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韵言泽辰》第124章 他们

    新娘脸上是艳丽的妆容，那是十岁的芍儿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但是新娘脸上的视死如归，和马上王爷的淡漠相比，是那么的冲击人心，可即使是这样，别人感叹的也只是有情人终究不能成眷属，却忘了背景板的王爷，是如何的无可奈何，若是早知她有心爱之人，又如何会去迎取她？若她早早告知，又如何会让王爷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公然被绿，让人平白看了一场笑话，成为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话之言。
    那年，飒飒春风，温和无比，吹拂着新娘子头上戴着的流苏，吹拂着王爷无奈的乌发，三千青丝系着红色长布，身上的嫁衣华美无比，那张脸，英俊潇洒中带着淡漠，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无奈，新娘子一脸的视死如归，她手中拿着那只为了新婚特意定制的簪子，簪子最顶端的是并蒂莲花，那并蒂莲做的极美，与真的别无二般，只可惜在一个这个的婚礼上，这只簪子在这个婚礼上成了凶器，成为了新娘逼迫威胁新郎的利器。
    王爷拉弓的手顿了顿，目光深邃的看着新娘，声线里蕴含着平淡，那是一种刻意压制的平淡，而在这平淡之下的真正情绪，无人可知，王爷启唇道：“你当明白，你让本王成了笑话。”
    “我并非有意为之，王爷您恨我也好，怒我也好，无论怎样我都没有脸面去请求您的原谅，可是王爷，我求求您，放过他，只要您愿意放过他，我的死活，我的下场，任由王爷处置，我，罪有应得！”新娘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下场，清楚的明白自己干了怎样的一件惹怒皇家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她仅仅是想要保护自己深爱的人，对于王爷，她不可能不愧疚，不可能不内疚，是她先对不起王爷，所以她明白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但是，她愿意以死赎罪，只求王爷能够放过自己深深爱着的人。
    新娘那一双美眸含泪，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抵着喉咙，往皮里面戳，白玉的紧紧地撰着簪子，手在微微颤抖着，可见新娘的心中是有多么的害怕，可是为了心爱之人，她不得不这么做，若是连这些都不做，又怎么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马上的王爷微微叹了口气，而十岁那年的芍儿没看清楚那位王爷的神色，只听见王爷毫无波动的声线是那么的平淡，平淡到让人有种觉得很是无情的感觉，王爷放下了拉着的弓，直视着新娘道：“你是个好女孩，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娶你的原因，因此我也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好妻子，你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惊喜，”说到此处，王爷微微停顿，话语里含了些嘲讽，“惊喜到，在我的大婚之日，你选择了一个抢亲的人，而偏偏很不巧的是，这位抢亲的人，是你的弟弟，你是如何看待他的感情的呢？又是如何看待你与我的婚姻的呢？”
    王爷说得极为认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见他对这个新娘也是含有一丝感情的，不然若是旁人，自己的新娘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跟别人卿卿我我，怕是早就暴起打人了。可是王爷没有，王爷采用了等他们遗言说完，再取弓箭相杀。
    新娘被王爷的话问住了，一时间没说话，而那个被箭射伤了肩膀的黑衣男子，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另一只手又紧紧地拽着新娘的另一只手，被痛得闷哼一声，新娘一听到他的闷哼声，瞬间流泪，但那男子只是带着柔和的微笑，看着新娘，声音有些虚，缓缓道：“我是真的爱你，天地可鉴，无论你是我的姐姐，或者不是我的姐姐，我都会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只是，我恨我自己先前不敢太过明显的表露爱意，让人发现了我对你的畸恋，更怕让你发现之后，那种会让我窒息的目光，所以我掩埋下一切爱意，隐忍的看着你。可是同时，我无法接受自己对亲姐姐有着这种龌蹉肮脏的爱意与想法，毕竟我对姐姐的爱，不容于世，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祝福我们，我想改正，所以我慢慢的试着疏远姐姐，即使这会让我痛苦，让我痛彻心扉，可是我在内心告诉自己，若是想放下心爱的姐姐，就别去接近姐姐。”
    黑衣男子越说，肩上的血流的越多，额头和鼻翼都已经沁出了汗，可是他还是握着新娘的手，死死的握着，不放开，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他的爱意嵌在了那双眸子里面，他把他不容于世的爱意诉说在新娘的耳边，诉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群人见证了他的爱意，他是如此敏感，如此悔恨，如此的爱之深。
