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自由佣兵》第181章 后来

    巍峨森严的洛神殿中，四月三人跪在台阶下。尽管台阶上的洛神姬和正殿两侧的洛神众都在冷漠地看着自己，四月依旧眯着眼睛，将七世护在身后。
    洛神姬的表情十分冷峻，但她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四月三人身上。大殿里的压抑沉默没有持续多久，洛神姬压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问道：“谁下的诛杀海平南的命令？”
    殿内的洛神众立刻议论纷纷，他们并不了解南洋时间的具体细节，还以为天罡派人去只是想将海平南捉回来。
    司徒青林轻抚手杖，没有说话。
    “是我的命令。”一合朗声答道。
    大殿里顿时寂静下来，而后又炸开了锅。一合一向行事刻板，他怎么会违背洛神姬最初的嘱托做出这种决定？
    洛神姬凤眉蹙起，狠狠地拍击座椅的扶手：“为何啊？”
    此话一出洛神姬已是暴怒，大殿内的洛神众立即肃静下来。
    一合长眉微动：“为了秩序。”
    洛神姬沉默了许久，忽然颓然地靠到椅背上，似乎她明白一合口中的“秩序”的真正含义。
    “总觉得你们是想把天洛组建之初的事再重演一遍，”洛神姬没有再看一合，而是俯视着这一帮洛神众元老，“当初仅仅是为了确立天洛两个字的威严，就搞得不知多少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不管你们当中是谁又在打这种心思，既然海平南最终活下来了，那么天洛的格局保持不变，也都把自己的爪子收一收！”
    洛神姬那满含怒火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不息，没有人敢搭话。
    “四月，七世还有二十八冰奉命行事，最后又抗命而为，无论如何评断都有错。即日起四月和七世降至与二十八冰同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将其派遣出洛神殿。”
    “一合领命。”一合叩伏道。
    四月终于松了口气，和七世还有略带些不情愿的慕寒霜一起跟着叩拜。
    洛神姬转身正欲离开，却又听到台阶下传来司徒青林的声音。
    “但是根据三位天罡的供述，海平南此次去南洋必定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谁能保证他不散播出去呢？”
    但还没等洛神姬回过头来播撒怒火，洛神众最后排忽然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我可以保证哦。”
    司徒青林剧烈地咳嗽起来：“林团长也来了？但大事必当严肃处理，你这种说法太过草率。”
    “你看洛神姬姐姐都快要暴走了，人家刚刚跟多年的下属搞得有点僵，你又来煽风点火，好好看看气氛啊。”
    “你……”
    “林成森！”洛神姬忽然吼了一声。
    “到。”林成森立刻像个弹簧似的蹦起来。
    “我正要亲自去找你，没想到你竟敢主动找过来。”
    “我这次去南洋好歹也算立功吧？”
    “流光，流火！”
    伴随着洛神姬一声怒喝，她身边的那对童男童女跃下台阶冲到林成森面前，不由分说就给林成森两个手腕上各套了一个铁箍。
    “场能手铐？”林成森脸上的笑容敛去。
    说话间洛神姬已经走下台阶，这几乎从来没有过，各位洛神众惊慌地起身让路。洛神姬凑到林成森跟前，用极低但丝毫不失压迫感的声音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在别人面前动用自己的意念场，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离开天洛！”
    说完洛神姬拂袖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海平南已经返回天洛数日，对外表现上仍然是最初的那个远海佣兵团团长，天洛的格局一如当初。大部分洛神众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尽管对某些细节的处理十分模糊，他们在洛神姬离开时都识相地没有追问，这次秘密集会就此草草结束。
    离开洛神殿的路上，司徒青林阴沉着脸低头赶路。
