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颖见我吃惊跳起,忙低头往下瞧望,只瞧了一眼,失声叫道:“爷爷!”
我跟着叫道:“刘奎爷爷,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目光阴冷地瞧着我俩,却一语不发,就像瞧着俩陌生人。
蓝小颖在后背上拍我一巴掌说:“简直废话,爷爷本来就该在谷里的。爷爷,你等等,我放绳子下去。”后面的话是说给刘奎的,只是目前我还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他老人家。
哪知在她手忙脚乱放下绳子之后,那人忽然消失了。我侧头调整灯光向其他方位照射,却看不到一丝人影。蓝小颖焦急地叫了声爷爷,沿着绳子滑到底底部。
我忙说:“先别贸然下去,下面有可能是个陷阱。”
“这本来就是个陷阱。”丫头反驳一句,人已经溜进那洞口下面。
我当时一阵语塞,对啊,这本来就是个陷阱,只不过属于连环式的。不管这个蓝小颖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发生意外。当下摘掉眼镜,迅速滑下洞底,钻入这个洞口时,早已失去了她的踪迹。
下面似乎是个斜坡,刚才灯光照射进来,却没发现到,这让我感到挺疑惑。蓦地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然后连翻带滚的往下去了。我试图伸手想攀住凸出石头之类的东西,可下面像是一道平整的土坡,什么都抓不住。
灯柱不住摇曳,仿佛是迪厅里的摇滚灯光,不断撕扯开周围的黑幕,而瞬间又即融合。
仓皇之中,压根没看清四周什么地形,只知道哥们一直在往下滚。他么的,我滚还不行吗?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到了底部,以一个死狗扑地的姿势,趴在那儿呼呼粗喘。此时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想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张嘴跟狗一样喘息。
对,我是吐着舌头喘的,所以才说像只狗。
过了半晌,才逐渐缓过劲儿来,慢慢爬起身,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往四处张望。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隧道,两侧石壁尖石凸出,就像一把把尖利的锥子。我不由感到一阵后怕,幸好刚才没偏离航道,否则撞上刺猬一样的石壁,现在就是一条死狗了。
深处仿佛挺深远,虽然这里没有瘴气,但灯光打出去,却看不到尽头。回头再看来路,立马倒吸口凉气,这道斜坡非常陡,这会儿灯光照射到上方,洞口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想要爬出去,也并非易事。
因为这不是一条简单的土坡,表面覆盖了一层面粉一样的干土,坡不陡的情况下,或许没什么感觉。可是像这样近乎七十度的陡坡,这些干土就变得特别滑脚了。滑下来倒也没什么,万一碰到墙壁呢?
反正没想马上回去,先找到蓝小颖和刘奎再说。当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勒个去,我这会儿是一条土狗,不,严格来说,是泥狗。身上的这些土,带回去的话能帮白霆飞盖房子用了。
掏出一瓶水,喝了几口,然后在脸上冲洗一下,向隧道深处进发。地面是一层软软的浮土,一脚踩上去,脚踝都陷入了。这情形有点不可思议,谷底布满了瘴气,空气潮湿,我现在衣服都是湿的。洞里为什么会这么干燥,与外面有如此大的反差?
带着各种疑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行进,带起的尘土四处飞扬弥漫。哥们又怀念防毒面具了,可是现在只能捂着鼻子,眯着眼睛,就这样还不断吸到大量的尘土,感觉满嘴都是泥,非常难受。
走了几步后,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易碎物品,咔嚓一声。我心头突地一跳,忙弯腰拨开浮土,露出几根雪白的断骨。再划拉几下,完全露出一具人的遗骸,我刚才把人家胸骨踩断了。
我急忙朝一边跳开,一不留神,差点撞上墙壁,吓得我又往前跨越一大步,咔嚓咔嚓,下面还有白骨。再往前走,依旧不断踩到遗骸,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断骨声。这仿佛是一条被人骨铺成的道路,我感到十分疑惑,洞里为啥会有这么多骷髅,又被浮土掩埋在下面?
这他大爷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吧?
正在想着这些,后面传来一阵哗啦啦声响,我心头一紧,是那只破风筝。刚才滚下土坡后,都忘了这玩意,它竟然没忘我,从后面悄悄杀过来了。我掏出一张三昧真火符,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给烧了。谁知一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一条笔直的隧道里,空荡荡的,哪有风筝?
可是哗啦啦之声,不绝于耳地传来,我转头四看着,感觉这声音,是发自我的心里。想到这儿,我头皮麻了。
最恐怖的并不是我们看到了鬼,而是这种恐怖来自内心。人可以战胜邪魔,却很难战胜自己。并不是自己有多可怕,而是你的心里有只魔鬼。
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八卦镜中照出自己半张脸的情景。我现在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就像当时我有一半鬼心一样。破风筝可能隐藏在我另一半身体内,我看不到它,它却将我一览无遗。
越想越觉得害怕,心底升起一丝丝的凉气。加上它发出的哗啦啦催命般的声音,以及一步步踩着人骨响起的脆响声,我有种崩溃的感觉。
我的心彻底乱了,竟然大喊一声,不由自主往前疯狂奔跑。尽管心里不住的劝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这是一种幻觉。可马上被另一种声音给反驳的支离破碎,这不是幻觉,这是一只神秘的魔鬼,它已经侵入到我的灵魂深处,我无路可逃了!
内心两种声音在不住交锋,双脚完全不受任何意念控制,在疯狂地疾奔。最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倒的,往前滚出了很远,肩头上传来一阵剧痛,这才清醒了些。抬头看到我撞墙了,尖石深深刺入肩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哗啦啦的声音虽然还在响着,但我在剧痛的刺激下,脑子里的意识正在逐渐复苏。急忙坐起身,伸手捂住伤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转头一瞧,原来到了转弯处,我滚过来时完全没注意这个情形,直接撞墙的。
趁着这会儿清醒着,掏出一支安神静心的符水,匆忙打进嘴里。又拿出不灭灯组装起来点燃了灯火,挂在胸口前,管不管用,图个心理安慰。
符水起到了点安神的作用,心头慢慢放松下来,对于哗啦啦的催魂夺魄的响声,没之前那么恐惧了。只是这种声音没有消失,显然不灭灯并没什么效果。这让我非常苦闷,透视镜看不到死鬼,不灭灯挡不住诡秘之声,那这不是邪气幻化出的幻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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