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倾城:娇妃逃嫁无门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90章 养父

    包铁汉如果说他从此和一个杀猪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问题是,刚开始那段时间,他过得确实挺幸福的。杀猪佬对他很好,视如己出。每天卖不完的猪下水,他就带回来,煮给包铁汉吃。而且还不强迫他改姓,就让他姓包。尽管包铁汉自己,并不在意这个姓。
    杀猪的工作很辛苦,杀猪匠每天早出晚归的,又遇上下盘剥,收入也不多。但是杀猪匠很勤劳,没有一天是歇着的。虽然挣得不多吧,足也够一家两口,甚至三口人过活了。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拥有这种饿不死的手艺,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所以包铁汉很奇怪啦,这么一个踏实肯干,长得还算是杀猪匠中清新脱俗的人。在这种小地方,应该很容易讨到老婆才对啊。可为什么他却光棍了这么久?
    后来在人们的谈论中,包铁汉隐约知道了。杀猪匠曾经作为乡勇,在抵抗山匪的时候,不慎伤到了下体,从此做不成男人。之后看起来很高大能有担当的杀猪匠,就变得安分,不再惹事了。盗匪横行乡里,团练乡勇也因为杀猪匠的退却而解散。村民们觉得他怂,从此看不起他。
    杀猪匠原本有个相好的,自己带着一个拖油瓶,没人愿意娶她。寡妇也不图名分及其他,一心跟着杀猪匠。可出了这事,寡妇被盗匪掳走到山上,不几日就被折磨死了。那个几岁的娃儿,据说也被抛下了山崖。
    包铁汉那天晚上从门缝里偷偷得看,杀猪匠红着眼睛磨了一夜的刀。他要手刃仇人,包铁汉心里也亢奋非常。
    可是第二天,杀猪匠照应出摊,一切如常。
    包铁汉很不解,也很气恼。别人说你什么我起初还不信,原来你是真的怂啊!
    杀猪匠抚摸着包铁汉的脑袋说:“我抱着一去不回的信念,固然能拼死几个。可我要是出师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杀猪匠对娶妻已经没有了念想,只是想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他单就看重聪明伶俐虎头虎脑的包铁汉了。据说包铁汉的生身父母,卡掉了杀猪匠半辈子的积蓄。
    包铁汉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杀猪匠在那里剁肉。自己倚在门框子边上,许久,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爹!”
    清脆嘹亮,丝毫不见生分。
    杀猪匠的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嘴唇哆嗦着,“你刚才,叫我什么?”
    “爹呀!”包铁汉想得很明白,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他知道以前的那个家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去了。以前的那两个人,和他除了血缘关系就再无其他。年幼的包铁汉就要跟眼前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了,只要他肯认,包铁汉就愿意喊他爹。
    “你答应啊,是不想认我吗?”包铁汉说。
    杀猪匠一愣神,八尺高的汉子突然喜极而泣,“哎,儿子啊!”
    当夜,杀猪匠选了一块上等的五花,给包铁汉做了一顿红烧肉。那滋味,包铁汉至今记忆犹新。不仅是材料的弥足珍贵,还包含着一份感情在里面。即使包铁汉后来上了山,顿顿大鱼大肉的,也再也吃不到这种味道了。
    他们一起出摊,一起上街,一起劳作。包铁汉好不忌讳地喊他爹,杀猪匠也乐意应承着。
    从此,杀猪匠有了儿子。从此,他们便以父子相称。从此,他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了。
    父亲甚至打算将他家传的剔骨刀传给包铁汉,毕竟子承父业吧。杀猪这个行业,虽然没那么光鲜,但是养活自己也足够了。
    包铁汉那时候只有六岁,他只感觉那把剔骨刀特别沉重。不不不,这指的不是单是父亲的托付。而是那把刀,真的就很有分量。据说是由十足的沉铁打造,能够削金断玉呢。白铁汉两只手都拿不起来,而父亲呢,一只手也能使得很顺溜。用它来剁骨头,就如切葱段儿一样,一点骨渣也不会留下。
    包铁汉很执拗,他不相信自己真不拿不起,可试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成功。
    “哈哈,儿子,不要着急。等你长大了,长得像爹一样强壮的时候,就能拥有这把刀了。”
    “真的吗!”包铁汉很兴奋,他太想要这把刀了。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包铁汉已经被这种粗犷的大刀给迷住了。
    “当然啦,你还继承为父的衣钵,接手这间猪肉铺子呢。到时候,我在攒钱给娶一房媳妇,来年抱上孙子。啧啧啧,那时候可就享清福了!”父亲对那种生活,满眼是一种期待。
    “可我并不想做杀猪匠啊。”包铁汉说。他只是喜欢这把刀,却对杀猪卖肉的行当丝毫没有兴趣。
    “怎么,连你也瞧不起杀猪匠吗?”
