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冤案宋慈宋巩》第144章

    河神
    此刻婴儿正挥舞着拳头，扯着嗓子嚎着，小脸憋的青紫。
    宋慈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抢过婴儿，顺了顺他的背，婴儿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脸色也好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的宋慈才惊觉气氛不对，他抬起头来，只见众百姓都是一副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神情。
    宋慈吓了一跳，抱着婴儿警惕的看着众人：“这可是一条人命！”
    “能服侍河神是这孩子的福气。”神色未见改变的中年女人淡淡的道：“他可是从一百个婴孩里面脱颖而出的，你没看到吗？因为即将去服侍河神，他也兴奋的很呢。”
    宋慈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只觉得浑身直冒凉气，再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宋慈抱着孩子就往十几个汉子的空旷地方冲。
    他也不是傻子，这些人一看就说不明白，再待下去，孩子保不保得住还两说，怕是他也会被撕成碎片。
    十几个汉子见宋慈冲来，立刻围成一圈要拦宋慈。
    宋慈钻着空子跑到了河边，将孩子往头顶着一举，咬着牙便跳了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般的变故，都愣在原地，直到中年女人喊了一句：“快，将祭品击沉！”
    众人心领神会，原本祭品就是要沉入水底的，如今宋慈带着他跳下去，只要祭品依旧沉了，这祭祀也算是成了。
    跳下河的宋慈一听心凉了半截，也不敢再往深处游，抱着孩子就着齐腰的水沿着岸边游。
    原先那十几个汉子立刻将手里的鼓槌丢了出去，孩子被宋慈紧紧的抱着倒是没有受伤，倒是宋慈被砸了好几下，血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去。
    “不知死活。”冷如霜站在岸上，看着在河里进退维谷的宋慈冷冷的评价了一句，一旁的苍狗恭敬的道：“大人，该回了。”
    原本他们也只是出来瞧个热闹，如今现场一片混乱，还是趁早走了以免发生意外。
    冷如霜抱着胳膊没有动：“你去救他。”
    “大人？”苍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如霜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苍狗虽不情愿，却也低声应是，信步往河边走去。
    血流进了宋慈的眼里，他却不敢腾出手来擦掉，正决定拼死一搏的时候，胳膊被人拽住，他一惊，以为被人抓住，正要挣扎时耳边传来苍狗冷冷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动。”
    苍狗拽着宋慈上了岸，不过几步腾挪便将哄闹的众人丢在了身后。
    “喂，你可以松手了。”冷如霜皱着眉盯着坐在太师椅上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的宋慈，苍狗将宋慈带到驿站后他便一直这副样子，冷如霜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反应，终于失了耐心。
    宋慈身上湿哒哒的，虽说天气不冷，但一路上吹着冷风回来，又受了惊吓，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直到冷如霜开口他才稍微好了些。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过冷大人救命之恩，若冷大人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必不推辞。”
    “那你就回你的赣州府，这里用不着你。”冷如霜不耐烦的挥了挥胳膊。宋慈讶异的抬头，随后倔强的摇了摇头：“下官奉命前来查案，如今案件没有丝毫进展，断不会无功而返！”
    冷如霜看着宋慈，转了话题：“就你这脑子还想查案？如今你一出去，怕是就会有百姓和你要怀里的孩子，哦对了，宋大人，你打算亲自喂养这孩子吗？”
    最后一句明显的嘲讽让宋慈脸色一红，他看着怀中不知道是哭累睡着了还是饿昏过去的婴儿，一时间没了章法。
    先前看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要被拿去祭河神，心中不忍救了下来，如今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该拿这孩子如何。
    冷如霜嗤笑一声：“原来你以前的案子只是靠逞强破的？”
    宋慈没有反驳，但是他却不后悔救了这个孩子，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孩子，但如果方才他不救，现在这孩子已经喂了鱼虾。
    “冷大人的救命之恩下官永生难忘，他日若有机会，必会结草衔环相报。下官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宋慈抱着孩子，恭敬的行礼后便往驿站外面走。
    “站住！”冷如霜高声止住宋慈的步伐，高高在上的道：“你不是要与我一同查案吗？我自然不需要你的协助，不过身边倒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你若是想跟，便在我身边做个小厮，如何？”
    宋慈转身看着冷如霜，面色未有任何变化，只轻声应道：“冷大人有命，下官唯有从命。”
    冷如霜满意的点点头，让苍狗安排宋慈的住处，又着人请了奶妈过来带孩子。最让宋慈惊喜的是大约一个时辰后，阿实竟然也在另一个十二生肖的带领下进了驿站。
    冷如霜的人都退下后，房间里只剩宋慈和阿实两人，阿实愧疚的单膝下跪：“事情属下都知道了，是属下护住不力，还请大人责罚。”
    “本官这不是没出事吗？你起来。”宋慈倒是没有在意，从阿实一开始在神秘男子面前服软他便知道对方的武功不弱，这也不能怪阿实。
    阿实却自责不已：“这还没出事，大人好歹也是提点刑狱，如何去做别人的小厮？”
    “这有何难？不过是端茶倒水，冷如霜这人虽傲慢，却也有傲慢的本事，跟着她说不准案件的进展会快一些，对了，阿泉呢？”宋慈不在意的问道。
    阿实也收了情绪，轻声答道：“属下给阿泉去了消息，让他暂时在百姓中躲一段时日，也顺便收集消息，那神秘人见过你我二人，阿泉在暗处或许更好。”
    宋慈赞同的点点头：“如此便好，你寻个机会给他带话，让他查查广西这边祭河神的风俗。”
    阿实应了一声，透过窗户往屋子外面看了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嗓音道：“属下看到了秦铁面的尸首，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确定吗？”宋慈询问道。
    阿实肯定的点点头，宋慈呼了口气：“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冷如霜先前说了，明日一早怕是要公开审理此案。”
    “什么？如今什么线索也没有，她如何审？”阿实吃了一惊，如今有关于秦铁面的死，更多的说法依旧是蝴蝶杀人，这冷如霜拿什么审？难道去捉堆蝴蝶来认罪吗？
    宋慈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她既然这么做，应当有信心吧。”
    阿实却一副不信的样子，宋慈好笑的道：“无论如何，冷如霜是大理寺的人，如今查案是以她为首，先看看她的手段对我们也未必没有好处。”
    “大人您是说……偷师？”后面两个字总归有些不好听，阿实压的极低，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宋慈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道：“也不算吧，贴身的小厮学的主子的一两样本事不也是正常的吗？”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奸诈的笑了笑。
    在驿站的第一夜安稳的过去，只是五更刚过苍狗便过来喊醒了宋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大人马上便醒了，还不过去伺候。”
    宋慈任命的换了一身短点的青色衣衫，随意洗了把脸便到了冷如霜的房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可能因为刚睡醒，冷如霜的声音有些慵懒，听得宋慈愣了一小会儿才推门进去。
    但宋慈说的简单，他哪里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该倒热茶还是该去给冷如霜取早膳，一时间竟然端着个茶壶站在桌子前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