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120章 于黑暗中重生

    不法城的地貌非常丰富，除了城镇和街道外，还有一些极为特殊的地貌存在，诸如大湖泊、峡谷、林地、沼泽等等。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界有时也会遵循这一准则，而西区恰恰就是这些复杂地貌的集大成者。
    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苍白的电光匿在乌云里，翻滚着发出隆隆的轰鸣。这是葬魂时刻开启之后的第二日，此刻，在西区峭壁下的山洞中，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正靠墙而坐。
    宗政茂彦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从魔法金库中取出白玉瓶，瓶身倾斜，一粒暗红与墨绿各占其半的魔药便是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一天前，从天镜兮那里拿到这粒魔药后，宗政茂彦便片刻不歇地赶到了西区最偏僻的地方，以免消化的过程中被西弗里斯的走狗打扰。
    望着魔药表面不断散发出来的浑厚气息，宗政茂彦贪婪地笑了笑，每天晚上做梦将血蜘蛛踩在脚下的画面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终于……终于要实现了！”
    粗喘着气将心中的欲火、愤怒、仇恨……全部咆哮出来，宗政茂彦再不迟疑，一口将之吞入腹中。魔药入口，狂乱而灼热的气息便立时在胸腹中扩散开来，一如排山倒海的势头，竟似是要将他整个身体炸裂开来。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侵袭而来，宗政茂彦横倒在地上，缩着身子，双手揪住胸口挣扎抵御，声声令人发寒的惨叫回荡在四周。好在随着时间推移，一丝丝蓝色的剑气终于开始在他的体内流淌起来，浸润着那干涸已久的血脉。
    “哦？这魔药的效果似乎不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宗政茂彦的身体猛地一颤，此时此刻，尽管他的HP条是满的，但身体却极度虚弱，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小孩，说不定都有可能将他杀死。
    “……是，是谁？！”
    他粗喘着气，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寻找着那个声音的主人。
    “呵呵，这么快就忘了我？我可是你的金手指呢。”
    声音落地，一粒莹白色的光球便从洞口飞进来，像个精灵似的跳动着照亮每一个角落。宗政茂彦微眯眼眸，借着光线勉强看清了随后步入山洞之中的那个神秘而诡异的轮廓。
    “先生，是你！”
    他显得有些吃惊，因为自己在来之前并没有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他居然能找得到自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声音很弱，弱到每吐出一个字都会用尽他全部的气力。
    “哼哼，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是你的金手指，如果连你的人都找不到的话还怎么混饭吃呢？”羽一模仿着龙的口气冷笑着说，“怎么样，服药后剑气增长得还不错吧？”
    上一次葬魂时刻，也就是圣葬团被灭的那个晚上，宗政茂彦选择了自杀以结束那非人的折磨，这令他长期培养起来的身体属性和剑气总量折损了一半有余，再加上之后又被血蜘蛛的成员追杀，实力早已不到原先的四分之一。
    不过常言道，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而对于宗政茂彦而言，这一扇窗或许就是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嗯，总量和强度似乎比我之前还要强上几分，真没想到这魔药居然会这么有效，实在出乎我意料。”
    听着他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羽一心中暗骂：“你爷爷的，为了练这颗魔药，你知道花了多少素材吗？还害老子刨了呜喵的屎……”
    不过毕竟是职业演员，就算心中翻江倒海，羽一也不会将其表现出来。
    “那就好。不过光是恢复剑气还远远不够。”黑衣人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抛给宗政茂彦，“认得这个吗？”
    宗政茂彦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完整地封存着一粒半透明的红色魔药。不过，和他刚刚服下的那粒完全不同，缠绕在这颗魔药上能量聚而内敛，丝毫没有外泄。不管怎么说，宗政茂彦毕竟也是当过第一公会副会长的人，眼界见识绝对不低，只一眼，他便认出了此物。
    “这不是前段日子在不法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顶级魔药菩提丸吗？我记得炼制此药的是一个叫月月子的男人……先生是从哪里弄来的？”宗政茂彦惊讶地皱起眉。
    “哼，这个世界从来都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根本无关紧要。”黑衣人在角落里坐下，“你现在的身体能力太弱，体力、敏捷、力量等等属性都不够，完全无法发挥你那华丽的剑技。不过有了这颗魔药相助，一切都会不一样，你的实力不但能够恢复，甚至大胜从前，而这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一席话说完，宗政茂彦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接着朝黑衣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先生不愿透露姓名，但我还是万分感谢先生，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无以报答先生。”
    “不用你报答，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黑衣人摆了摆手说。
