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之路艰难的,更是枯燥的,一路上所见都是一片荒凉,有时还能见到一些早已破败的村庄,抛荒的田地,还有被吃剩下的光秃秃的树干。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暮霭沉沉,仿若是来到了末日降临之后,满目疮痍的破败世界。
破败的村落里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人气,几乎所有的人都逃荒去了,即使偶尔能见到那么一两个人也是皮包骨头,和一根柴火棍一般,仿佛只要轻轻一阵微风都可以将他吹到。
许多人眼中流露出麻木和绝望。
或许也只有看到迁徙经过的李庄队伍时,无神的眼中才会迸发出一股幽幽的绿光,像极了饥肠辘辘的豺狼一般。李庄车队缓缓前行,队伍中一些青壮男子不时的在来回巡视着。特别是注意车队之外那些饥民,充满了警惕。
在这满是饥荒的世界里,人们充满了警惕与怀疑,一个饥饿之人随时都可能做出常人都难以想象的疯狂的举动。能够在灾年生存下来,没有去逃荒,这些人中许多都是凶狠狡诈之辈,什么背德沦丧,杀人烹尸的事情没有做过。
相比与那些饥民,李庄人虽然也是瘦弱,但却好多了。
见此,村民们不由得对李富贵充满了感激。
如果在其他村子,别说是坚持七八年的灾荒,恐怕只要一年就各自逃荒去了。那时候他们的下场或许和大多数流离失所的饥民差不了多少。
在距离李庄队伍后面的不远处,有着许多饥荒之人。也许是看到这么大规模的车队,一位可以得到一些吃的东西。事实上,开始时李庄人也真的施舍了一些食物,然而随着饥民人数的增多,他们胆子却是越来越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车上的物资,大有一拥而上伸手抢夺的味道。
李富贵自是不能放任情况恶化下去,他严令村民不得施舍食物,并且派人将那些前来讨要饥民赶走了。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可是面对如同洪水猛兽的饥民,他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虽然如此,可是那些人却是像粘人的膏药,紧紧尾随车队而来。李富贵自是知道如此下去很是危险,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唯有加强防范,避免饥民爆发抢粮。
此时,李庄人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他们后面跟着的或许不是一群人,而更像是一群狼,饿极了随时都可能会向他们扑来的饿狼……
舟车劳顿,苦行了一天,当夜幕降临之时,李庄的队伍驻扎在一处高地。
四周都是开阔之地,没有丝毫障碍物的存在,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为了防止发生发生意外,李富贵安排了许多人在营地周围巡逻,村里的青壮年更是枕戈待旦,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可以迅速起来迎接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一簇燃烧的篝火处,李富贵和柳世杰正在那里小声的说着话。
“世杰,若兰的身体怎么样了?”李富贵有些担心的问道,也怪不得他会如此问,这几天,李若兰不知为何身子突然不适起来。
“还是那样,就是有点犯困,经常恶心,吃不下东西。”柳世杰答道。
“真的只是这样。”李富贵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那眼神让柳世杰感到一阵不自然。这不由得让他回忆起当年第一次见李富贵时,那时他的眼神便是这样,冷酷又带着些许戏谑,让他极为害怕。
“爸,您可别这样看我,让我有些……”柳世杰紧张道。
“哎,世杰,为人夫者,要多关心一下妻子。好歹也是出自百草谷,你学的可是正宗的医术,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若兰她怀孕了吗?”李富贵道。
“若兰她真的……”柳世杰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狂喜。他
早就感觉到妻子有点不对劲,只是他没敢往这方面想,以为只是舟车舟车劳顿,休息些时日就好了。现在经过李富贵这么一提醒,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哎,说什么好呢。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不要整天游手好闲,毛毛躁躁的。”李富贵唠叨着。
“好的,好的。”柳世杰却是没有心思听李富贵的唠叨,他抓住一个空当,有些迫不及待说道:“爸,我这先去看一看若兰。”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你……”望着柳世杰远去的身影,李富贵叹一口气,他这女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性子急,人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性情确是难以改变。
夜风习习,燃放的篝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一些还未烧完的柴火,不时的发出几声噼啪声。正是人最为困顿的时候,李庄这几百号人大多数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一些正在巡逻的村民有些疲累的打着哈欠。
一处帐篷外,柳易躺在李富贵的怀抱了紧闭着双眼睡着了,俊俏的小脸上写满疲倦。
李富贵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起来似在闭目养神。
某一刻,李富贵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一丝的寒光。他转头远远的望向一方,眼神锐利,似是能够穿透那重重障碍,看向某处。
同一时刻,距离营地不远处,一群饥民隐隐在靠拢聚集,其中一个好像是首领模样的男子忽然神色一动抬起头来,夜色中隐隐看到他左脸之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很是恐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疑惑的望向营地这边,心道:“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有高手坐镇,是不是要改变一下计划,让那些人去探一探虚实。”
就在他思索之时,一个若有若无,似是从渺渺出传来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与你。”
那男子听到这话登时吓了一跳,心中嘀咕道:“这里果然有高人,看来这单生意没得做了。罢了,还是小命重要。”
虽然有些不情愿,他还是果断的撤退了,临走前,他向着营地方向深鞠一躬,似是在向什么人道歉拜别。
枯草荒野之中,一队足足有百十来人的队伍悄悄撤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
一夜无事,除了几个小毛贼被巡夜的村民抓住,打了一顿,扔出去外,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只是除了个别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们与一伙强盗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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