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纪马筱彩》第372章 如果不如

    黑夜寂静，帐篷间火光消散，放眼望去，几乎是一片漆黑……
    青纪告别冯希之后，沿着来时的路开始向回走，明明这条路还是之前的模样，此时却因为因果的变迁而死气沉沉——
    在林德荣的强制命令下，商团中的大部分都回去休息了，守夜的人类轮班盯着情况，必要的时候会叫醒所有人。
    然而，即便是林德荣已经将情况再三地告诉了所有人，但大多人还是在担惊受怕中无法安睡，大家的心里都清楚，狼群这是在故意消耗着他们的精力，可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忐忑不安的人们在帐篷中辗转反侧，轻咳和低语、还有一些微弱的啜泣，让营地内部的黑夜更加阴沉，青纪一路穿行，手中紧握着冯希给他的长剑，原本澄澈的瞳孔有些阴暗。
    月光洒下，营地中堆垒的货物在四处摊开一片阴影，林德荣给青纪三人安排的马车停在了营地中央，拉车的奕兽已经被撤了下来，在稍远处的地方咀嚼着槽里的草料。
    此时，一抹纤窕的身影正坐在驮兽另一边的货箱上，静默地看着它缓慢进食。夜色垂下，女孩白色的衬衫被染上了灰暗的颜色，绯红的眼瞳在思考中失去了焦距，直到青纪的脚步声走近时，她才转过了头。
    “墨祈颜…没休息啊……”
    青纪干巴巴地张了张嘴，说话半途顿了顿，同时也抬步走到了墨祈颜的身边。
    “嗯。”
    墨祈颜轻点了一下头，从货箱上站了起来，睡觉前，女孩将自己的两条马尾解开了，有些凉的风忽地吹来，让那流摆的青丝荡起了好看的波纹。
    “……”
    两人间的对话在没有由头中戛然而止，青纪试图找些话题，但纷乱的心绪也考虑不出什么东西，几次张嘴也变成了无声的叹息。最后，青纪干脆不在说话，他注视着墨祈颜那精致到足以用臻美来形容的侧脸，心中某些焦躁的情绪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来，观看静谧的美，真的能让人心灵平静……
    “青纪，狼群中有两头Ⅱ黑铁阶荒狼，它们的狼王肯定是Ⅲ蓝钢阶，两百以上的草原狼，不是这样的商团所能抵挡的。”
    两人间的沉默又齿转了片刻，墨祈颜看着远方的夜空，打破沉寂的言语很轻，从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打算怎么办？”
    “……”
    青纪没有马上回答墨祈颜的问话，他脑中想着冯希慷慨赴死的抉择，之前心中的一些很细微的黑暗想法，正在犹如被风吹散的尘埃般迅速远去——
    与青纪所想的不同……墨祈颜竟然将选择的权利再一次放到了他的手中。
    女孩没有说马上离开，也没有提出意见，甚至连自己的任何一丝想法都不曾表露，她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青纪的选择，然后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
    “如果真的有需要，哪怕暴露银河的力量，我也会帮他们。”
    青纪在片刻的思考后做出了决定。
    “啊！礼物……我想起来了！我之前见过马筱彩，她让我带了一件礼物给你呢！”
    “马筱彩的礼物？”
    青纪的嘴唇一颤，对她满溢地担忧和期许，在他心中充盈起来。
    “嗯！你稍等一下！”
    银发少女啪地一下锤了手掌，小跑着奔向了马车，女孩及腰的长发在跑动中飘荡而起，看起来像是将风线染成了银白色。
    真夕似乎是与墨祈颜交谈了两句，当她从车厢中走出时，已经过了有了一会儿了，女孩笑眯眯地跑回青纪身边，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
    青纪抬手打开很小的方盒，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盒子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纯黑色，上面浅淡的花纹犹如荆棘，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看样子只是一枚很单纯的指环。指环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但凝实的漆黑色中有着浅浅的透明。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指环犹如浸泡在光芒中一般，流动着晶莹的色彩。
    “戒指哦~”
    真夕在青纪愣住的时候将戒指取出，一把拽过他的右手，直接将戒指带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这是马筱彩的要求哦，她说了，戒指带到你无名指上，就永远不能摘下来了~”
    银发少女脸上的笑容有些促狭，青纪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却真的没有摘下戒指。
    指环非金非玉，戴在手指上有着淡淡的温热感，青纪左手轻轻拂过无名指上的礼物，心中忽然有一股马上找到马筱彩，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是的，这就是过去，在不知道多远的过去，她曾经送过他一次，这枚戒指。
