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59章 与她的第二次邂逅

    夜晚，冥府内。
    昨晚灭会事件的主角，黑城羽一，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其他事情。
    诸如，自己当时为何为失去意识，那个半人半骷髅的形态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股揉合了三种力量的诡异死气……所有的这些他现在全都没有兴趣去探究。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尽快弄清楚一件事——
    茜娅，到底还是不是处女？！
    他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这个刚刚从床上醒来的少女，移动着膝盖不断朝她逼近，后者则不断后退，直到贴到墙边。
    咚——
    双手穿过少女的双肩，将她逼靠在墙上。锐利的视线则更是令其手足无措，流下汗珠。
    「说，那些家伙有没有把你……那个……啥……」
    「……没有。」
    「可是你后来不是晕过去了吗？之后发生的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把头压低，继续向她贴近。火热的视线仿佛在对她进行残酷的拷问。
    「真，真的没有……」
    「啊啊——你肯定已经不是处女了！」
    弱气的声音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羽一忽然抓狂似的退到一旁，抱头痛哭起来。
    「我，我有好好保护自己的……除了羽一哥哥以外的人……」
    「保护个屁，你要是能保护好自己还会被抓吗？！」
    被他嗔了一句，但茜娅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这是因为羽一关心她的表现。
    「……羽一哥哥要检查的话也可以哦。」
    「检查？这个东西也能检查吗？」
    茜娅继续把头沉下去，粉嫩的脸颊上平添了几道淡淡的红晕。
    「……嗯。」
    「那要怎么检查？」
    表现得很感兴趣，羽一停止了身体动作，有些纳闷地望向她。
    「诶？那个……就是，下面……那个，那个地方……有一层膜……」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什么？膜？」
    皎洁的月光自窗外洒落进来，把房间变成一片淡蓝色。
    茜娅就那样靠着墙坐在床上，双腿微曲，慢慢分开，然后红着脸缓缓提起裙摆，迷人的姿态令羽一不禁吞咽下口水。
    「……就是，这里的膜。」
    心脏紧紧揪了一下，这一刻，羽一终于理解了茜娅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由于承受不住面前火热的气氛，他慌张地移开视线，不觉犯了口吃。
    「……检，检查……就不，不必了吧。」
    「诶？这样好吗？」
    气氛变得尴尬，青涩的少年少女就这样沐浴着月光，无言而坐。
    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待在冥府，其他哪也不许去。」
    「诶？那羽一哥哥呢？」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调查。」
    「怎么这样，那不就和监禁一样了吗？」
    「喂，你能别用这么……那啥……的词吗？！在外面我肯定没法整天保护你的，而你自己又弱成那样，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羽一难以置信似的扬起急切的喊声，听起来心焦如焚，这和他往常对待茜娅的态度完全不同。而对于这番变化，茜娅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
    「……羽一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察觉到自己刚刚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他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没有。」
    撇过头，矢口否认。
    「有的，羽一哥哥刚刚说了要保护我，说了放心不下……」
    情绪激动的她本想和羽一拉近距离质问，结果中途被床单绊了一下，直接把羽一扑倒在了床上。
    眼看茜娅的脸就近在咫尺，羽一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因为那大大的紫色瞳孔中流露的光芒，认真到几乎和之前判若两人。
    无法辩解，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脸颊上都泛着红晕，视线交汇，彼此传达着各自的心意。
    又过了片刻，他把茜娅从身上挪开，站起身走到门口。
    「总，总之……就是这样子。在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都不准离开这里，修行和锻造武器需要的素材什么的，我会尽量找来给你。」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很决绝，不过茜娅能够感受到言语背后的那份温柔。
    比起两人初次相遇之时，更为浓烈。
    ※※※
    离开冥府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清晨。
    因为想要避开舆论最集中的时段，当然也是为了调查清楚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种异变。特别是后者，就连DSD游戏的官方网站上也没有会产生那种现象的说明。
