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严重的是,随后的几天时间里,股票持续下跌,一些地方融资开始纷纷上门讨债,让陈建国更不敢回总公司。
这就跟一个人一样,当你公司红红火火时,他们会像亲人一样热情,当你落魄时,则像个陌生人一样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
政府采购办的领导找上门来,警告陈婉婷,如果再不进行采购工作,将以违反合同为由,找其它公司合作,并追究宏盛集团的违约责任。
宏盛集团的员工内部也开始沸沸扬扬,无法安心工作,甚至开始有员工讨要工资,离职的事情发生。
“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董事长想请你一起吃顿饭。”快到下班时,陈婉婷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有”秦烈毫不犹豫的回答。
陈建国已经两天没来办公室,公司在这种状况下,秦烈也不好多问,更不好意思再开玩笑。
下班后,两人开车十几分钟后,便来到陈婉婷在东海的住处。
这是秦烈第一次到她住的地方,略感意外的时,并不像一些电影中的别墅豪宅,更没有什么保姆佣人。
说白了,就是一个稍微高档点的小区,卫生绿化条件不错,房子只是三室一厅的住宅。
“董事长好”走进屋子,便看到陈建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拿遥控器看着电视。
他只穿着睡衣,花白的头发,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没有半点领导的威严,更像是个居家老人般慈祥。
“小秦,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对秦烈。
“谢谢董事长。”
“呵呵,在家里,就别拿我当公司领导,当做长辈就行。”陈建国笑着说道。
“好的陈叔”
秦烈端起桌上的茶杯,替他满上续一杯茶水。
恐怕这还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给人冲茶倒水,连陈婉婷都为他这一点变化感到惊讶。
“你们聊,我去炒几个菜”很快,陈婉婷走进卧室,换了一身便装道。
“你还会做菜”秦烈笑着调侃。
“切,瞧不起人”陈婉婷撇了撇嘴,转身向厨房走去。
“唉别人都觉得我是个老总,手下有上千个员工,婉婷有我这样的爸爸,不知道该多享福。”
陈建国看了一眼厨房,眼神中满是慈爱与自责,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道“其实我最对不起的,便是这个女儿,小时候她妈死的早,公司刚起步,每天忙事业,根本没时间照顾她,公司越做越大,想要弥补时,却发现她已经长大了。”
秦烈并没有插嘴,并不是因为他是董事长,而是一个老人难得的倾诉。
很多人会羡慕有钱人,认为他们是成功人士,外表光鲜,却并不知道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及失去了太多平常人所拥有的幸福。
“我将她喊了回来,是想把公司给她,让她别像我一样从头起步奋斗,等到我发现公司撑不住时,想让她嫁个好人家,起码后半辈子能幸福。”
“陈叔,其实幸福,并不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
秦烈自然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能经历了太多艰辛,他不想女儿再像自己一样过苦日子。
略一停顿后继续道“对于婉婷来说,能跟你在一起,她便能开开心心,看到你老健康快乐,她便觉得是最大的幸福”
“哈哈,是啊,这两天在家里,我才知道,什么叫知足。”陈建国爽朗的笑着道。
“谈的什么笑的这么开心”陈婉婷听到他的笑声,在厨房探出头来,笑着问道。
“我们两人在谈人生”陈建国打着哈哈回答。
“他才多大,懂得什么人生”陈婉婷不屑的看了秦烈一眼,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但对陈建国来说,秦烈的话语不多,也十分普通,但句句之间,却透露着真诚。
只是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过去经常游离于生死之间,在他看来,活着便是一种幸福。
“公司就要撑不住了。”半响之后,陈建国开口说道。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沮丧,失落,甚至说不甘心,却又是那么现实,可以想象,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此刻是何种复杂的心情。
“陈叔,恕我直言,即便没有钟俊哲的圈套,公司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为什么”
陈建国最近一直沉浸在悔恨自责中,听到他的话,自然很不服气的继续道“有了那些资金,公司完全可以支撑正常运转。”
“可那些资金有多少是属于公司如果真是公司的资金,现在的局面,无非只是经营困难,而不至于支撑不住的地步”
秦烈毫不客气的回答。
他这话的意思十分明确,宏盛集团本身就已经困难重重,而这次的投资,无非就是千拼万凑来的资金,失败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沉默
足足三分钟之后,陈建国才苦笑着道“不错,竞争太激烈了,公司经营困难,为了获得银行贷款,只能不停的扩大规模,造成生意红火的假象,真正的危机,只有董事会才知道。”
他说出的是华夏几乎所有私营企业的痛楚,有多少看似风光无比的企业,根本经不住一点风浪。
“不是竞争激烈,而是发展太快,无论决策层的思想还是管理模式,都十分落后,经营困难也就不足为怪。”
“你是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行了要知道,他们可是从创业开始就跟着我,管理经验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陈建国的语气中有些不满。
“只能说明风浪还不够大,要知道,经验再丰富的小学老师,也教不了现在的大学生。”
秦烈的比喻恰到好处,陈建国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教室教学几十年,经验自不必多说,能力也没问题,可惜他们永远只是在小学的圈子里教学。
高中,大学的课程及节奏,他们自然也根本无法适应
“好了,别聊了,该吃饭了”陈婉婷打破了沉默,在厨房里端上几个菜,拿出一瓶红酒。
酱汁排骨,葱油鲤鱼,油焖大虾
让秦烈感到惊讶的是,短短的时间,这丫头居然做了几道硬菜,可谓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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