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22-感知到的集会

    “这是什么？”
    卓拉顺口问了一句，意外看到伊达克露出十分商业化的笑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红光。
    他在紧张吗，卓拉想。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在他急切地捡起黑色小卡后给出这样的答复，兴许一般人都不会信，更别提现在的卓拉身兼重要使命，任何可疑的事物都不能放过——
    她有时也在反省自己这样盯着每个“细节”，是不是反应过度。
    卓拉不止一次懊悔着自己没有选修心理方面的学科，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不成熟的“女人直觉”进行主观猜测。
    “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绝对是你看错了。”
    伊达克看向卓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戒备。
    “抱歉，我只是顺口一说，我以为那是什么……呃，邀请函或者折扣券之类的东西，毕竟那卡片看上去很精致。”
    苍白的男子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是她完全无法读懂的。
    “你对聚会之类的很感兴趣？”
    “算是吧，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是说没有任何娱乐，总希望能到处走走，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说的没错。”
    “在来西西艾尔之前，我也去过其他一些地方，我比较喜欢沿海地区的城市。”她补充道，“靠近海岸线的地方能让人内心平静。”
    “说得对，海就是具有这样神奇的魔力。难怪我觉得你刚才的话带着点沿海口音，看来你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
    被发现了。
    只是一个词就让人对自己心生怀疑，卓拉心上一凉，懊悔自己不够谨慎。
    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啊，我曾去过诺兰城，那儿有东边数一数二的展览馆区，经常能看到新奇玩意儿，记得当时我在研究论文，在诺兰城住了段时间。”
    “好学是种美德，能认识你这样的小姐是伊达克的荣幸。”
    “您太客气了。”
    “敢问你对诺兰城还有什么其他印象没？”
    卓拉认真想了想说：“也许在您听来并不是太有趣的内容，不过在展览馆区时不时会举办一些私人展览或聚餐，爱好者们聚集在一起，那感觉非常棒，最重要的是能看到许多新奇玩意儿。”
    “听上去，卓拉曾经参加过这样的聚会？”
    “有幸参加过一次，当时正在展览旧世界存活的珍稀动物，在展会上认识了一位博士，我们有幸和他多攀谈几句，之后他允许我们参加他的私人聚会，他收藏了许多旧世界动物的标本。”想着这样的铺垫应该差不多了，卓拉耸耸肩说，“那时候他给我们的邀请卡和您拿着的黑卡有些相似，所以我联想到了一起。”
    从神情来看他已经逐渐放松，他看上去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伊达克有些高兴地说：“能获得外乡人的喜爱让我由衷感到自豪，其实我就是诺兰城出生的。”
    “是这样吗？”
    卓拉表面上装出有些惊喜的模样，其实内心疯狂捶地，胡编乱造都能撞上，她怎么还不去买彩票。
    幸好她真的有在诺兰城逗留的经历，否则真容易出岔子。
    “这样说请别介意，你看上去并不像诺兰城人。”
    “你看不出也是正常的，我曾经拥有那样健康的肤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呃……我很抱歉，让你联想起不好的回忆。”
    “这不算什么。”
    她感觉自己与伊达克的对话变得自然，心中的忐忑也稍稍放了下来。
    伊达克说：“过些天的晚上我们会举办小型聚会，邀请年轻的贵族女性们参加，不知你是否愿意赏脸前来？”
    听上去不错，她很想立刻答应，但转念一想自己太过主动，也许让人引起怀疑。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是贵族。”卓拉摆摆手，“恐怕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这算什么事儿，有我在。”
    热娜仰起头看着他们，脚趾卷起又松开，她已经旁听好一会儿，终于有机会插嘴。
    “有我为你担保，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真是稀客。”伊达克笑了，“我事先声明，你还不在我的邀请名单上。”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噘着嘴做出深沉的表情，“原本我并不想去，因为会有些烦人的家伙在，你们都懂的。不过既然卓拉想去，就由我来负责你的所有事宜吧。”
    卓拉感谢之余也多了分拘谨。“这样麻烦你，是不是不太好？”