    “怎么，莫非先生也与血蜘蛛有仇？”
    “那倒没有。”黑衣人顿了顿，“我在找一个仇人，只是苦于没有线索，或许你的出现会让我找到这个家伙。不过你不用关心这个，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嗯，只是……”话说到一半，宗政茂彦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怎么，你还有顾虑？”
    “不不，有先生相助，我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只是，按照先生吩咐找天镜兮会长帮忙的时候，天镜兮会长让我答应她不要在此次葬魂时刻期间动手，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
    “嗯。”宗政茂彦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可能会让黑衣人为难了，自己的复仇机会说不定要泡汤。可出人意料的是，黑衣人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有正义感，还能放下个人恩怨，真是难得啊。”笑着笑着，黑衣人忽然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可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是真的想要施舍仁慈的话，还是等胜利之后再说吧。”
    也不知为何，宗政茂彦似乎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深的落寞，仿佛他也曾经经历过一般。惺惺相惜之情溢上心头，宗政茂彦对他的好感顿时又平添了几分。
    “先生说的对，正义从来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他血蜘蛛当日敢对我圣葬团下手，就必须承受相应的后果！血债必须血偿！”
    宗政茂彦并非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加上这段日子以来他所受的苦，以他那高傲的自尊心绝不会容许他善罢甘休。他本以为黑衣人和天镜兮有关系，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劝他罢手，但如今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些上流公会建成的联盟似乎正在发动不法城的玩家组建独立小队，从宣传的资料上来看应该是想打游击战。”角落里，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不要也去参一脚？”
    宗政茂彦心里动了动，不过他并不是很理解黑衣人的想法，“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再怎么说血蜘蛛现在也是不法城第一大公会了，即便你可以乘着它们和怪物作战的间隙去搞他，但依旧胜算渺茫。”
    “先生的意思是……”
    “去找你那些旧友吧，应该还有一些在DSD里吧。”黑衣人摆弄着手指想了想，“记住，等你们汇聚后不要急着动手。各自分开，混入各个游击小队之中，它们的实力也应该衰退了不少，趁此机会让他们也提升一下。等到时机成熟，到时候……”
    “……再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明明身体还很虚弱，宗政茂彦却激动地忍不住狠狠挥了下拳头。目睹着这一幕，黑衣人掩藏在兜帽下的嘴角微微吊出一丝诡笑。
    “很好，有志者事竟成。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会在外面帮你设几道陷阱，在此期间你就好好在这里休养。”
    “好，那就多谢先生了。”
    黑衣人站起身，扯了扯有些皱起的长袍斗篷，抬脚，迈腿，缓缓地走了出去。洞外，雨点早已连成了线，啪嗒啪嗒奏着压抑的声响。
    “好慢。”山洞的一旁，娇小的少女将一片荷叶像帽子一样在头顶，蜷缩在角落里。蕾丝花边的裙子沾着水污，似乎已经待了很久。
    “我不是让你在旅馆等吗，怎么跟过来了？”羽一扭过头，有些生气地说。
    “一个人等在那里很无聊呀，还有……”呜喵抿了抿嘴，“我有些不相信，妈妈和奈月姐姐……已经死了的事情。”
    不久前，在和呜喵会面之后，羽一便将发生在阎魔地狱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因为呜喵老在他耳边嚷嚷，说什么私吞了宝物、背着茜娅“爸爸”独自偷跑之类的傻话，他实在受不了。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假如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妈妈你真的打算让那个呆子去捣乱吗？如果怪物军团真的赢了的话，现实世界就会毁灭，那爸爸她不就……”
    呜喵担忧其实也是羽一的担忧，也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的症结所在。怪物军团赢了，茜娅就会死，可若怪物军团输了，他和奈月便没有了复活的希望。这个世界似乎总是在和他作对，让他对世界的恨一步步加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只想找出那个杀死我和奈月的人，我感觉得到，他就在我的附近，一直都在。”羽一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那冰冷的感觉甚至让呜喵都觉得害怕。
    “万一世界真的毁灭了……人们一定会痛恨你，骂你是恶魔的。”呜喵的语气很淡。
    “随他去吧，你妈我本来就是恶魔……”
    “不，你不是的，你只是一直幻想着你自己是恶魔而已。”呜喵摇摇头，“真正的恶魔，从不会认为自己是恶魔，它们甚至会幻想着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小丫头片子。”羽一笑了笑，不再回应。
    他用魔法将呜喵的衣服弄干，然后拎起来塞进怀里，“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