    “这么急着走吗？司徒先生。”
    司徒青林咳嗽了两声，回过头，看到林成森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林团长还是听我一句劝，以后行事最好不要这么鲁莽。”司徒青林看了一眼林成森手腕上的场能手铐，“小心惹火上身。”
    “你为什么想要置海平南于死地呢？”
    这一句立刻将司徒青林问住，他呆在原地，看向林成森的目光中满是惊惧和阴狠。
    “你是钢岩的幕后掌权者之一，单单那利益争夺来说除掉海平南，搞垮远海，确实对钢岩有利。”林成森自顾自地说着，“但绝对不是利益问题，因为你是洛神众的成员，你们共享整个天洛的利益，三大佣兵团只是作为表面势力维持天洛乃至整个东方的平衡，破坏这种平衡反而对你们不利。所以，你为什么要置海平南于死地呢？”
    “林团长不要乱说话，”司徒青林仍旧老奸巨猾，很快就重新找回了从容的感觉，“我哪有杀死海团长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能接受制裁，继续遵守天洛的秩序。”
    “能够让深蓝舰队全军覆没的情报，只有金世图那个家伙才会有。作为天洛三大势力，我实在太难搞，他们两个就选了彼此当死对头，互相之前都有背后插一刀的能力。不过金世图不是那种人，他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会在这种时候联合西方的势力来对付远海？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们钢岩商会的人能握有金世图的把柄，如果我没想错，和有可能是是几年前他办的那件蠢事。”
    林成森的目光愈发犀利，司徒青林的从容渐渐消失。
    “不要太惊讶，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现在唯一不了解的，就是你用什么手段说动一合下达了诛杀令。”林成森冷冷的笑着，“多吃些养生的东西，别在我找到答案之前就咽气了。”
    司徒青林压低声音：“你要怎样？到洛神姬那里揭发我？”
    “不不不。”林成森忽然摇摇头，像是一条毒蛇那样在捕猎的最后关头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放走了猎物。
    “在你身上的信息还有用之前，你要活着，努力地活着。”
    这句话中充满了令人压抑的命令语气，司徒青林只觉得喘息不畅，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身旁的侍者急忙给他捶背，却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林成森转身走开，司徒青林强行止住咳嗽，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真是狂妄……这些事情如果继续查下去，你明白后果吗？”
    林成森淡淡一笑，沿着悬浮在空中的台阶一路走过去，没有回头。
    ……
    ……
    夜幕降临天洛后，钢岩商会旗下的一家酒店开始举行一场盛大的名流聚会，各位宾客依次凭请柬入场。
    这时侍者忽然皱起眉头，因为一个奇怪的家伙出现在了酒店入口。那是一个小不点，穿着一身大号风衣，整个脑袋都被套在兜帽里，衣摆拖在地上。
    这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啊。
    “那个，不要在这里玩儿，快去找家长……”
    “真是无礼！”雪麒麟抬起头狠狠瞪了侍者一眼，“把举办这次聚会的那个家伙叫过来，让他带我进去！”
    这种口气……侍者觉得这个萝莉是在装老辣。再说举办这次聚会的可是天洛三大佣兵团之一的钢岩佣兵团的团长金世图，怎么可能随便就叫出来。
    侍者正为难时，有一个人来到了酒店入口，随手丢给侍者一张请柬：“让路，另外这个丫头让我带着进去好了。”
    雪麒麟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来者竟然是林成森。
    请柬的确是真的，但侍者仍然十分为难：“您可以进去，但这个小女孩儿就……”
    林成森忽然揪住侍者的领带，然后又放开：“领带不错。”
    侍者咽了口唾沫，偷偷摸了摸领带的内侧，果然摸到了一卷钞票。
    “好的，两位请进。”
