来到了古道镇外,只是这随行之人,又多了三个,那就是当日柳世杰所遇到的古道三侠,大力,二牛,还有瘦子。
由于已经处于东西部交界处,这里虽然还在干旱的范围之内,可干旱的程度小多了,最起码河流没有断流,让只是往日宽阔的河流如今便如小溪流一般,连河边的小船都深深地嵌入了干涸的泥土之中。
好在这些许清流也算是缓解了旱情,由于没有喝水之忧,许多难民也算是有了盼头,就在镇子外面搭起了临时住所。
从古道镇里望去,镇外的临时住所密密麻麻,这里一堆,那里一处,各种各样简陋的住所充实其间,几乎将整个镇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庄的队伍,几百号人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波澜不惊,毕竟按照眼下的形式,西部山州之地,不断有成群结队难民涌入。
人口数量实在太多,加上地方管制,人流无法及时疏散,最后大部分难民只能在离镇子很远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说起来,一个月前还没有成这个样子,可是自从甘泉关戒严,勒令严密搜查,甚至连古道镇都架起了围栏,大部分难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通过,西去的话又没有粮食和体力,只能滞留在这里,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分流。
可惜的是,难民们想要去东部,必须要通过重兵把守的甘泉关,作为东西交往的必经之路,平常戒严搜查倒没什么。
可是眼下正是饥民大量涌入的时候,即便不戒严,这么多人想要通过,也要许多天时间,更何况是雪上加霜般的围追堵截呢?
甘泉关这么大门一关,每天通过的人数十分有限,许多人望着那高大的城墙,还有附近耸立的山脉,只觉得关内关外仿佛是两重世界,想要通过,似乎比登天还难。
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内外交困之下,这才在这古道镇滞留了这么多逃荒的难民。
古道镇外,围栏之中,几个壮丁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盯着来往的行人,由于难民实在太多,所以在进入镇里的各个入口,都有民团把守,为了严格限制人数,甚至有人自作主张,要求难民们交一些通关费,方才可以进入。
这也算是一种限制手段,毕竟对大多数难民来说,有那些钱还不如去买些吃的划算。
只是,这在一定程度上又加剧了镇外难民的集聚。
好在,当地的官员也算是有些头脑,为了安抚流民,官方在镇外设立了多个粥场,更有许多富户不时的开粥施舍,一时间,难民有的吃有的住,小镇内外倒是显得很是平静安宁的样子。
不仅如此,由于许多商户的加入,在镇外开设铺面,加上难民们的生活需求,交易频繁,于是在镇外更是形成了一条繁荣的街铺,白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夜晚却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在畸形的繁荣之下,蕴含着巨大的危机,随着难民的不断流入,官方和民间的各种限制措施,古道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许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会爆发一场巨大的危机。
“这古道镇的繁荣程度,和我白家庄有的一比呀!”白武一边四处观望一边侃侃道。
“呵呵,这古道镇是连接东西方的枢纽,虽然附近有甘泉关,可是那里是军事重地,却是不许普通人居住,所以这里也由原先的一个小驿站发展成如今的规模。”李富贵笑道。
“啊,李伯父果然博学。”白武赞道。
“是呀,外公最厉害了,经常给我讲些别人不知道的故事。”柳易插嘴道,眼中满是崇拜之意。在他眼里,外公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上。
见此,一旁的柳世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别看白武已经二十岁了,仍是小孩子脾气,倒是和柳易很是趣味相投,经常在一起顽皮。
“当当当……”阵阵敲锣声忽然在大街上响起,有人高喊道:“众位乡亲,陈员外在镇东开粥施饭。”说完又是一阵敲锣声,再喊一遍,从镇东到镇西,再到镇外难民营地,喊了个遍。
“咦,这陈员外倒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这镇外那么多难民,他能布施多少?”白武道,说起来他家是粮食大商,也是经常布施穷人,只是天下灾民何其多,以他一家之力也只是杯水车薪,却也救济不了多少人口。
“白武说得对,不过我看这陈员外倒是个妙人。他这一喊,全镇之人都知道了,倒也赚了不少名声。”李富贵有些意味深长道,他的话让一旁的柳世杰频频点头,很是感触的样子。
“柳大哥,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白武心中一动。“呵呵,我说白少爷,难道你也要去讨碗粥喝不成?”柳世杰看了一眼一旁喜笑颜开的白武,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不行吗,现在我可是个穷人。”白武把嘴一撇,大大咧咧道。
只是任谁看了,白武也不像是一个穷人,先不说他那身衣裳要多干净有多干净,就是他手上脖子上那些小饰品都值不少钱。
说实在的白武家里也曾开过粥场,布施过穷人,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被别人布施过,这种角色转换,让他心中既新奇,又好玩,简直兴奋的不得了。
“白叔叔,很好玩吗?”柳易在一旁把头一偏,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那米粥可是……”白武唾沫星子乱飞,满是陶醉的样子,那副模样十足的一个市侩的小民形象。这让贪玩的柳易好奇大增,于是缠着李富贵要去看一看。
李富贵纠缠不过,只好带着柳易,会同白武,柳世杰,转向镇东而去。
明媚的阳光映照在繁华的小镇上,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年男子走向镇里。
只是,不知为何,快到镇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小镇外熙熙攘攘的难民营,脸上尽是迷茫,似乎有些不忍。但是,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一咬牙,还是向镇内走去。
只是脸上的迷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冰冷。
古道镇门口的壮丁正想将其拦下,那刀疤男子却是把手一甩,甩下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那负责收费的之人有些愣愣的将银子接住,正想说什么,却是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用找了”。
再一看时,那刀疤男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进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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