    “送哥哥戒指的妹妹，真是相亲相爱啊~”
    真夕将之前抢过来的长剑递给了青纪，脸上所有的表情忽然消失，变成一种很庄重的模样。
    “青纪，如果……如果你在某个时刻，真的需要力量，那么在心中呼唤我吧。
    青纪伸手接过剑刃，冲着真夕重重点了点头，他向后退了两步，轻轻挥了挥手。
    他已经从真夕和墨祈颜那里得到了答案，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现在，青纪心中唯一想要做的，就只剩下——在这场危难中救到更多的人了。
    曾经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许仅有的是无力的善良，青纪有资格去选择懦弱的退去，保全自己也不用付出什么。
    但——善良不得不摒弃心中的懦弱和胆怯。
    她曾经稚嫩的童音仿佛一遍一遍地、不停地在青纪脑海中倾诉着她的期望，她心中的哥哥是个英雄，怎么会丢下无助的人们独自离去……
    这一刻，青纪慢走在路上，他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心境也变得平静起来。而就在一个垂直的拐角处，他忽然看到了呆站在原地的林璐璐。
    当青纪靠近时，女孩蓦然转过头，目光有一瞬间通亮了起来，却又在转瞬间暗淡了下去。
    “青纪先生，你是来道别的吗？”
    “你觉得呢？”
    青纪走到林璐璐的身边，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长剑。
    “青纪……先生？”
    林璐璐转过头，看向青纪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她突然捂住嘴巴，泪水从眼角滚动而下。
    “带我去见你父亲和冯希先生吧。或许，我的回答并不值得你如此激动。”
    “好……好的！”
    但林璐璐依旧极为激动，女孩转身给青纪带路，期间还差点摔倒，但她只是嘿嘿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个尴尬。
    这一次，青纪被林璐璐领到了林德荣的帐篷中，冯希和他席地而坐，两人在纸上画着什么，偶尔有些讨论的声音传了出来。当青纪到来时，两人匆忙起身，林德荣甚至还给青纪鞠了一躬。
    显然，冯希已经将青纪的意愿，告诉了这位头发泛白的商团长。
    “我身上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失去了召唤自己武器的力量，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多少，但是能做到的我会做。”
    一起坐到了地上，坦坦荡荡地将情况说了出来。而他对面的林德荣和冯希，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和失落的神情，反而对青纪做了很庄重的道谢。
    这一夜，青纪三人都没有睡，他同冯希和林德荣讨论了整整一晚上的计划和应对。但说到底，他们手中能打出的牌实在不多，更多时，他们相互间交流的是各种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林璐璐在深夜时终于撑不住睡去了，青纪和冯希作为超越常人的境武者，一整夜没睡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林德荣，他已经双眼通红，精神也紧绷得厉害，始终没有丝毫睡意。
    清晨到来，篝火燃烧成了漆黑的灰烬，阳光洒下，人类紧绷的神经也稍稍缓和，负责炊事的人员开始做早饭，林德荣告罪去进行了新一轮的安排，青纪和冯希也走出帐篷，呼吸着晨间微凉的空气——
    “一整夜的聚拢，狼群的数量已经将近一百五十了啊……”
    “白天应该还挺得过去，但晚上就要难过了。”青纪看了眼身边面色凝重地冯希，长呼了一口气，轻轻搓了搓双手。
    经过了一整晚的讨论，青纪也恶补了不少的知识，至少关于狼的相关信息了解了不少。现在是太阳灼热的白天，作为猎物的人类精神状态还好，所以狼群不会发动攻击，反而会养精蓄锐，等到晚上，肯定会精神状态下降的人类发动进攻。
    “嗯，春天狼群也缺少食物，它们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人类的，今晚就算扛过去了，明天也是场生死恶战。”
    冯希他伸手将身上的披肩扯下，稍稍活动了几下肩膀，草原上的昼夜温差很大，太阳升起之后，温度就会持续上升，晚上为了保暖穿戴的衣服就可以撤下了。
    “青纪，长剑用得还惯吗？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算了，时间太紧，冯先生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浪费这么紧要的时间教我，也不会有太大的收益。”
    青纪随手抽出长剑，空挥了几下，感觉还不错，其实男孩对于武器从天性上就有偏爱，大家小时候经常拿着木棍乱挥，当力量足够之后，轻飘飘的长剑也可以像木棍一样不难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