    一进酒店大厅林成森就先从侍者端着的盘子里取下了一杯香槟，而雪麒麟则跑到餐桌边拿了一份布丁。一个小孩子拖着宽大的风衣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直接惹来了不少目光。
    “你来这里干嘛？”林成森问道。
    “我这么大年纪了，总要有点夜生活吧？但这幅身躯真的不太好用，连个普通的夜店都进不去……正好最近金世图那家伙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就来蹭他的聚会。”雪麒麟抄起小勺子吃着布丁，一脸满足的样子。
    “夜生活？真的进来了还不是挑一些儿童食品吃，像个小孩子似的。”林成森品了一口酒。
    “那你来干嘛？”
    “我来看热闹。”
    “你还不是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林成森停下来，盯着雪麒麟看了一阵，忽然问道：“你长不大的原因是不是跟洛神姬一样？”
    雪麒麟猛地愣住，那种因为吃到甜食而万分满足的小孩子表情渐渐消失：“你已经调查到这里了？”
    “我必须加快速度啦。我大侄子他这次在南洋遇到了橙色还有蓝色不是吗？另一个计划已经全面加速，我自己的计划也不能落后。”
    “你作为一个林家人就不能乖乖地享受权柄吗？继续这么搞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林成森晃着酒杯，看着大厅内的人来人往，忽然摇摇头：“那就不好玩了。”
    “真是孩子气……”雪麒麟叹了口气，继续吃自己的布丁，脸上又露出那种满足感，“对了，你来看热闹？就一个名流聚会有什么热闹的？”
    “应该快到了。”
    “啊？”
    这时酒店入口处忽然停下了好几辆飞车，下来一帮远海佣兵。侍者最初还想阻拦一下，但他一看到带头的人立刻软了下来：“海……海团长？”
    ——海平南冷冷地看了侍者一眼：“让路。”
    “您……您有请柬吗？”
    海平南一脚踹开侍者，带着自己的一众部下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酒店正门。
    而此时金世图刚刚出席，他到大厅的演奏台上向出席聚会的天洛各界名流寒暄了一番。金世图能当上钢岩佣兵团的团长并不是因为个人实力，而是因为他具有一种超越一般商人的交际和经营能力。钢岩经常举办这种聚会，最后都会为钢岩赚到一大批商业伙伴。
    然后他立刻发现了站在人群最后林成森和雪麒麟。
    “他们两个来这里干嘛？”金世图吓了一跳，急忙应付了一下周围的客人急匆匆的朝林成森那边走去。
    但林成森两人忽然退后，似乎是在与金世图保持距离。
    正在金世图发愣时，海平南带着自己的部下赶到，二话不说便揪住了金世图的衣领。守在在大厅周围的钢岩佣兵立刻围过来，但是被海萍那的部下挡在外围。
    “老海！有话好好说！”金世图真切地感受到了海平南的愤怒，“要不……先喝一杯冷静一下？”
    “我那整整一支舰队都没了。”海平南的手进一步攥紧。
    一听这话，金世图立刻知道自己躲不过了：“背后捅刀子是我不好，但这里是天洛，钢岩和远海这么大的两个势力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这不是势力之间的争斗！”海平南指着金世图的鼻子恨恨地说道，“这是个人恩怨，个人恩怨！”
    金世图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海平南丢掉自己的佩刀。
    “所有远海的人听着，不允许动用武器，不允许动用意念场！”
    “是！”
    面对情绪激动的远海佣兵和情绪甚至更激动的远海佣兵团团长，钢岩的人一脸懵逼。金世图终于明白了海平南的来意，苦笑着朝自己的手下挥挥手：“你们也是一样的要求！”于是客人们惊愕地看着这两拨人各自扔掉武器，挥起拳头打成一团。原本气氛愉快的大厅瞬间变成了打群架的现场，盘子杯子漫天飞舞，地上很快就铺满了一层玻璃渣和桌椅碎片。宾客们都是些出身显赫但是外强中干的名流，见到这种情景直接被吓得四处逃窜，一时间鸡飞狗跳。
    默默站在墙角的林成森和雪麒麟两个人一个品着酒，一个吃着布丁。
    雪麒麟忽然叹了口气：“还真是够热闹的。”
    海平南率领远海的人离开时大厅内已然一片狼藉，宾客们全部跑光，而金世图本人则双目无神地靠在一张被掀翻的桌子上，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即便不动用意念场，海平南的实力还是高出他太多，三两下就把他揍爆。而仓促上阵的钢岩佣兵对上因为南洋事件群情激昂的远海佣兵，也是直接被揍了个七零八落。