    “当然不是了,三百六十行中,谁也没有资格瞧不上谁。只不过我觉得,这样生活也太没意思了。”包铁汉说。
    父亲惊呆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整天疯玩傻笑。你跟他说什么,他就似懂非懂地应承着。然后到了年纪,为了糊口,顺理成章地就成了杀猪匠。可是包铁汉,居然说出生活没有意思这种与年龄严重不符的话来。
    父亲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时候是会喜欢装小大人的。可是包铁汉的眼神里,十分认真,他就是不想做杀猪匠。这孩子的心很深,一眼望不穿。父亲安慰自己,他一定是自小被生父母给卖了,心里留下创伤了。只要我加倍地对他好,就一定能够抚平的。
    “您哭什么呀?我不做杀猪匠,一样能娶妻生子,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呢。”包铁汉说。
    “我没有哭,我只是……”父亲只是感怀包铁汉凄惨的身世,“孩子,你听着,人贵在安分守己,一生知足安乐就行了。龙生龙凤生凤,你是杀猪匠的儿子,长大后自然也是杀猪匠。”
    包铁汉生来就不明白这种逻辑,但他年幼无知的反驳,没想到会深深地伤到养父的心:“可您又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杀猪匠愣住了,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规定包铁汉的一生呢。仔细想想,这不禁让他心生恐惧,包铁汉的生父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
    包铁汉还不明白养父的心思,他再一次用尽全力,终于将那把剔骨刀拿了起来。但只支持了几秒钟,剔骨刀落下。只是自重落体的速度,就已经深深切进案板中了。
    “哇,这刀可真锋利!既然能够削金断玉,用来剁猪骨头是不是太浪费了。”包铁汉说。
    养父看着包铁汉,心头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这刀足有几十斤重啊,杀猪匠当年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也是二十岁正当年的时候。刀身阔,刀柄短,属于费力的结构。光是拿起来,全凭的手臂的力道。但要真正使用,还需要多加练习了。等熟练之后,加上刀身的自重,切肉剁骨,反倒比一般的刀要省力。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能仅凭双臂的力道将他拿起来。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包铁汉十六岁了。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在以往,这是已经可以成亲的年纪。而且他长得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更加高大强壮,父亲的猪肉铺,他时常帮忙打理,所有的手艺,他也都学全了。
    可是包铁汉始终志不在此,一得空闲,就会溜出去,到街上疯玩。他小时候很安静的,现在到成了躁动期了。
    包铁汉成了这条街上最顽劣的孩子,好打抱不平。把街面上的小混混都给收拾了,他所在的这条街,是最安定的。甚至连正常的成年男子,两三个都对付不了他。没过多久,包铁汉就在街上小有名气了。身边带着一群和他一样的半大小子,有男有女。所到之处,就如一阵季风,甚是喧闹。但包铁汉与他们始终是孩子间的玩闹,他并不做坏事,与邻里相处得也很好。
    而且包铁汉对杀猪匠也很孝顺,几乎是言听计从。唯有一样,让他常常待在家里或者铺子里,那是不行的。他就像风一样,关不住,随心所欲。
    杀猪匠开始四处打听好人家的姑娘,好让包铁汉尽早成亲,收收他这野性子。包铁汉好行侠义,人脉通达,小伙子长得也精神。所以主动上门提亲的,也不在少数。
    邻居们见了杀猪匠,都是一句话打头:杀猪的,你得了这么好个儿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每当这个时候,杀猪匠就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包铁汉如果继承他的铺子,定不会让他失望。实际上包铁汉的手艺已经超过了他,远近驰名。最重要的是他身体健全,这样娶媳妇生娃,都不在话下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包铁汉从街上呼啸而过,不都露出羞怯的目光么。他活力十足,谁见了都喜欢。
    就在幸福生活几乎可以预见的时候,杀猪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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