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紧紧相拥,在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一物能够阻止二人,唯有那嘭嘭的心跳声,印证着二人的决意。
皇帝也不阻拦二人,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唐傲也下定决心,只要皇帝动手,他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得救出吴薇和顾昀来。
就在这时,吴薇忽然抬起头来,俏丽的容颜上带着泪花,她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冰雪消融道:“昀弟,谢谢你。”
顾昀笑道:“谢我什么?”
吴薇忽然在顾昀的唇上吻了一下道:“谢谢你的一切。”
忽然,她身子一抖,脸色急剧变得苍白。
顾昀只觉胸口热乎乎的,他低头看去,却见吴薇胸口处和父亲一样,也插了一柄短匕。
顾昀大惊:“薇姐!”
吴薇颤抖着手抚摸着顾昀的鬓发,气息紊乱却饱含深情道:“昀弟……我要你活着……”
“要你活着……”眼前的女人说出了与十多年前那个小女孩一样的话,二人做了一样的抉择。
顾昀双目通红吼道:“不!我要你陪我!我要你跟我一起活下去!”
吴薇笑:“我……我是个贪心的女人……已经向上天借了十二年的时间……现在……现在是该还的时候了……”
顾昀失声痛哭,吴薇捧着他的脸道:“昀弟……你别哭……我和……我和玉儿……无怨无悔……”
顾昀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吴薇,似乎想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之中。
吴薇道:“昀弟……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顾昀泣道:“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活下去……”
吴薇摇头笑道:“昀弟……生死有命,我……我是真的不行啦……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为了我和玉儿……也为了你爹爹和你娘……好好活下去……”
顾昀默然,忽的想起那晚,他准备杀死母亲之时,当他将匕首刺入母亲的胸膛,手上都是母亲那温热的鲜血时,母亲曾在他耳畔低语:“昀儿……娘……不恨你……之时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顾昀瞬间崩溃,嘶吼道:“你们一个个都要我活下去!可是你们一个个都抛弃了我!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吴薇断断续续道:“活下去……替我们活着……你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顾昀愕然:“结束这一切?”
吴薇努力的说出几个字:“不要……输给他……”话到于此,吴薇一口气提不上来,终于香消玉殒,死在顾昀怀中。
顾昀脑海中都是吴薇临终前的话,怀中的女人已经死去,他闭上双目,任由泪水纵横。
皇帝哈哈大笑,抚掌道:“精彩,精彩!”说着,他大袖一摆,扭头便走。
唐傲怒道:“你去哪里?”
皇帝扭过头来,笑道:“你要阻止我么?”
唐傲怒道:“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对他?”
皇帝哈的一笑:“我这是在磨砺他,你懂不懂?”
唐傲一怔,皇帝冷笑:“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怎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说完,他人影一晃,已经不见了。
唐傲长叹一声,走到顾昀身侧道:“顾兄……让吴姑娘入土为安吧。”
顾昀忽然看了唐傲一眼问道:“你不逃么?”
唐傲一怔,顾昀又道:“眼下庞御兵临城下,皇帝显然措手不及,若要让他破了城,庞御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唐傲知道顾昀说的不错,不由得沉思起来。
顾昀又道:“你我是敌非友,你不必可怜我,今天我家破人亡,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唐傲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昀站起身来,抱着吴薇的尸身道:“你走吧,今天你救我一命,他日战场上相逢,你要是落入我手中,我会放你一次。”
唐傲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打算罢手?”
顾昀哼道:“罢手?我为什么要罢手?”
说着,顾昀冷冷望着唐傲,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十二年前,因为我的软弱,而害死了玉儿。十二年后,只因为我不够强,才让薇姐为我而死,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那人再从我身边夺走一样东西!我绝不会再输给他!”
他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时,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唐傲看着,知道眼前这人已经与自己形同陌路,正如顾昀所说,他们从今日起,再也是敌非友,绝无半点回转的余地。
想到这,唐傲长叹一声,只觉造化弄人,顾昀一家的悲剧,正是因为真假皇帝的阴谋缔造而成,说到底顾昀只是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罢了,他日在战场上,他真的能下得去手么?