    热娜踩着新鞋站起来，提着裙摆走动，有些好笑地歪头看向卓拉。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到底，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她知道热娜指的是那两兄弟的事，脸上有些窘迫。
    “虽然有你的帮助让我备受鼓舞，但如果只是单纯的女性之间的聚会，还是恕我拒绝。”
    连同两个尽责的店员在内，都向卓拉投以好奇的目光。
    从刚刚伪造自己经历的那一秒起，她就在心里酝酿如何给别人一种——某种宅的形象。
    这里的人大概不知道宅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热娜急切地问。
    “虽然我喜欢聚会，但我并不擅长与生人打交道，比起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我对珍奇物品更感兴趣。”
    大小姐恍然大悟：“难怪你不爱打扮，脾气也有些乖僻。”
    “……”
    虽然从热娜的出发点来说是夸奖，可这听起来真的让她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样，那可以说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了。”伊达克掌心叠在一起，“这次的聚会并不只是小姐们闲聊的茶会，也是我展示我们店新品的发表会，届时除了我们的新作，还会展出一些从某些渠道获得的有趣物品，相信你一定感兴趣。”
    卓拉睁大眼睛，顿时词穷，这出乎她预料的后续让她无法反驳。
    好像不希望她拒绝似的。“那……那真是太好了。”她迅速换上感兴趣的神情看向热娜，大小姐自信满满地抬高下巴，一副全包在她身上的模样。
    “隔日我就派人将邀请卡送到府上，有了二位的参加，这次的聚会一定会更加成功！”
    “谢谢您，请问聚会在什么时候？”
    “一周后。”
    间隔这么久。
    那这些天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卓拉顿时没了主意。
    “卓拉，是不是累了？”热娜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没有啊。”
    “我看你在发呆。”
    “那……可能是有点累吧。”
    刚才她觉得有些端不住。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几天，浑身酸痛。
    路还看不到头。
    热娜的目光变得认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卓拉内心咯噔，究竟是自己容易被看透，还是热娜真的那么目光如炬。
    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实在不是让人愉快的体验，身处华丽的高档场所，却要时刻保持清醒，告诉自己不能放松——
    她的理解有所偏差，可还是觉得这和被拷问逼供微妙地相似。
    “你一定是半天没有看到哥哥们，所以觉得不自在！”
    幸好卓拉没有走路，否则必定崴脚。
    “……呃？”
    卓拉的天马行空没有跟克洛维耶兄弟挂钩，被热娜刻意一提，就好像有那么回事儿了似的。
    “肯定的啊，昨天之前你们还天天腻在一起，突然半天看不见人影，当然会心里不痛快了。这是我的疏忽。”热娜踮脚一蹦一跳来到卓拉面前，握紧她的双手。
    “所以？”她这种措辞，按理说会有下文。
    ·
    西西艾尔谈不上很大，但每条路又宽又长，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感觉。
    没过多久，卓拉站在一栋肃穆严谨的复古风办公楼前，热娜双手撑腰站在她身边，还是那么得意的模样。门口穿着制服站岗的士兵立刻绷紧身体行礼。
    卓拉一脸茫然，这好像是某种直系的办公场所，沿途而来，坐在车上朝外看时，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走动。
    “……这是哪儿？”
    “我带你来见你想见的人呀。”热娜调皮地眨眼睛。
    我想见谁了，明明什么都没说。
    不过要是来这儿能见到萨里耶，感觉也不坏，可以顺便汇报一下情况。
    “这个时候伊萨姆哥哥应该还在会议室，我们可以进他的办公室等他。”
    “……他啊。”卓拉小声嘀咕，瞬间觉得没劲透了。
    昨天的做戏超出她的心理预估，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他二度上演对手戏。
    “呃，热娜。”
    她赶紧拉住热娜的袖子不让她继续往台阶上走。
    “这里附近可以散步吗，我看这里的风景不错。”
    “当然。”热娜不解地歪着脑袋。
    “他既然在忙，没空顾及到我们，此时我们进去坐着等他，还不如四处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这么说也对。”
    大小姐转身走下楼梯。
    “那就让我带你去花园里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