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65章 怪物的逆袭

    外面的世界完全被染成了红色。
    并非是什么光线照射的缘故。
    而是血，从玩家血管里喷洒出来的滚烫的鲜血。
    以竖琴塔为中心辐射开去的范围内，这一刻，全部被数不尽的怪物覆盖，远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伴随着巨大的吼叫声，狂奔着，疯狂屠杀着沿路见到的所有玩家。血腥的气味连几百米开外的区域亦为之污染。
    某个街道上，一头食人狗正咆哮着突进。身高比起在黑暗之森时增加了几十公分，体型也跟着变大了不少，特别是那带有明显渴望的眼神，已经逐渐有了人类的影子。
    它的猎物是前方的一名女性玩家。
    就在不久前，她的同伴全部被身后的这个怪物残忍地杀害了。以她只有一层攻略者的实力除了逃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想要下线，却被系统告知目前正处于【葬魂时刻】，下线系统暂时关闭。
    她向后瞄了一眼，食人狗仍然紧追不舍，彼此的距离甚至在快速缩短。
    不断变得急促的呼吸以及加速的心跳，令人感觉内脏都快要破裂。双脚颤抖哆嗦，或许再过不久就会精疲力竭、倒地不起吧。
    然而，没等那个时刻来临，在拐入一个街道的巷弄后，死期却提前降临——一堵高墙赫然在立。
    无路可逃了。
    冷汗直流的少女身体发冷，感到一阵绝望的她，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全身痉挛，纤细的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变得微热而湿润，散发出淡淡的臭味。但紧跟上来的食人狗却对此视而不见。
    这只嚎叫着，淌下涎液的怪物一把抓住少女的脚踝，粗鲁地将她摔在街道的墙壁上。
    墙壁碎裂，染上殷红。
    「咿，咕？！」
    少女发出了人类难以发出的悲鸣，口吐鲜血和秽物，最后被丢在了地上。
    这些忽然降临至不法城的怪物对玩家们没有任何慈悲之心。在对少女蹂躏了一番之后，便随即用长着铁刺的巨锤，狠狠地砸碎了对方的头颅，任由她的脑浆和血液四处飞溅。
    「呜啊噜噜……」
    在杀死少女之后，食人狗捶胸咆哮了一声。它的身体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期间还伴有魔力涌动。待光芒消散，显露出来的肉躯明显又结实了不少，眼神也变得更加精神、邪恶。
    「居然进化了？！」
    目睹了下方这样的情形，位于竖琴塔之上的那些穿着鲜红色制服的人影，顿时兴奋地发出了高亢的欢呼声。有了这些怪物的协力，他们说不定真的能在今夜彻底战败圣葬团。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等待那个让一切幻想变成现实的机会。
    ※※※
    收拾完骷髅王，羽一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并用魔药让身体状态恢复到最佳状态。
    过了一会儿，他走向刚刚发生事件的战场，仔细检查各种线索。
    所有的事情都太不自然了。
    按理说，游戏设计师在设置怪物的存在时无非是出于两个基本目的。一是根据数量、强弱的不同，用以衡量玩家的实力。二嘛，玩家也可以通过击败怪物获得奖励，让自己的角色变得更强。
    一直以来，作为绝对不可涉足领域的阎魔地狱也是奉行着这样的逻辑。而且为了严格区分玩家世界和怪物世界，游戏还特地打造了地狱之门。它只允许玩家单方面地攻略阎魔地狱，而禁止怪物穿过地狱之门来到不法城。即使玩家企图抓住怪物将其带回，也会在穿过地狱之门时被地狱之火的黑炎烧成灰烬。总而言之，地狱世界的生物是绝对不可能穿过地狱之门来到不法城的。
    可如今，面前发生的状况却让这一法则瞬间崩坏。
    「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羽一不断检查战场，得到的信息却愈发让他感到惊讶。和刚刚死去的骷髅王一样，所有被杀的玩家的尸体竟也全部躺在原地。
    「怪物死了没有掉落物品也就算了，为什么死掉的这些玩家没有一个人选择原地复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气氛诡异地让羽一的心脏有些像被人揪住的感觉。
    就在这时。
    「羽一。」
    「嗯？」
    「不能下线了。」
    像是大脑受到了重创，羽一忽然呆在原地失去了意识。片刻后，爆发出了尖叫。
    「……什，什么？！」
    他连忙下滑菜单调出下线界面。结果和奈月说的一样，界面上显示着「游戏正处于【葬魂时刻】，下线系统暂时关闭，请稍后再试。」的字样。
    「葬魂时刻……这就是目前现象的原因？」
    羽一心中犯着嘀咕，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仅靠目前的获得的还不足以将这场骚乱的原因推测出来。
    「羽一，怎么办？」
    奈月歪着头，柔美的发丝垂在肩膀上。她是真的不会思考。
    「总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嗯。」
    结束对话后，两人便顺着刚刚骷髅剑士出现的方向走去。结果，一路上什么怪物都没再看见，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洒在地面和墙上的血渍已经开始发黑，腥臭的气味布满整条街道。
