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橐驼,蛮夷人的队伍在南疆并不平坦的道路上,被拉得好长,此处已经过了两国边界百余里,但是依旧是人烟稀少。此刻正直初春,寒风颇为料峭,但是蛮夷的人都穿着兽皮的坎肩,露出了黝黑结实的臂膀,显得剽悍勇武。
为首的一人,站在了马镫之上,一手扶着马鞍桥,一手搭着凉棚望着远方,问道:“我们快到了吧!”
此人是蛮夷首领的次子,叫做巴颂,是个精壮的少年,虽然看上去有一些瘦弱,但是肌肉却是精壮结实。黑色的皮肤似乎泛着金属的光泽一般,削瘦的脸上棱角分明,目光坚毅,只是偶尔一个鬼脸,还露出一些稚气未脱的孩子气。
身后的一个随从策马跟上,道:“按照我们如此的行军速度,还要走上七八天,才能到武陵城呢。”
巴颂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切,道:“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你去告诉后队,别走散,咱们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哈哈,这下子武陵城里面的那个黄口小儿,一定会六神无主了。该别吓的尿了裤子才好。”
随从笑道:“他们中原的人,生活的地方像是蜂蜜一样甜,都绵羊的一个样,十几岁的娃娃还在满地的捉鸟遛狗混闹,我们蛮夷,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能在丛林之中猎杀野猪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催动着胯下的马,朝着前方走去。
巴颂笑道:“哎,我说,我们这一万人,贴着武陵城的小陛下的脸蛋,大摇大摆走过去,这个黄口小儿会有什么表情?想想就有趣!”
正在两个人打趣的时候,前方传来的隆隆的马蹄声,大地都在隐隐的颤抖着,巴颂身后的士兵都是一阵紧张,纷纷在腰间拔出了腰刀。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一阵烟尘。
巴颂勒住了马,大喝一声道:“都他娘的把刀收起来!你们难道忘了,作为一个好猎手,不能时时刻刻的让猎物看到你们的刀吗?赶紧收起来!”说罢,沉下了脸,挥了挥手,人马便停在了路上。
前方赶来的,正是樊雷和宋玉,樊雷此刻一脸的剽悍,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猩红的披风随着寒风猎猎作响。身后跟着三千骑兵,都是孔武有力,手里举着一杆赤身黑色的铁矛,腰间还悬挂着六尺多长的马刀,虽说是只有三千人左右,却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就像是一道洪流,能够轻易碾压一切敢于阻挡他们行进的东西。
很快,樊雷的三千余骑便奔到了巴颂的面前,樊雷狠狠的勒住了马缰绳,那匹黑色的骏马急停,一声嘶鸣,抬起了前蹄,耀武扬威的停在了巴颂的面前,马蹄践踏大地腾起的烟尘,几乎呛的巴颂等人一阵咳嗽。
樊雷也不说话,目光炯炯,像是寒夜里当空的明星一般,闪烁着寒冷的光芒,就这么死死的盯视着巴颂,像是一座铜塑一般,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巴颂也是一个粗犷豪迈之人,也有一些混不吝的气势,迎着樊雷的目光,盯视了回去,樊雷轻蔑的笑了笑,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带兵私自入境?”
“请问这位黑将军,你是什么人?”
别看樊雷粗俗豪迈,可是有一个毛病,就是最忌讳别人在他的面前提“黑”这个字,他生来相貌就不怎么俊美,尤其是黑色的皮肤,更是显得煞人,再加上现在又长了连鬓络腮的胡子,更显得脸色如焦炭一般,人们私下里都管樊雷叫做“黑炭团”。
眼看樊雷就要发作了,身后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过来,显得不温不火,就像是一阵及时雨,把这两堆即将要燃烧的干柴降了温:“二位,见面就是缘分,不可这样!樊将军,人家来的就是客,即便是尊客来的唐突,我们不可失了主人的气度!”
原本绷得像是斗鸡一般的樊雷松弛了下来,策马退后了一步,道:“这是我们陛下的首席幕僚,宋玉先生!”
巴颂好像是仔细的想着,道:“我只知道现在乾元国的陛下慕容游龙有国相,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幕僚,我蛮夷臣服乾元国多年,在朝在外的武将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却没有见过这位将军。”
宋玉听巴颂言语里只提乾元国,不提武陵城和萧笙,就知道这些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了,笑道:“南疆自从去年,便赠与了萧笙陛下,现在乾元国对南疆这八郡十六州没有管辖之权了,这里的主人是萧笙!”
巴颂佯装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啊!我孤陋寡闻了,只是这萧笙是哪一个?莫不是那家落了难的什么太子,故国收复无望,乞讨了这南疆之地栖身,难怪我们土地毗邻,我们竟不得而知!”
樊雷可是受不了这个,比起说他黑,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说萧笙的不是,为了维护萧笙的尊严,樊雷甚至不惜用性命相博,此刻听见有人如此奚落萧笙,立刻就要发作出来,只是被宋玉狠狠的瞪了回去。
只见宋玉依旧是淡淡的,道:“我们陛下天纵英才,四海皆知,可单单你们蛮夷不知,可见蛮夷教化未成,还是一片混沌,我想,蛮夷族中,可有成型的文字记载流传这件事?”
巴颂当众吃了一个瘪,气得脸色连变,身后的一众武士却是忍受不了宋玉夹枪带棒的话,纷纷将手按在刀柄之上,等着少主人一声令下,好动手痛宰这帮中原的绵羊。
巴颂此刻也是气杀两肝肺,但是随即想起了此次出行的时候,父亲的谆谆告诫。
“这一次是探探萧笙的虚实,再顺路给他一个下马威,千万不要真的动手,切记切记!”
想到这里,巴颂脸上的杀气化解的干干净净,道:“这位,误会了,误会了,我们确实不知道此处已经不归乾元国管辖了,还望海涵,只是我们前往乾元朝贡,这行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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