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53章 愤怒的序曲

    「怎么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吉尔夫那异样的表情令羽一感到一阵心慌。按理说，以茜娅之前的性格推断，她是绝不会那么多天都没有音讯的。即便前几天或许因为她不想打扰羽一的修行而保持沉默，但直到今天都没有消息，这已经属于不正常事件了。
    「那，那个……月月子大人要不要看看我们新进的一批素材啊，都是炼制魔药的顶级素材哦。」
    看到吉尔夫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羽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茜娅一定出事了！
    对吉尔夫的行为作出合理的猜测，他掏出一袋金币丢到柜台旁有些陈旧的木桌上，沉甸甸的贝鲁币压得桌子都发生了形变，吱呀一声陷了下去。
    这一举动让吉尔夫有些慌乱起来。
    「月月子大人，这，这个不是钱的问题啊……」
    他将视线移到一边，避开了和羽一的直接对视。
    显然，他话里有话，只不过到底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等不及了，胸中仿佛有团火在烧，羽一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泛起的的冲动了。
    一把抓住面前这个盗版阿拉丁的衣襟，强硬地将他拽到跟前，以胁迫的口吻要求道：
    「听着，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被这股气势吓到了。
    吉尔夫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这里不太方便，月月子大人请随我来。」
    虽说情绪十分激动，但羽一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当是为了茜娅着想，他也只好舍弃自己那些琐碎的坚持了。
    「带路。」
    跟随吉尔夫的脚步，穿过心脏的大厅，羽一被带到了一间私谈用的包厢。位置大概是在心脏一层的最深处。
    作为一对一会谈来说颇为宽敞的房间，虽说装潢有些朴素，但就隔音机能来说却是相当不错。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他坐到椅子上，随即露出困惑似的表情，迫不及待地向对方发问。
    其实，吉尔夫也是有苦说不出，心脏这种机构能够在不法城立足很大程度上还得倚靠各大公会的支持与庇护，因此在一些事件中，他一贯的作风往往都是选择中立，绝不去趟浑水。可一旦涉及到大势力间的角力，那就由不得他了。
    这个时候，选择一个合适的阵营立脚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促使他现在将宝全部压在月月子身上的理由无疑就是月月子如今在魔药界的地位以及和天都的关系。
    「好吧，事到如今，那我也就不瞒您了。茜娅小姐她……已经被新世界公会的人抓走了。」
    「你说什么？！」
    感觉血液像是逆流了一般涌入大脑。
    啪嚓一声，羽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
    即便戴着面具，吉尔夫仍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怒意。
    「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新世界公会的那帮人正在心脏附近转悠，恰恰又有一票新手不知好歹地朝他们多看了一眼，月月子大人应该也是知道的，新世界的那伙人喜好的就是变性、女装，他们对其他群体的人有着很深的怨念，于是双方立即就产生了冲突。最为不幸的是，茜娅小姐刚好从我这打听了一些事情后往回走，结果却被误以为是和那票新手一伙的，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也和那票新手一样被他们抓走了。」
    ——瞬间，视野里迸出了火花。
    明明不是吉尔夫的过错，但仍旧怒瞪着矮个头的男人。对方则是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气氛压抑得让人觉得难受，或许是害怕羽一会对他的袖手旁观记仇，吉尔夫不断鞠躬向对面的羽一谢罪。
    「真是非常抱歉，虽然茜娅小姐被抓走我也很难过，可是新世界公会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以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在脑海中浮现出被那些死人妖死变态纠缠的茜娅的样子，羽一紧紧握拳的手在颤抖。
    但这并不是恐惧。
    而是杀意。
    即使他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辩解，称茜娅只是他利用的工具，可真当失去的时候，这才明白，原来，那并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
    有哪个人会像她这样不离不弃地跟着自己？
    又有哪个人能像她这样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
    没有，除了她，一个也没有。
    「告诉我，那帮人妖在什么地方。」
    「月月子大人，这种事情在不法城其实也蛮常见的啊，忍一忍就过去了。即便是您，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整个公会的啊。」
    吉尔夫的劝告让羽一想起了不少往事。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说不定咬咬牙，就把涌上喉头的怒意压了下去了。
    可是现在，做不到！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试图找回冷静。
    然而——
    当吉尔夫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羽一揪着衣襟按在墙上了。