    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在意识醒来的时候，为什么身体又会不自然的行动？还有那个融合了三种力量的诡异死气……太多的疑团等着他去解决了。
    可经过三天的高强度思考后，最终无奈地发现，此间竟没有一个问题是他可以凭借现有情报推导出答案的。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已经确定了搞清事件真相的突破口——死神脊骨。
    这个名字很奇怪，当时也不知为何就从嘴里吐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大脑的潜意识中留下了一个印记。想到这里，羽一也是不由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啦，呜喵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该死！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他蹲在地上，抓狂似的挠着自己的头皮。
    这时，他忽然从道路上的积水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刚进入DSD时的面貌。这也就是说……他回到了黑城羽一时的样貌！
    「惨了！以为只是无良者的面具碎了，没想到居然连魍魉鬼面也毁了，哦不！这帮该死的人妖，就这么把他们驱逐出游戏，真是不解恨啊！」
    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去承认自己就是月月子吧……
    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彷徨在东区边缘的一条欧式风格的街道上。
    人烟稀少，偶尔会有几个玩家零散着走过。老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还可能被人当作是哨子或者间谍。
    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似乎除了老玩家回归这样蹩脚的理由以外，根本找不到其他借口。
    怀着不安的心情一个人踱步在街道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就那样发出了笑声。大概是对自己失算的嘲讽的吧，也难怪人家总说人算不如天算。
    愚蠢的行为告一段落，精致的马车驶过前方的十字街口，和哒哒作响的马蹄声一同消失。
    不经意间，羽一往那里看了一眼，从马车上走下来一名美丽的女孩。
    她穿着熟悉的浅绿色略带透明的连衣裙，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上去有些无聊的样子。
    装束上有许多褶皱，可能是以前穿过的衣服。但即便如此，整个空间依然被染上了她肌肤的颜色，一片雪白。
    羽一的目光被那美丽的景象深深吸引，大脑变得空空荡荡。
    不久，少女的侧脸转了回来，静止的两人的目光便彼此交汇。
    距离大约是十公尺，分别站在街道的两边。
    「羽一……」
    她的脸上出现过一丝兴奋，但那份感情转瞬便被失望替代。
    静静地迈步走了起来，走到羽一的面前，黑色的坡跟凉鞋整整齐齐并拢在一起。
    风在轻轻吹拂，少女用手轻轻按住飞扬起来的金色长发。
    「你，回来了吗？」
    「嗯。」
    回想起来了，眼前的少女正是神宫寺奈月。
    和她最后见面的日子得追溯到半个月前了。那时，答应了某个男人的请求，她离开了自己。
    但即使在心中认定了这个少女已经背叛了自己，羽一的目光还是离不开她。
    「攻略完成了吗？」
    「嗯。已经攻略完第五层，第六层也只剩下boss了。」
    「是吗……恭喜了。」
    「羽一觉得很好吗？」
    这样的问题让羽一的胸口觉得难受，他不想回答。就算回答，又能说什么呢？不好？开什么玩笑。
    「明天晚上要举办公会的晚会。」
    「是吗。」
    这次轮到羽一点头，因为没有别的话可说，也没有别的动作可做。
    「还没有礼服。」
    「嗯？」
    「晚会要穿礼服。」
    「……」
    纤细的身躯，微弱的声音，缺乏情感起伏，也没什么表情。在她面前就像对着一张白纸，永远是空白，永远都不知道她的想法。
    「那就去买一件吧，东区很多商店都有的吧。去心之屋也行啊，就你上次去的那家。」
    「要一起去吗？」
    「诶？」
    「要一起去吗？」
    她重复了一遍。
    似乎难以拒绝。
    「……好吧，不过我并不会挑衣服。」
    于是，他就这样跟在奈月的身后，一直走到了东区最繁华的商店街。
    一路上奈月以几乎快停下来的速度走在羽一前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过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快点吧，快到中午了。」
    在心之屋门口的时候，像这样催促了她一下。
    蛋形商店的内部依然有很多人，为了提高效率，羽一进门便立即询问了售货员女性礼服的位置。然后被告知在三楼服装区的左边。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到达指定位置后，羽一试着向她推荐。
    是一件黑色的挂有蕾丝边的晚礼服，V形的漏背设计能够极大地突显女性的魅力。
    但奈月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这件呢？」
    以为她不喜欢魅惑系列的，羽一接着指向令一件纯白色露肩的晚礼服。
    结果仍是摇摇头。
    连续遭到失败，对方又不说原因，这让羽一的心情一度沉到谷底。他已经丧失了继续挑选的兴致了。
    对方本来就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而且也不是跟自己去参加晚会，甚至可能是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参加，那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陪她玩这种无聊的选衣服游戏。