顾昀不再理会唐傲,抱起吴薇的尸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此时皇都内已经大乱,大街上到处都是逃难的居民,顾昀混在人群之中,那萧索而孤独的背影渐渐隐没,逐之不见。
司徒师此时微微好转叹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唐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除了已经死去的瑞王之外,满屋的宾客都还倒在地上,他叹了口气,一拍手。
顿时有两道黑影出现沉声道:“主人。”
唐傲没理会司徒师诧异的目光道:“将他们都救了吧。”
那两道黑影道:“是。”
司徒师问道:“唐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唐傲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们还是先出城再说吧。”
司徒师点点头,二人逃到城门口,因为此时庞御大军兵临城下,四个城门已经被士兵封锁,士兵见到唐傲立即驱赶:“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城!擅闯者格杀勿论!”
唐傲和司徒师对视一眼,正打算冲出去,忽然一名士兵问道:“你是不是叫唐傲?”
唐傲一怔,听那士兵道:“皇上说了,唐傲可以通行!你是不是叫唐傲!”
唐傲点头:“我是唐傲。”
那士兵点点头道:“给他打开城门!”
很快,城门打开,唐傲走出城门外,听那士兵道:“皇帝有旨!将唐傲从今日起流放出皇都,不得再次进入!”
唐傲和司徒师头也不回,径直向郊外走去。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司徒师几次想要提问,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再走一会儿,忽然前边有一座凉亭,凉亭中站着十几人,一见唐傲,纷纷迎了上来:“主人!你总算来了!我们听说庞御率军攻城,都担心的很,正打算回去迎接你!”
唐傲笑道:“有劳各位了!我安全无恙,大家放心!”
众人脸上的焦急神色这才稍稍缓和,随之又七嘴八舌的评论起来。
一名叫虎尹的男子问唐傲:“主人,你去了这么久,可办完了要办的事情?”
唐傲点头道:“办完啦!”
另一人道:“那可如主人猜想的一样?”
唐傲点头:“不错。”
众人各个唏嘘不已,有的痛骂顾昀泯灭人性,有的则一脸的哀伤。
一人叹道:“瑞王虽然是宰相的对头,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殚精竭虑,宰相大人也数次提过,心中其实相当钦佩瑞王,谁料今日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真是让人没想到。”
唐傲叹道:“命运无常,我们谁又能想到这些呢?那顾昀也是个被人戏弄于鼓掌之间的可怜人罢了。”说着,唐傲便将今日的见闻细细同众人说了。
众人听后,更是唏嘘,一名相貌姣好叫做陈水瑶的女子道:“这些事端,一切都由假皇帝而起,夜统领更是死在他的手中,主人,眼下庞御攻城,正是我们替夜统领报仇的大好时机!咱们不如杀回去!凭着我们的修为,还有宰相暗中布置的三万精兵,我们里应外合不愁破不了城!到时候咱们揪出那假皇帝,昭告天下!也算为夜统领报仇了!”
众人一听,顿时群情激愤道:“不错!现在咱们就回去!”
只有几名老成持重之辈,面露为难之色,看来并不赞同。
司徒师在旁听的一头雾水,赶忙拉住唐傲问道:“唐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真皇帝假皇帝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傲叹了口气,先示意让众人稍安勿躁,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跟司徒师和盘托出,司徒师听得夜九霄以死明志,奋不顾身揭露假皇帝后,也面露崇敬之色道:“夜统领以身殉国,真是可歌可敬。”
唐傲点点头道:“夜统领虽然死了,但他选中我作为他的继任者,眼下这群兄弟都由我发号施令。”
司徒师点点头道:“那唐师弟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真的打算攻打皇都吧?”
唐傲摇头道:“眼下皇都局势动荡,庞御兵临城下,顾昀失踪,但他的大军还在皇都附近,我想他一定会回军营去,到时候如果顾昀不撤退,只怕少不了一场三方混战,咱们此时选择出动,实在太不明智,而且宰相他在皇都中跟皇帝虚与委蛇,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那假皇帝只怕此时也开始怀疑宰相了,他心狠手辣,咱们绝不能落下把柄给他,免得宰相一家跟着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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