    新娘早已经泣不成声，可是黑衣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他不顾马上王爷那越来越不好的脸色，继续道：“可是直到昨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姐姐一直以来也是爱着我的，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爱着我的，我痛苦，为什么直到姐姐快要嫁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才知道，我想，我是从此放弃，任由姐姐当上王妃，与王爷白头偕老，共度一生，还是为了我那畸形的爱恋，去破坏你的婚姻，带走你？最后，那天晚上，我在两种选择之间，我选择了放弃。”黑衣男子也流出了泪，那泪颤颤巍巍的从眼角滑落，蕴含了他多年的爱而不得，蕴含了他多年的苦痛，与如今的苦尽甘来，无人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复杂的感情而流下的泪水。
    黑衣男子颤抖着牵着新娘的手，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语气也激烈了起来，“可是我发现，我无法想象你在别人的怀里，爱着别人，与别人共度一生，我的心好疼，肝好疼，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最终，我违背了我的选择，我是那么的爱你，深入骨髓，又如何能亲眼看你投入他人的怀抱，所以，我来了，没有一点点的犹豫，没有一点点的害怕，没有一点点的准备，我甚至忘记了你要嫁给的人，他是一国的王爷，又怎么可能会放我们离开，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来，即使我控制不住，发了疯似的想要夺走你，可是，我真的不该来，姐姐，我不想你嫁给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受不了，我只要想一想你在别人的怀中欢笑，我就心绞痛的不行，我就嫉妒的发疯，我忍不住。”他的泪水缓缓的滴落，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哭了，至少那一刹，他的感情，让人觉得感动。
    可是感动又有什么用呢，终究是无用的。
    新娘哭成了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该说什么？或者是什么也不说，这种场面，一个是自己深爱着的弟弟，一个是自己即将要嫁的王爷，她无论如何选择都对不起任何人。
    王爷的衣袂飘飘，却让人觉得有几分萧瑟，王爷沉默了一瞬，目光是那样的淡漠，看了看黑衣男子，又看了看新娘，开口问道：“你，在我和他之间，选谁？无论你选谁，我都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他的目光就那么一直停留在新娘身上，十岁的芍儿看着的时候，觉得这个王爷好生的宽容，居然连生气都没有生一下。
    新娘再次顿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王爷的问话，那时十岁的芍儿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在一声叹息中化解了，那是王爷的叹息，里面包含着芍儿不懂的情绪，王爷道：“我不逼你，我也明白了你的选择，你……也当明白我的选择，你会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是死或是活，都会是我的妻子，你我之间，是有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八抬大轿的，现在，只剩拜堂成亲，你是想活着成为我的妻子，还是死着成为我的妻子？总之，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又是一声叹息，王爷目光悠悠的看向了远方，那是一种缥缈的目光，没有目的地的目光，你不知道他看向何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空气凝结的连十岁的芍儿都感觉得到，新娘缓缓放下了抵在脖子上的簪子，眼泪从眼睛中落下，濡湿了睫毛，划过了脸颊和嘴唇，新娘颤动了几下唇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一直被黑衣男子握住的手，也仅仅是回扣了过去。黑衣男子看向她，她也看向了黑衣男子，二人眼睛都共同看着对方，一切皆在不言当中，最终，黑衣男子执着新娘白皙如玉的手，在手上印下一吻，而后用脸庞摩擦着新娘的那只手，温柔道：“姐姐，你是不是也想嫁给我呢？”
    新娘哽咽的回了声：“嗯！”
    黑衣男子开心的笑了，笑得甜蜜至极，仿佛只要新娘的一句话，就能够幸福一生，他又温柔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想永远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