    林成森和雪麒麟走到金世图跟前，林成森笑着不说话。
    “你这混蛋就是来看热闹的。”金世图的嘴肿了半边，骂人都有些无力。
    “你这小子好歹也是有些苦衷的吧？”雪麒麟看着金世图的那张脸直皱眉头，“都不辩解一下？”
    “辩解个屁，我被人抓住了小尾巴，就是被打掉了牙也得咽到肚子里。”金世图抓起一根椅子腿支撑自己站起来，找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冰块敷到脸上，“也罢，反正是我不义在先，如果他打我一顿能出出气，那就这样吧……他妈的就不能偷偷找我去吗？我把脸贴上去给他打，非得在聚会上来，这下不知有多少买卖泡汤。”
    林成森忽然给金世图鼓掌：“老金你这种性格真的可以长命百岁。”
    金世图白了林成森一眼，他沉默了一阵，忽然朝雪麒麟问道：“墨家那两个孩子救出来了吗？”
    雪麒麟愣了一下，上前伸手，金世图立刻会意蹲下来让她摸头。
    “都救出来了，别担心。”
    “那就好。”
    “你们是在说墨海文的事情吗？”林成森非常感兴趣。
    金世图叹了口气：“我不想瞒着，你这家伙肯定都自己调查清楚了。十几年前天洛三大势力还未成型的时候，由当时的远海，钢岩还有神木主导着开始了惨烈的势力兼并，那时候海文带着墨家的那两个孩子逃到了南洋，正式退出天罡，没想到过了好几年后他忽然向我求助。我这个人早年太贪钱，海文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于是就想讲一次义气，结果我给搞砸了。”
    雪麒麟叹了口气，继续吃布丁。
    “我承诺派过去的天行舰被钢岩商会拦了下来，那时候商会-佣兵团体系已经渐渐成形，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权柄竟然已经比不过钢岩幕后的那帮人了……”金世图继续说着，眼里满是歉疚，“两个月后我得到消息，海文为了掩护同伴撤离，死在了战舰的炮火里。”
    金世图和雪麒麟都沉默下来，而林成森忽然说道：“当年围攻墨海文所在的海盗团的，也是新罗马的舰队吧？”
    金世图愣了一下，苦笑着点头：“我都知道。”
    “这次钢岩高层从你那里问出深蓝舰队的情报后们，也是转手交给了新罗马那边。他们的秘密交流或许早在那时就开始了，所墨海文的死应该是被算计好的吧？”
    “我不愿意深究这些问题！”金世图忽然有些激动，“这次墨家那两个孩子活下来了，这就足够了！”
    “老金你一贯明哲保身，我懂。”林成森放下酒杯，“热闹看完了，谢谢款待。”
    走出酒店，林成森刚坐上车，雪麒麟就跟上来。
    “开车。”雪麒麟向驾驶座上的礼拜命令道。
    “喂，搭便车还要喧宾夺主吗？”林成森从车厢内的储物柜中又取出一瓶酒。
    离白发动引擎，驾驶飞车驶离了酒店。
    “你说海文是被算计的，我总觉得你有后话。”雪麒麟此刻十分严肃。
    “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的确，我说墨海文是被算计的，但他应该不是作为墨家人被算计的。”
    “那是作为什么？”
    “作为某个颜色。”
    雪麒麟猛地愣住。
    “我对战神十方曾经领导的那个小队十分感兴趣，但调查后发现，当初的那一代有的已经离世，有的则完全失踪，他们或许还活着，但绝对都抹掉了自己和那个小队的关系。这个小队已经解散，然后其中某些势单力孤的成员陆续被暗中抹杀掉。”林成森喝了一口酒，“要是大侄子他肯给我更多的详细信息，我应该能查出更多东西，你手上也有那个小队的情报吧？”
    雪麒麟叹了口气：“仅限于海文的那部分，还都是你已经调查到的部分。你跟我说这么多真的合适吗？”
    “活的时间越长就越厌世，你又会把这些事透漏给谁？”
    雪麒麟瞥了一眼林成森手腕上的场能手铐：“你还能继续调查下去吗？”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切……”
    雪麒麟忽然又朝离白命令道：“停车！”
    离白皱了皱眉头，慢慢靠边停车。
    “慢走。”林成森一边喝酒一边挥手告别。
    雪麒麟下车后忽然又回过头来：“你就这样继续吧，也不要管别人，挺好的。”
    林成森呆住，这还是第一个这样劝他的人。雪麒麟是只有天洛的最高层才知道的人物，和林成森只能算是熟识，而此刻却说出了这种话。