    「羽一生气了吗？」
    「没有。」
    清澄的眼睛由斜下方往上看，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
    羽一心中不爽，别开了视线。
    「羽一是来自中国的吧，我从小就向往那里。」
    可能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停顿了一下。
    「记得有一种衣服很好看，一直很想穿。」
    「旗袍？」
    就脑海中的印象进行猜测。不过对事物的名称完全没有概念的她只是歪着头，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于是，羽一叫来了在旁的售货员小姐，后者在听懂羽一所说的话后，立即拿来了几套款式风格不同的旗袍。
    「你看看，是这种吗？」
    奈月摇摇头，这让他一时语塞。
    可是说到中国风的衣服，除了旗袍难道还有别的？
    「会不会是汉服？」
    售货员小姐忽然这样说道。接着就引来了两双目光的注视。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那个……干，干嘛这样盯着我……我，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啊……」
    「没什么，那你们这里有汉服吗？」
    仔细思量后，羽一觉得汉服的可能性很大，随即向售货员小姐发问。
    「抱歉呢，这个服装在这里并不畅销，所以并没有售卖。你们可以去那家名叫【陌上花雨】的汉服店看看，应该会有你们想要的。」
    「陌上花雨？是在什么地方？」
    「不远。就在中华街的最里面，那家店的门口挂着转鹭灯，里面点着仙音烛，装饰非常精美，你们到了以后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羽一向她说了声谢谢，接着转过身望向奈月。
    「要去吗？」
    这次则是轻轻地点点头。
    和售货员小姐描述的一样，【陌上花雨】并不难找。
    只是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就在这时，店内点亮的烛台倏地熄灭，播放着的古典音乐也随即戛然而止。
    「发生什么事了？」「仙音烛，烛尽响绝。两位还是请回吧。」
    从店内传来的是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
    走了这么长时间赶到这里，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句听不懂的话拍屁股走人。
    「我们是来买汉服的。这不天色还早嘛，别急着关店啊。」
    「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缘分已尽，又何必强求？」
    说话的女人感觉神神秘秘的，但羽一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有可能被这些骗小孩的话忽悠。
    「缘分又不只有一种，你的灯是刚刚燃尽了。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了，对话了。这说明，我们和你之间的缘分未尽，为何不能再卖一件衣服呢？」
    商店内一时没有回应，片刻后，响起了清甜的笑声。
    「噗哈哈……你这小子可真有意思，好吧，那我就破例一次。」
    忽地，数团蓝白色的光球从店内飞出，将屋内屋外照得通亮。
    对此，羽一微微眯了眯眼。虽然只是极为普通的光源魔法，但能一次性释放这么多的数量，这陌上花雨的老板娘怕也不是个普通人。
    店内的装修风格非常古朴，几乎都是木质结构。商品有很多，但对羽一这样的外行来说，只能用「全是仙女一样的衣服」来形容了。当然也有男款，只是比起女款，黯淡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们是保守派，还是革新派？」
    进了店门，老板娘仍是没有现身，只是隔着屏风对他们说话。
    「那是什么？」
    「唉，看来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虽然看不见人，但羽一还是能感觉到老板娘扶额叹息的样子。
    「这么跟你们说吧，保守派对于汉服的概念就是要保持原汁原味。而革新派则相反，更倾向于和现代艺术结合，打造出更符合现代美学的服饰。」
    被对方说的一愣一愣的，两人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过在选购之前得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汉服是不是奈月所说的那种。
    把视线望向她，得到了点头的回应。
    看来这趟并没有白来。那么，接下来就该选服装了吧。
    「是这位小姑娘买衣服吗？」
    「嗯。」
    「那就请你先出去一下吧。」
    「诶？为什么要让我出去？」
    「你是笨蛋吗？！女生换衣服试，难道你要站在旁边看吗？」
    被老板娘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羽一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随即便带着羞愤的心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商店。
    月色很美，四下无人，无聊的他在街道踢着石头打发时间。
    「羽一。」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在身后这样叫了他一下。
    回过头，仿佛感受到一阵清风，一个淒美女子就站在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