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情难生恨南韵言泽辰》第120章 理想

    他们以为他们追逐到了梦想，踏入了梦想的行业，可迎接他们的却是腐朽，官官相护，就连那些地头蛇，赌坊，下三滥的地方，都有些惹不起的官罩着，他们明白了，光与暗共存，有光明的地方也有黑暗，甚至光明罩着肮脏的黑暗，他们的梦碎了，他们也成长了，不再像初出茅庐一般，大谈理想不理想。
    在梦碎的一刹那，也就没有理想的存在了，他们也渐渐由长满棱角的石头，渐渐变得圆滑，世间如此，难以改变，什么惩奸除恶，不过是年幼无知里自己给自己所画下的美好罢了，真正去面对的时候，才会发现事实是如此丑陋。比如现在，若是以前他们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什么都不懂，只想着为了未来的美好理想冲刺的男子，自然是对温桦旭的话语不屑一顾的，因为温桦旭的手段这叫做无耻卑鄙。可是现在，他们的棱角被磨平了，梦想被毁灭了，没有人再想当年一般傻乎乎的高呼正义，讨伐黑暗。
    他们失去了最初的那股纯真，每个人都变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打算，若是成为了一队巡城卫的头儿，那于他们这群新巡城卫来说，是多大的荣耀，他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快速成功巡城卫头儿新人，无数人羡慕他，嫉妒他，他的薪资会涨，他也可以指挥人，有自己的属下，每个人都是贪念而自私的，这群少年即使曾经是那样的正气凌人，而如今却被现实和岁月磨砺了棱角。
    他们开始变得贪婪了，变得更加自私了，他们都想成为那个头儿，但是却又在别人眼里看见了光芒，他们明白，如果有一个人先说出口，那个人一定会被他们唏嘘，被他们看不起，被他们鄙夷，可却只有他们内心知道，他们在悔恨，他们在恨铁不成钢，为什么第一个人不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像那个人一样勇敢的站出来，为什么自己要错过这个好机会，这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机会。
    他们面上鄙夷着那个人，唾弃着那个人，心中的想法却又是不约而同的后悔自己没有尽早做出选择。
    就像是现在一般，有个举起了他的手，口中说着：“我愿意与您一起作证，王武是杀人犯。”他的手在颤抖，心在害怕，他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凝结，他也感觉到了无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那些目光的含义，也不敢去看那些目光的含义，他有点害怕，但举起的手却没有放下来。没关系，只要温桦旭说得话是真的，自己就可以一步升天，无所谓被人怎么看待我，没关系，我需要这个职位，反正这个职位迟早有一天会在我的头上，早一天迟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举起的手心微沁出了汗，他的额角也被汗淋湿，他有点想要畏缩，却并没有放下举起的手，他紧张的舔了舔唇瓣，目光不敢看向任何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而他低下了头，不敢与那些目光对视，他害怕看见那些鄙夷得目光，而且他本身就已经很是心虚了。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缓缓而低沉男声响起，“我需要更好的薪酬，我需要更高的职位，武头儿，我对不起你，但是抱歉，我需要钱，也需要名，武头儿我跟你不一样，你生活安谧，养得起全家，过得快乐，可是我，可是我，我很缺钱，我很缺很缺，巡城卫的兄弟们，你们都知道的，我的娘亲和弟弟妹妹们，都由我一个人赡养，而他们又得了病，特别是我娘，病的太重了，可我没有钱，我请不起最好的医生，买不起好药，照顾不好她们，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要是可以，武头儿，我真的不想站出来，做出这种污蔑你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良心，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钱，很需要很需要，巡城卫头儿的薪资我是知道的比我的高，我需要这份钱，武头儿，原谅我，不要记恨我，我真的是被迫无奈了。”他缓缓的，压抑着声线，带着微微哭音，没有流下一滴泪，他说得是事实，很多人都知道。
    有些人收回了目光，内心却还是在谴责他，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别人先站出来了，也是别人抢了先，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只怪自己手脚不快，心思犹豫不决吧！几个人面色不悦的收回了目光，脸色还是有些发青，好好的机会，自己没把握好，被别人抢了先，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闭上嘴巴吃哑巴亏了。