    不仅如此，周围的建筑物大都遭到了破坏。地上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巨大脚印，显然不是人类拥有的特征。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来得还要糟糕。
    「羽一，这条路……」
    「这条路怎么啦？」
    「好像是我出来时候走过的。」
    「……你出来时走过的？」
    重复着少女的话，羽一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的意思是，这条路是通向圣葬团公会的？」
    「嗯。」
    「那不就意味着，这些怪物都在往那个方向赶去？！」
    两人相视无言。「想过去看看。」
    良久，才由奈月那极具透明感的声音打破寂静。
    是啊，就算她从那个晚宴中出来了，但那并不代表她的眼中有自己的身影。
    也许只是因为她所牵挂的那个人今天刚好有事，也许只是因为她想出来透透气。
    自己是要有多傻才会以为对方是因为他才从晚宴中出来的，真是可笑，可笑至极——羽一正这么想的同时……
    「也许那里会有羽一想知道的东西。」
    她这样说了。
    以非常清楚的口吻。
    不是为了去找那个人，也不是担心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是因为那里有羽一想知道的东西。
    「为什么啊？！」
    羽一的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一跳。
    因为羽一。这个回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不过概率恐怕只有不到万分之一。还是觉得不可能，有可能才见鬼了。
    奈月拥有在DSD中备受瞩目的才能，有些奇思妙想甚至连自己都比不上。而且又是个绝色的美女，喜欢她的人排着队说不定都能绕不法城一圈。
    这样不就得了吗？
    拥有这么好条件的话，又怎么会对自己这种人感兴趣呢。自私，阴暗，动不动还会犯神经病，还喜欢干坏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呢？
    「……是因为担心谁遇到不测吗？」
    奈月摇头表示否定。
    「所以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次则是歪过了头，表示不解。
    「羽一不是在找线索吗？」
    言下之意是她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她说去那里看看，只是因为羽一在探查事情的真相？
    （不行，我无法理解。）
    如同字面所示，他俯视着地面，使劲摇了摇头。
    对面前这个女孩有好感，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可他并不是非要把她留在身边，令他难过痛苦的从来就不是这一点。而是，如果她更喜欢那个人，那么为什么还要靠近自己？
    一个隐瞒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组队的家伙……
    也许这样的行为在别人也眼中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于从小便品尝过被抛弃的滋味的羽一而言，这是无法容忍的，他痛恨着这种随时可能被人抛弃的感觉。
    就在这时，随着瓦片被掀飞，一头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地狱犬（地狱二层的普通怪物），眼中闪着绿光，突然从屋顶上朝他扑了过去。凶恶的巨嘴张开，似乎想将眼前的猎物一口撕碎。
    然而，一切都只是这个畜生的痴心妄想。
    此时在它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眼神比它还要凶恶，杀意比它还要沉重的生物。
    胸中充斥着闷气，羽一连武器都没有取出，赤裸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地狱犬的脸颊上。后者立时发出哀号，砸在地上，变得血肉模糊。并在四肢抽搐了一下后，失去了生机。
    得到了发泄，羽一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抱着再一次遭到抛弃的觉悟，他决定最后再陪她走一回。
    「……那就去看看吧。」
    或许是因为守卫城墙的人的也去参加晚会了，亦或许是因为圣葬团内部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总之，当他们达到圣葬团外部那高大石灰墙入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出来的时候这里有守卫吗？」
    「不记得了。」
    「……」
    女人都是白痴吗？茜娅是这样，奈月也是这样。凡是重要的事情她们全都不记得，反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个个的都记得跟万世流传的故事一样牢。
    他按着额头，在心中这样吐槽着，头痛不已。
    「算了，先进去吧。」
    小心点。羽一最后加了一句。果然还是担心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