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卿丞辰》第402章 粘合剂

    安乐乐没有拦着云染卿出院，连劝一句都没有，反而帮忙把她的手续给办了。
    她是跟云染卿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朋友，对于云染卿有着绝对的熟悉。
    在那张平静得毫无表情的面孔之下，有着令人无法承受，也无法了解的痛苦和悲伤。
    但是不说的，永远都不可以去触碰，所以云染卿跟她才有那些跟别人都没有默契。
    其实她很想哭的，已经从盛世到医院病房再找到云染卿的这一路，眼泪一直掉，可在看到云染卿的前一刻，她的眼泪就已经擦干了，因为在她和云染卿之间，应该哭的人，不是她安乐乐。
    “婆婆身体好吗？”两人坐在车里，云染卿轻声问道。
    眼睛望着窗外一路飞逝向后倒退着的景物，眼睛里似乎也跟着划过一幕一幕的纷乱景色，可里面实际上却放的很空。
    她忽然之间觉得很多东西，自己因为丞辰，而忽略了很多，也许也不是忽略，而是在下意识之间，并不希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有任何的接触。
    “很好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下楼跟其它的阿婆大爷聊天。”安乐乐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就好。”云染卿也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八段锦呢？”
    “打着呢，我经常去看，是社区里的所有人打得最好的。”
    安乐乐望着云染卿的侧脸，苍白的瘦削的，带着笑意的。
    她的脸已经放到了前面，眼睛里闪着微亮的光芒，似乎在随着她的话眼中浮现场景一样。
    看得她鼻头就是一酸。
    这是她家染染，一直用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自己和家人面前的染染。
    明明自己才是一个应该需要别人保护的人，但是怎么就是那么倔犟啊？怎么就那么倔犟？
    现在的她应该哭，而不是应该笑。
    不知道为什么安乐乐看到云染卿这样就像是生了一场病，然后痊愈了，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宁愿云染卿哭。
    真的，求你，不要这样。
    可安乐乐紧紧咬着下唇，牙齿都在颤抖着，大大的眼睛里面是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可她不能这样求着云染卿哭。
    她也怕云染卿会就这么崩溃了。
    云染卿听着比平时重了几分的鼻音，回头看着安乐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纤瘦的手指在安乐乐脸上擦着，轻声无奈道：“怎么了啊？问你今晚吃什么呢？”
    安乐乐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在眼睛里面装着的眼泪早就掉下来了，怎么都收不住。
    她们彼此之间当然知道这是在哭什么，单手知道就一定要说出来吗？
    安乐乐瞪了斜眼笑着在自己脸上一只手不够，还出动了两只手来揉她脸的云染卿一眼，不耐烦的把脸上的手像是赶蚊子一样拍到一边。
    用充满了恶意的语气，森森的说道：“安乐乐牌泡面高汤，很香很浓的。”
    云染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面坐着的出租车司机一直都没有打扰两人的谈话，但是此刻也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了好几声。
    安乐乐：“……”，她只觉得头上似乎滑下几根黑色的蜘蛛丝线，并且在车里的暖挡空调下轻轻飘动。
    刚刚心里而悲伤气氛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安乐乐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你来的话，我愿意帮忙的。”
    云染卿拍了拍安乐乐的肩头，转头对后视镜笑了笑。
    安乐乐瞥了一眼肩头颜色变得有些深的布料，忽然怒目圆睁，黑色的眼镜框后面是凶神恶煞的光芒。
    照的车里都明亮了好几分，“你敢！厨房是婆婆的！”
    圆圆的眼睛，椭圆的蓝光眼镜和苹果脸蛋，让着好像冒着火焰的眼睛没有一丁点的威慑力。
    云染卿看了安乐乐一眼，悠哉游哉的说道，“哪有那么严重，还是能吃的……”
    踩在水心长街的窄窄的人行道上，云染卿压住似乎在旋转的视线，站了好一会。
    向四周看了看，在安乐乐询问的目光里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才迈开脚步跟安乐乐并排向着小楼里走去。
    “你有事的话过几天再去做，这几天跟我在一起住着，我要看着你。”安乐乐边走边说。
    “好。”云染卿笑着，心里涌动着灼烫的暖流。
    她知道，安乐乐什么都知道，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想安慰自己，但是却很默契的没有开口。
    只是这一点，她就很感动。
    不安慰，不救赎，懂了，别说，就是她要的。
    伤口从来都不是用安慰来做粘合剂的，如果时间都愈合不了它，那几句话又有什么意义？
    我要看着你。
    就是安乐乐对她的担忧和安慰，云染卿明白一直笑着答应安乐乐提出来的一条一条的要求。
    但是……连几点起床都安排好了啊……这……算了，细一点就细一点吧。
    “好。”
    云染卿还从来没有见鬼安乐乐除了摆弄有关计算机之外的东西或者人有这么细心过。
    但是她还是逐条点头轻声说好，在三楼这几阶楼梯里云染卿都不知道答应了安乐乐多少个零零碎碎的要求。
    仔细的记住之后发现，完全手安排了自己一天之中要做什么都要向她打报告。
    虽然……很无奈，但是很……开心。
    “我要帮你。”安乐乐带着鼻音的声音极为而干脆。
    云染卿的脚步停在属于安乐乐家的门口，转头将视线放在她的脸上。
    安乐乐就这么与云染卿对视着，眼神难得而拥有着焦点，很坚定。
    可云染卿怎么会答应，两人默然无声在门口对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把视线挪开。
    安乐乐继续说道：“你把我当成好朋友了吗？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一个人扛着不累吗？”
    “染染，我……不是小孩子，你没必要……这样，我们是朋友，你没必要护着我的，你……明白吗？”
    安乐乐断断续续的说着，很激动，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云染卿的倔犟让人心疼到不敢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