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宇文枭》第七十章：祭日

    欧阳静莞尔，昭昭从小就特别懂事，很少主动去要买什么小零嘴，难得带孩子来一趟集市，也不是多贵的东西，她自然不会阻拦，付了钱，摊主就把两根糖葫芦递给了昭昭。
    那摊主看着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脸庞肉嘟嘟的很可爱，就额外拿了一个小糖人。”呐，这个是婆婆送给你的。”
    ”谢谢婆婆。”昭昭嘴巴甜甜的，虽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小糖人，但已经糯糯地道了谢，眸光里都是询问地看向了欧阳静，”娘……”
    欧阳静摇摇头，昭昭虽然也很喜欢那个小糖人，还是很礼貌地婉拒，”谢谢婆婆的好意，我怕吃多了甜的对牙齿不好。就不要了。”
    ”这孩子，跟个小大人似的。”那婆婆笑得合不拢嘴，”这么有礼貌，是从城里来的吗，不像是这附近村落的小孩。”
    欧阳静笑着寒暄了两句，快步拉着昭昭离开了。
    这几年，她隐姓埋名，朝廷早就下了通缉令，当然通缉的就是她一人。
    她虽然手头有些钱，却也不敢带着昭昭去一些大的城市。毕竟人多的地方，她有暴露的危险，所以都是带昭昭寻了小的村镇，过着田园的生活。
    娘俩离开了集市，往山中走去。
    昭昭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路也没吃。
    ”昭昭怎么不吃呀，等会融化掉了，当心哭鼻子。”欧阳静拉着昭昭软乎乎的小手走在山间小路上。
    昭昭奶声奶气地说，”这个嘛，我要保密。”
    昭昭那语气和神情，像个小大人一样，欧阳静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昭昭长得像她的地方多，皮肤白皙，眼睛大。
    五官上唯一像宇文枭的地方，恐怕也就数那高挑的鼻梁了。可一旦说话，那语气和神情，与宇文枭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孩子天资聪颖，记忆力惊人，学什么都很快，如果能够去到好一点的地方，找个开蒙的师父，肯定在学业上会超出同龄人一大截。
    可偏偏……欧阳静没办法带他去大的城镇，只能进自己的力量去教昭昭，从琴棋书画到武艺，只要她会的，她都一点点的传授给昭昭。
    说起来，昭昭在这一点上也和宇文枭惊人的相似，他不是特别喜欢看书，却喜欢写字。小小年纪就拿着毛笔写得像模像样。除了写字以外，最感兴趣的就是练武，欧阳静把前世会的功夫都进来通俗易懂地交给昭昭，虽然昭昭年纪还小，打不出什么像样的拳，但强身健体，给身体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却已经足够了。
    她的思绪飘到很远，想着这些事儿，就已经到了她们的目的地--宇文枭的衣冠冢。
    五年前。她从寻龙寨的人手里艰难逃离，为了绝对的安全，她没有去到约定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标记，挺着大肚子来到了这个村镇，生下了昭昭。
    五年来，她虽然消息闭塞，可也每月都抽空到村镇附近的集市逛逛，渴求能够听闻一丝京中的消息。
    可惜，五年来都没有墨隐的任何消息，王爷的尸身也无从找寻。
    思念之余，她在村镇后面的山坡上，给王爷盖了一座衣冠冢，聊以慰藉。
    欧阳静带着昭昭，每年到了宇文枭的祭日都会过来拜祭。
    ”昭昭，给你爹跪下。”欧阳静说着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从里面拿出了她做的饭菜，走的路远，饭菜都凉了。
    可她仍然小心翼翼地把饭菜在那衣冠冢前一一放好，就像是宇文枭生前的每一次。他们一同用晚膳的时候那样，荤素都有，和和美美。
    ”对不起，我无能，没有办法给昭昭一个好的环境。就连你的尸身我都保不住，也没办法给你风光大葬，你在天上会不会恨我？”欧阳静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纹理，眼里蓄满了泪水，”昭昭很乖。我们都很想你。”
    她的声音是哽咽的，在昭昭面前，她也不想太过泄露自己的情绪，怕孩子会更加难过。
    昭昭虽然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作为一个遗腹子，他生下来身边就只有娘亲一个人，娘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也是他最爱的人，他暖暖的小手轻轻给欧阳静擦着眼泪，糯糯地说，”娘亲不哭，呐，给你吃糖葫芦，你一个，爹一个。你们一起吃，好不好。”
    他说着，小小的身子就跪下来，把一根糖葫芦递给了欧阳静，把另一根插到了宇文枭的衣冠冢前面，虔诚地给素未谋面的亲爹，磕了头。
    娘俩一直在衣冠冢前说着家常，天色溅晚，这才启程准备回村里。
    从山脚到村里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
    可欧阳静心疼昭昭没有吃到糖葫芦，便临时决定，再回一趟集市，给昭昭也买一根，这孩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吃小零嘴，这个年纪的小孩，哪个不爱吃甜食的。
    ”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最疼昭昭了。”昭昭想到糖葫芦就吞口水，忍不住欢呼雀跃。
    回程的路，因为有了糖葫芦的期待。就变得格外的轻松。
    昭昭一路小跑，也不觉得累。
    夜间的集市更为热闹，出了不少小食摊，人也多了起来，很多白日劳作的百姓，晚上吃过晚饭，都跑来逛集市，附近几个村镇的人虽然不多，不过这个镇上很少出集市，一个月才一次。几乎是有空的人，都会来逛逛，采买些日用。
    欧阳静带着昭昭寻了一会儿，才看到了那个冰糖葫芦的摊位。
    幸好来得及时，那糖葫芦的摊位上。就剩下了一根，老婆婆笑眯眯地说，”最后一根送给你们娘俩吧，我也就收摊了。”
    欧阳静知道生活的艰辛，忙掏钱给她，两个人撕扯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兀自拿起了摊子上最后的一根糖葫芦，扔了一个金元宝给摊主。
    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昭昭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就跑，要去追那个大人。
    摊主被一个金元宝弄得到最后也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冤大头，一个金元宝别说是一根糖葫芦，就是一车糖葫芦也不值这个价。
    唯有欧阳静，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恐怕，那个人，那个声影，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存在，明明不可能是他。却偏偏那样的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