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爽还是怔怔的,问也不答话。
王璐扶起她,找服务员要了个空包间,两人面对面地坐下。
“我刚做销售那会也像你这样,一瓶啤酒都喝不下,一喝就吐。当时带我的老销售说,要是我酒量没喝出来,我这销售也就不用做了。中国人办事,哪有饭桌上不喝酒的,一顿酒喝下来,也就有了两分交情,签单办事也容易多了。”
王璐给她擦擦嘴,像关心后辈一样跟她谈心,“你只看到销售赚得多,不过你知不知道小何上个月胃病发作进医院躺了几天,就是喝酒喝的。”
“那……”陈爽刚张了嘴,又不敢再说。
王璐看她脸上又红又白的,了然地问,“你是想问,除了喝酒还要不要别的?”
陈爽愣愣地点头。
“给人占点便宜咯!”王璐没当回事,说得很轻巧。
陈爽有些接受不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男女有别,除了夫妻情侣,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往要注意尺度,不能过分亲密。
而王璐今晚和客户之间的举动和她的认知相悖。
“傻姑娘。碰碰手,亲亲脸,这有什么?又不用你上床,怕什么?”王璐好笑地捏她脸,手指下皮肤又滑又嫩,眼神委屈又胆怯,怪不得刚刚冯总硬是失态灌她酒。
陈爽捂着脸,低头不说话。
慢慢地,王璐也失去了耐心,“反正要是你当了销售,这种场合是在所难免的,你能接受就做销售,去挣几万块的工资,要是不能接受,就继续当个每月拿三千的文员吧。”
过了一会,当王璐以为她打定主意当木头时,陈爽开口,“真的,真的不用上床?”
王璐噗嗤一笑,“傻姑娘,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们这行是有些见不得光的,有些销售为了业绩好看多挣几个钱,会爬客户床,不过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要是愿意我当不知道,反正工资该给你多少就多少,要是不愿意,那客户也不能拖你上床不是?”
陈爽听得面红耳赤的,吱吱呜呜说不愿意不愿意。
“行了,决定当销售了吧?那就赶紧回去好好跟冯总拉拉关系。他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他高兴了,手一松把单签了,这笔合同我算你头上,给你一万的提成。”
陈爽被她推着往回走,“你别怕,酒量多练练就出来了,嘴巴甜点,他们那些大老粗就喜欢你这种小姑娘。”
“我,我不小了,我结过婚的。”
王璐又掐了把她脸,“这小脸嫩得真看不出来。”
回到房间后,又是一片起哄声,说陈爽离席要罚酒。
陈爽这次没推,满满一杯酒接过来闭眼就喝,中途好几次想吐,硬是被她忍住了。
“好!”
酒喝完,鼓掌鼓得最大声的是王璐。
三个多小时的饭局,最后离席时,陈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幸好还有一点清醒,打了个车回家。
第二天上班,头昏脑胀,陈爽头一次迟到。
王璐没责怪她,反倒说让她把手头上的工作整理整理准备交接,因为她要转销售换岗位。
刚开始做销售那几天,王璐亲自带她,让好几个销售眼热,当着她面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陈爽只当没听到,一门心思跟王璐学东西,学应酬的技巧、学怎么喝酒不伤胃、学怎么尽可能挡掉客户的毛手毛脚。
半个月下来,陈爽的酒量见长,现在一口气喝下三瓶啤酒已经不在话下,就连王璐都说她有当销售的潜质。
冯总这个客户王璐给了陈爽,陈爽单独跟冯总吃过几次饭,最后还是把单子签下来。
一百二十万的合同金额,拿到合同的那天,王璐直接让财务给她结了提成,一万两千。
卡上一到账,陈爽立刻去柜员机取出来。
整整一百二十张一百元的钞票,厚厚一沓,陈爽数了又数,最后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挣到的钱!
这笔钱陈爽自己拿了两千,剩下的一万全部给了陈父陈母。
饭桌上,当那一沓钞票拿出来时,陈父陈母的眼睛都瞪大了。
“爸,妈,这钱你们拿着。”陈爽又哭又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陈父眼睛盯在钞票上,动都不动,陈母推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了,“好好好,我闺女就是好。”
这钱陈爽给得心甘情愿,这是她爸妈,就算以前有摩擦,经历过这些事,陈爽已经忘了当没发生过。现在她给钱,以后她也会给。
赵天霖施舍的那笔钱陈爽一直没动放在抽屉里,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都能忍住没用这钱,现在她能挣钱了,挣大钱了,赵天霖的钱更不可能用。
等半夜陈父陈母都睡着了,陈爽偷偷把赵天霖的钱烧了。
一万多块,全部消失在火光里。
莫名的,看着这跳跃的火光,陈爽头一次感到放松。
*
陈爽的销售工作紧张得顺利,虽然除了冯总外,后面的单子都很小,不过胜在数量不少,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错的提成。
连王璐也难得在会议上点名表扬她的工作表现,让其他销售眼红。
原本王璐让陈爽转岗,又把部门最大的客户分给她,就已经让其他销售嫉妒不满,现在陈爽工作出色,部门里的不满声更大。
他们不敢跟王璐讲,都是在茶水间洗手间八卦。
陈爽原本是置之不理的,不过话越说越难听。
“哎,她又签了个单,这回不知道要睡几次才能把单子签到手。”
“人家有本事,今晚爬这个的床,明晚爬别的,一天都不停歇的。”
“我可做不到,就怕挣的那点提成不够她看病的,天天在男人堆里鬼混,我看她什么时候得病死!”
……
最后传得连负责清洁的阿姨都信了,远远看见她都躲着,不敢跟她说话。
王璐后来知道也没多说什么,不痛不痒地说了那些同事几句,流言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
陈爽刚开始躲在洗手间里哭了几次,每次哭完洗把脸补个妆又继续去见客户。
到月底,陈爽从那个说得最厉害的同事抢了她最大的客户,看着同事铁青的脸,陈爽心里一阵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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