    “我不担心你会搞出什么乱子来，这个世界的未来，最终还是会被握在那些最疯狂的人手中。”
    雪麒麟淡淡一笑，一瞬间真的像是一个阅尽沧桑的仙人一般，而林成森回过神来时她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路灯后面的影子中。
    林成森朝着雪麒麟消失的方向敬酒：“谢谢。”
    ……
    ……从南洋返回数日后，一切风波似乎都渐渐淡去，加特拿西城苍火这次赚的报酬装了空调，蓝沙佣兵公会顿时成为了气候宜人的天堂。西城苍火和夏可兰两人正式步入暑假，一个在装了空调的房间里听歌玩电脑，一个在大厅里的告示板前愁眉苦脸地撕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委托单。
    最幸福的应该是黑子，以前恨不得让西城苍火给自己剃毛的它现在终于可以在空调屋里安稳地睡一觉了。但是今天它躺下还没多久，立刻就被二楼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惊醒。
    “整理出来了！”夏可兰兴冲冲地抱着电脑冲下旋转楼梯，“你们都来看！”
    “什么啊？”西城苍火抱着一堆委托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次去南洋收集到的情报！”
    “不还是一团乱麻吗？”
    “我发到网上找大家讨论了一下，还是有不少很有价值的推测！”
    “啥？”西城苍火吓了一跳，“这种东西不要发到网络上去啊！”
    “放心，我是发到了我在黑客论坛里的空间而已，除了能冲破我设置的访问权限的人，谁也不会看到这些内容。能进来的都是些厉害的家伙，他们真的给出了很好的理论……”
    夏可兰似乎是和那些人聊得很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加特也被勾起了兴趣，搬了把椅子凑过来。
    西城苍火听得一头雾水：“直接说你发现了什么。”
    夏可兰喘了一口气，故作神秘地说道：“有关这个世界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以及它怎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问题！”
    西城苍火和加特都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可兰为了掩饰尴尬，急忙拉过来一张桌子将电脑放在上面，给西城苍火和加特看屏幕：“波塞冬后来也把他们对样本的分析结果发给了我，原来那种蓝色的沙子是蓝晶矿的一个变种，末日样本碎片的辐射与最纯净的意念场很接近……我把这些结果一并发了上去，我们讨论了很久，这个很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答案！”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网络论坛的贴吧评论区，夏可兰作为楼主放出来了许多这次南洋事件的照片和信息，黑风港，蓝色海滩，中央高塔等等。进到这个评论区的有一两个跳脱的一直在发惊叹表情包，还有的说夏可兰实在编故事，但更多的人确实是在仔细分析各种可能性。
    最终那个回复最多的评论让西城苍火眼前一亮，这个ID叫末日博士的家伙综合各种信息，最后得出了一种三原色理论。他认为世界各地能力者的意念场光谱虽然各不相同，但应该都是由最初的三种原色系意念场衍生出来的，即红绿蓝三色。蓝色海滩的中央高塔说不定就是某种意念场催生装置，它可以使普通人产生意念场，而高塔周围的蓝色沙子和绿色建筑物分别对应了一种原色，而那些蓝色的沙子肯定跟现在的一级战略物资蓝晶矿直接相关。高塔很可能就是以这三种原色所代表的意念场为基础，在世界范围内催生出了各种不同光谱的意念场能力者，那也许就是混战纪元的开端。推测到这种地步，确实称得上是有关这个世界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以及它怎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问题
    “混战纪元初期世界各地都遭到严重的破坏，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做参考的史料，所以我们也只能猜测，但这个猜测还缺很重要的一环。”