    冰冷的面具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公分，如死神般可怖的冰冷眼神直直地射入他的灵魂深处。
    「告诉我！」
    急促的呼吸，低沉的嗓音，令人发指的寒意。
    下一秒，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吉尔夫，是吉尔夫！
    他居然一改往常嘻嘻哈哈的样子，露出了无所畏惧笑容。
    「哈哈哈哈……这种感觉，还真是怀念呢！我明知道了，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而且我还要让你知道，心脏的管理人，可不是一个懦夫！」
    并非屈服，吉尔夫是真的被他的义气感动了。
    为了一个女仆，不惜与大公会为敌，这样的玩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心中被扑灭的热情之火在顷刻间死灰复燃。实际上人们对吉尔夫大家普遍有着很深的误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势力的家伙。但他们却不曾知道，那只是因为在现实世界中养成了阿谀奉承的习惯而已。
    DSD与其说是一个游戏，倒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社会更为贴切。在这样的背景下，品尝人们的虚伪、务实、自私对吉尔夫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
    纵使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一粒装载有英雄之梦的种子，可是没有足够的阳光和水分，又怎么能开花结果？
    这是世界的错，而不是他的错。
    手松开了，瘦弱的身躯从墙上滑下来。
    「这次就让我舍命陪君子吧！」
    撇下有些吃惊的羽一，吉尔夫从自己的戒指状魔法金库里取出了两件东西，一张泛黄的老地图和一个白色的头骨，摆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抹了抹鼻子的吉尔夫露出了一脸久违的得意表情。
    「这可是我长期从事情报工作才弄到的私家绝密哦。」
    「首先是这个，新世界公会据点，甜心城堡的内部结构图。虽然不是什么迷宫级别的地方，但是每个公会据点或多或少都会有陷阱与机关的存在，这张结构图上详尽了记录了这些。当然，他们应该会有一些机关的更新，但靠着这张图，绝大部分的机关应该都能避开。」
    「还有这个，别看它长得像头骨，其实是嗅觉指南针。只要让它闻一下味道，它就能根据味道指示出有相同气味的事物的方向。月月子先生身上应该有茜娅小姐的东西吧，只要让它闻一下，就能帮你指引方向了。」
    吉尔夫一口气将东西全部介绍了个遍。
    看着桌上那个白皑皑的头骨，羽一此刻的心情复杂得一塌糊涂。
    和茜娅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但身上却没有哪怕一样她的东西。回想起过去数周的种种光景，他的胸口感受到了一种想哭却哭不了出来的莫名痛楚。
    「月月子大人？」
    「……没事。」
    他的反应慢了一拍，但在收拾了一下心情后，还是冷静地作出回应。
    「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只要老夫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再帮我个忙吧。」
    「您请说？」
    「目前，不法城最坚硬的素材是什么？」
    「唔……我想想，单从坚硬来说的话，应该是用来锻造盾牌的秘银钢吧。」
    「秘银钢吗……那就麻烦你替我在南区边上找个空地挖一个百米深的巨坑，然后用秘银钢为素材加固内壁，打造一个凹型容器，费用之后我会结算给你。」
    「巨坑？我……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您打算用他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目光迎向吉尔夫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血红色的瞳眸之中满溢着杀戮的气息。
    「我可没说过，这件事仅仅只是救个人就算完了。既然他们要动手，那就要承担起得罪我的后果。」
    「……月月子大人不会是想和他们开战吧？」
    「不然，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拜托，这话说反了吧！）
    在吉尔夫看来，说出这话的羽一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按照目前的状况，能从新世界公会手里把茜娅救出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他居然还想和他们开战？！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将原话说给他听，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方式提醒。
    「月月子大人，那，那个……新世界公会可是不法城排名第八的大公会啊，旗下近千的成员暂且不说，还有三层攻略者多达十人，他们的会长和副会长，阴阳双煞，据说还全都是四层的攻略者，在两人组的战斗力中，敢说自己能稳赢他们的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出现呢。就连圣葬团和血蜘蛛这样的超级公会，对它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自寻死路？」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
    「这点你不用担心，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他并不清楚羽一具体要做什么，不过，他相信从羽一身上出来流露出来的杀意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绝不是在开玩笑。
    「这次，我定会让这帮变态人妖在不法城，彻底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