    而还有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对那个头儿的位置有幻想，但是又不是那么多，毕竟武头儿平常人对他们也还好，虽然现在知道武头儿是走后门的，但是心中总是有个叫良心的东西在阻碍自己的黑心的想法。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温桦旭不是在开玩笑的话，王武此次恐怕是难以逃脱了，这样的污蔑，又有这么多人作证，那些地痞流氓尚且不提，光是来自温桦旭和某人的假证就是致命的一击，其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有些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人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而那群地痞流氓是无所谓，反正能拉一个垫背的是一个，而且这个人还是巡城卫的头儿，这就更教人欣喜了。他们要坐牢，还有一个巡城卫的头儿提前下去给林子陪葬，挺好的，血赚不亏。
    那个举手的人心脏在蹦蹦蹦的跳着，举手的那一瞬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举起了手，只是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见一个人想要举起手来，焦急之下，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就那么把手举了起来，说出了那么一长串的话。而说完之后，剧烈的羞耻心和愧疚心淹没了他，可是他已经举了手，说出了那些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又如何去收回那些话？他明白，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可是，他还是良心不安，王武对他是有恩的，王武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格外对他有关注，偶尔还会帮他一把，所以他犹豫了很久，身旁的人也犹豫了很久，而在王武的恩情跟升职的好处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升职后的好处。
    他的手心沁出了汗，黏黏腻腻的，他想要擦掉那些汗，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感觉有一团火，从胸膛烧到了手心，烧到了耳后，烧到了脖子，最后红了脸，他心虚了，愧疚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太过对不起王武了，可是能怎么办，他需要那个职位，需要那个资金，他从来没有现在这一刻一般无地自容，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这样等待着，背叛着，被王武那不可置信，那埋怨，那失望，那似乎放弃了什么的眼神看着，而他，别无他法，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罪犯一般，连头都不敢抬起，连话语都不敢多说。
    王武确实是没想到第一个举手的居然是他，心中更是又惊讶，变成了怒不可抑，要是跟他关系没那么好，没接受他那么多帮助的人举手也就罢了，他也就认了，可此情此景仿佛是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个大耳刮子，他帮助过得人，是第一个反咬，第一个背叛他的人，比起其他人的举手，这个人，更加让他愤怒不已，那是一种被人背叛了的愤怒，被人背后捅刀的愤怒，你以为他不会对你下手，你以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是现在，他用言语打脸，他以话语为利刃狠狠地从你背后来了那么一刀子，这让王武如何不愤怒，为什么他的善良却是被别人以怨报德？
    王武气得脸色都变了，没做声，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个以怨报德的人说什么了。
    恩情都是路边的狗屎，自身利益才是有用的金子。这样的人，他王武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桦旭显然也是看出来了什么，不然王武的脸色也不会黑得那么吓人，他含笑拍了怕王武的肩，道：“我是不管你们队里的那些破事儿了，今儿本皇子有事，去监狱逛逛，来日再跟你细谈一下往后。”说罢，温桦旭想了想，又低声在王武耳边道了句：“你们队的副队……”说到这儿，温桦旭顿了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罢了，现在跟你说恐怕也没用。”
    王武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温桦旭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管他乱七八糟的呢，点头就是。
    温桦旭心下晓得王武恐怕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是也没说开来，只转了头侧了身，跟那位举手的巡城卫笑意盈盈的道了句：“我方才是跟你们武头儿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个地痞流氓是自杀的，所以不存在什么王武杀人的事情，刚刚嘛，我不过是觉得好玩儿，刻意玩弄了一把，你也别太在意，就当是个小游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