    “红色是由什么来代表的……”西城苍火自言自语道。
    “对！”夏可兰兴致勃勃，“目前我们遭遇过的具有红色光谱意念场的，只有原罪教团！”
    “你老爸一直在研究这种东西吗？”加特揉着眉心，“也真难为他了。”
    夏可兰顿了顿，忽然又说道：“其实关于这个推论我有其他的看法。”
    “那就说啊。”西城苍火不耐烦地挠挠肚皮。
    “我认为，”夏可兰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确定，“三原色或许不是由三种物品代表的，而是由三个家族代表的。”
    “你说什么？”西城苍火猛地抬起头。
    “我认为或许这个世界上早就存在自然产生的场能力者，也就是最初的三色系，然后其他人利用他们的意念场衍生出了其他的能力者。就意念场光谱和血统的关系来看，最初很可能是有三个家族，分别代表了红绿蓝三原色。”
    西城苍火又想起卫斯理在高塔内部说过的话，一切似乎被联系起来，但真相仍旧十分模糊。
    “那也就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调查下去了，”西城苍火攥紧拳头，“我一定要把父亲留下的事情搞清楚。”
    “乖乖躺好，有关情报的问题还不是要靠本大小姐。”夏可兰此刻十分得意，“没有秘密能瞒得了我的！”
    三人沉默了一阵，夏可兰有些尴尬，于是又问道：“那么，接下来该干嘛？”
    “没头绪，总不能再回一次南洋调查一下那些埋在海底的东西。”西城苍火叹了口气，视线又落在那堆委托单上，“先清一波委托吧。”
    “哦，也是哦，我还有暑假作业……”夏可兰的热情也被浇灭了。
    于是短暂的聚在一起的人再次散开准备各忙各的，但这时西城苍火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西城苍火取出手机：“假小子的邮件？”
    夏可兰耳朵忽然竖起来，然后迅速凑到西城苍火身边：“哦？是什么内容？”
    “九月份在巴伦会举行天伦科技峰会，她邀请我去一趟。”
    “哦，看上去不错的样子，你要过去吗？”夏可兰试探道。
    “科技峰会有什么好玩的，不去。”
    西城苍火断然拒绝，但邮件的内容还没完，他继续下拉屏幕，忽然在一排排巴伦语的内容中看到了一行天洛文字。金翼凛凛卫兰斯。
    西城苍火和夏可兰都愣在原地，这明显是一句彩虹小队的接应暗语，并且对应着七色中的黄色。莉莉丝竟然是黄色的继承人，那当年的黄色就是……大天使亚瑟·兰斯洛特！？
    西城苍火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记得自己是看过彩虹小队的合照的。那时的他并不认识亚瑟，看的那一眼也没有留意黄色的相貌，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亚瑟。
    “你父亲当年带的那支队伍到底有多恐怖？”夏可兰惊叹道。
    “假小子手上一定有其他有关的情报，九月份我得去一趟。”
    “哦，确实是这样……”夏可兰扭捏了一阵，“就凭你的智商处理得了那些复杂的信息吗？”
    “我会带你去的啦！”
    “算你识相！”
    夏可兰偷偷蹦跶了一下，扭头乐颠颠地跑上了二楼。
    “最近你们的关系变好了不少。”加特的眼镜闪出亮光。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了。”
    “你这么说也实在……”
    “我先处理这些委托去啦，加叔你以后给蓝沙设个准入门槛！”
    看着西城苍火叫起黑子奔出门外，加特呆了几秒，扭头慢慢走回吧台里面。
    最近的大事太多了，加特觉得冥冥中有某个进程被人加快。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当初双城纪元到来之前也是这样，短短几个星期过后，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说不定某个重大变故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自己。
    “来就来吧，等这次的乱子也结束了，我总能退休了吧？”
    加特叹了口气，继续擦着酒杯。也许命运的齿轮再次被加速，但此刻的蓝沙佣兵公会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