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把最后一批来人送走,才有空到厨房和李想一起准备年夜饭。
五个菜一个汤,很简单的晚饭,但当他们坐上餐桌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
不,现在有六菜一汤了,隔壁邻居刚送来了一道清蒸鲈鱼。
作为一道大菜,小姐姐特地把这道清蒸鲈鱼放在餐桌中央,终于让这一晚的年夜饭像点样子。她又想了想,嘚瑟地从某个柜子里拿出一瓶没有标志的白酒,口口声声说这是茅台。
茅台贵不就是贵在它的标志吗?怎么还有人把标志撕了留下酒瓶?李想心想,没敢发出质疑的声音,盯着小姐姐先给她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再给李想倒了半杯,想了想,笑呵呵的往酒瓶里倒回了三分之一。好啦,现在李想的杯子里只剩下一两?或者二两?
“你不会喝酒,你酒量太差,所以只能喝这么点,你有意见吗?”小姐姐仔细地塞好瓶嘴,秉着人人平等的原则,问李想给他倒这么点有没有意见。
“你是为了我好,我很开心,完全没有意见。”李想的生存意识很强,有八九分认真的答道。
嗯~小姐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和李想干杯,各祝新年好呀。
电视上正在播放春晚,小姐姐一边被节目中的小品逗笑,一边大快朵颐垫肚子,忽然愣住,吃到嘴边的菜仿佛被定格一般。
“怎么了?你这样子有点恶心呐。”李想说道。
小姐姐闻言白了李想一眼,终于舍得把夹在筷子上的菜吃掉,然后才说:“我们忘了一件事。”
李想无精打采地问:“什么?”
小姐姐盯着他,对他这种状态很不满,说:“你才16岁,看上去像个86岁的老爷爷,能不能精神一点?!坐直身体!”
李想本想不理会她,但是她样子看上去好凶诶,后脑勺不禁隐隐作痛,连忙坐直身体,说:“哎呀,你刚才说忘了什么事?怎么又想起来了?”
小姐姐对他的改变还是蛮欣赏的,收起脸上的凶巴巴,哀叹道:“我们没打爆竹就吃了年夜饭!!这怎么办?”
李想闻言也愣住了,好像……emmmm~好像真的没打爆竹诶。这时候,仿佛在嘲笑他俩,远处传来热烈的爆竹声,欢天喜地,就你们家没打吧!!
“这个……一定要打吗?”李想迟疑地问道。他看了看桌上的六菜一汤,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
小姐姐也打量满桌的菜,这都是她辛苦做的,尤其是那碗汤是她的杰作,另外五个菜是她监督李想做的,而且做之前的菜是她洗的,她理应占最大的那份功劳。
“必须要打爆竹,不然就没有除旧,不除旧怎么迎新,我还想给你求个愿呢。”小姐姐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想也好奇地问道:“给我求愿?什么愿望?”
小姐姐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求你赶紧给我生个小孙女。”
“……”我才16岁啊!!李想已经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就只要小孙女?”
小姐姐啪的一下,从李想手中夺过筷子,摆在碗上,说道:“因为我重女轻男啊!……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不服?不服来战啊!”
当然不可能来战,因为实在战不过啊,只有挨打的份。既然战不过,那就只能嚷嚷。
李想嚷嚷说不打爆竹不打爆竹。
打什么爆竹啊,打个爆竹也是求孙女用的,还明目张胆说重女轻男,这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姐姐不理会他,从客厅拿出早买好的一挂爆竹,朝李想招手说:“过来过来,放爆竹~”
“不放!”李想气没消。
小姐姐笑呵呵地过来请他,半请半强迫。李想为了不挨打,顺势找台阶下,乖乖地跟着出门。
“打火机拿来!”
李想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打火机,看了她一眼,说:“你怕就离远点,我允许你离开。”
小姐姐有些畏惧地看了看摆在地上足足有10米长的爆竹,色厉内荏地说:“你瞧不起小姐姐?我会怕爆竹吗?快点!放炮!!红红火火过大年。”
李想暗中撇撇嘴,装!明明怕的要死。
他从小姐姐手里接过爆竹的一头,嗞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快速丢掉,正要双手撑着轮椅离开,忽然耳边听到小姐姐说别动,轮椅被推着飞快地撤离。
噼里啪啦轰~两人远远站着,看着这挂爆竹足足打了十多分钟,然后才回到家里。
小姐姐点燃六根香,自己捏了其中三根,插在客厅的佛龛前,再恭敬地鞠躬,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什么,念了快有5分钟后,才让开位置,让李想给佛龛上香。
李想看看手里的三根香,已经烧了一大截,这位小姐姐再念叨念叨,它们就可以在他手里烧完。
小姐姐在身后扶着李想,让他坐在轮椅上给佛龛鞠躬,然后帮他插上香,说:“新的一年,我们会更加幸福的。”
李想认真地点点头,说:“嗯,我们家今年可真倒霉啊。”
他觉得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也肯定能实现,因为他不相信以后还有比今年更倒霉的时候。这一年,“我的理想”音像店失了火,小姐姐的工作丢了好多次,他的病情在春天的时候恶化,在医院住了一个学期,直到暑假才出院,秋季入学也没能赶上,一整年都在家里养病……家里再次负债累累。
他想起过去16年,年年和小姐姐祈求菩萨保佑,不求多的,只求让他们家过的轻松一点,但是从来没实现过,不禁沮丧万分,下意识地说道:“我们年年拜佛有什么用吗?”
忽然pia~的一声,后脑勺遭遇打击。
他愤怒地盯着动手的小姐姐:“你凭什么打人?!”
小姐姐笑呵呵,慈眉善目地说:“凭什么?就凭你说话不吉利,你这是大不敬!今年是大年三十,不能这样说话,快点,说点吉利的!”
“虽然不好听,但是我没说错啊。”李想气难消,16岁的他正处在叛逆期。
小姐姐说:“那肯定是我们心不诚,只要我们继续诚心诚意,路过的神明总有一天听到我们的声音。”
李想闭紧嘴,很不想说,但是看到小姐姐又抬起了巴掌,什么叛逆期不叛逆期的,不存在的!连忙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这事就没完……”
他见小姐姐不仅没有收起巴掌,而且抬了起来,连忙换了一句:“你现在是小可爱,老了是老可爱,即便死了也是可爱死的。”
小姐姐的巴掌终于收回去了。
呼
李想刚松口气,紧接着一颗心又提上了嗓子眼,他看到小姐姐竟然拿起了扫把!吓一跳,连忙举起手来,大喊:“饶命啊别这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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