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世星穹青纪马筱彩》第263章 兄弟

    嗡嗡嗡~~~！
    直升机的机舱内，螺旋桨的旋转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有节奏的震荡传来，将静谧在嘈杂中摇晃。
    宽大的机舱内，只有青纪和矢左延静坐着，两人之间算是陌生人，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不过对于将面对的问题，两人心中其实都有忐忑。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哥哥背叛了学院，还伤害了青纪的朋友，为了避免青纪误会，矢左延首先开了口——
    “我和哥哥矢左坊间，其实最初，关系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他，也不是这种性格。”
    因为矢左延的开口，青纪转过头，看着他，矢左延和青纪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我和矢左坊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出生的时候，他才两三岁，据我母亲说，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真的很开心。”
    “我渐渐长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哥哥身后乱跑，哥哥总是很照顾我，他保护着我，教导着我，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父亲总是太过严厉，母亲也总是说我。”
    “唯有哥哥，他总是陪着我，给我讲鬼怪离奇的故事，家里管的很严，经常的功课就是修炼，但是我不喜欢修炼，可也逼得没有办法，也只有哥哥，他总是照顾着我，帮助着我。”
    矢左延的故事显然没有对其他人讲述过，他说的很慢，慢慢组织着自己的言语，也许对青纪说这些，也是想要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
    “小的时候，我总认为一切都不会变化，哥哥肯定会一直陪着我，照顾我，我总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关注，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了。”
    “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却不明白矢左坊间的压力，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被寄予巨大的期望，他努力回应着这份期待，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他其实做的已经足够了，但对于矢左家来说，他做的好还不够，而是比所有人都好。”
    “哥哥修炼的天赋其实是不错的，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修炼天赋，我所知道的是……父亲总是喜欢夸奖我，但是对于哥哥，最多的却是训斥。小孩子总是很单纯的，我只以为是哥哥做错了事情，并不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所以我仍然安逸的活着。”
    青纪听着矢左延的讲述，心中勾勒着过往的场景，矢左延的家境绝对不简单，而这种很厉害的家族，对于子女的管教肯定及其严厉，长子更是会被寄予期望，矢左坊间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矢左延看着直升机外的风景，手指轻轻敲打在直升机外壁，神色沉闷：“最一开始，我和哥哥的关系还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哥哥刻苦的修炼着，我还是总是缠着他，终于有一天……他发怒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发怒，我只是抱着和他玩耍的心情，以为一切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那天，哥哥咆哮着，愤怒的看着我，他对我说，你是天才，你懂什么？你如果不存在就好了，你如果不存在，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哥哥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件事情真的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哥哥原来并不喜欢我，原来他一直希望我不存在，那一天，我哭着回去，哥哥说的话，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勃然大怒，罚他在外面跪了一天，还打了他一顿。”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考近过哥哥，我其实一直想要缓和他的关系，但是我不知道我说什么才有用，哥哥脸上的笑容也再没出现过，我经常偷看哥哥，但是哥哥每天做的，就只是刻苦的修炼，疯了一样的修炼，但父亲却只对我露出笑容，对哥哥反而更加严厉，言语间也更加过分。”
    “我不知道哥哥和父亲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我想改变，却无从改变，我逐渐长大，因为没有哥哥陪我，我只能将大部分时间放到修炼上，也许我的天赋真的不错，我越来越强，比所有我认识的同龄人都强，父亲对我也更加的喜欢。那个时候的我，因为没有哥哥的陪伴，我所想的，就是得到父母更多的夸奖。”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超过了自己的哥哥，家中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在那一天发生了更大的改变，我开始感觉到期许和压力，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后来我才明白，父亲……他大概是想让我继承一切了。”
    矢左延叹息的讲述着，孩子的思想中，一切总是单纯而简单，他们对世界的渴求并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希望亲情和友情，但可惜，矢左延失去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却也得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其实所有的一切，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作为次子，也没想着对身为长子的哥哥造成什么威胁，但是我们的父亲却没能看到哥哥的努力和坚持，他的意识中，也许强大才是根基，他只是一直想要让家族继续壮大，他认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他选择了我。”
    “后来，感觉到了背叛的哥哥离开了家族，来到了瀚唐学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应该来陪着哥哥。但可惜，哥哥却以为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继续排挤他。他认为我的修行天赋掩盖了他的天赋和努力，他不断坚持的一切都在我的无所谓之下破灭。现在，我来到瀚唐学院，也是为了夺走他最后的地方。”
    “也许在哥哥心中，我就是一个夺走他一切的恶魔，他出生时，饱受父亲的期待，但自从我的出现，他所拥有的一切开始渐渐消失，那些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他仇恨着我，但同时，他自己却也明白，他的立足之地，并不是我夺走的，而是……他确确实实不如我。我轻易坐上了风纪组组长，但他，却努力到头，也只是护卫队的副队长，他……大概是不甘心吧。”
    青纪听着矢左延的讲述，内心倒是渐渐同情起了矢左坊间，他曾经也知道，得到之后再失去，是何等的痛苦，而对于矢左坊间来说，他失去的可是亲人的支持，而夺走这一切的还是自己的弟弟。
    更加可怕的是，自己的地底无意夺走这一切，他之所以失去，真实原因只是他自己不行。
    真实可悲啊。
    “所以说，矢左坊间他想杀了你？”
    青纪此时也明白了矢左坊间为什么让矢左延来这里，他大概是下定决心，想要摆脱矢左延这个梦魇，要么生，要么死，对于矢左坊间来说，他现在真的是没什么能失去的了，要么他杀死矢左延，重新站起来，要么，就永远死在矢左延手中。
    “很久以前……我就大概有这种感觉了，我其实不想争辩那么多，但是可惜，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不相信我，或许说，他不想相信。其实，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认为，哥哥他比我厉害的多，我只是修炼厉害，但为人处世完全不行，可惜……父亲没有听。”
    矢左延脸上的神情渐渐平和了下来，讲述出这些，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放松吧。
    漫长的故事其实总会有结局，十几年的纠葛，两个兄弟从亲近到反目成仇，最终矢左坊间甚至要杀死矢左延，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矢左坊间他也许有千百万种思考和理由，但他终究还是背叛了瀚唐学院，他背叛了曾经坚持的一切，他可以杀了我，但是……他不应该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为了矢左家的荣耀，我……必须杀了他。”
    矢左延慢慢握起拳头，他所坚定的，正是道理和人情，现在，他自己的哥哥违背了这一切，他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了。
    “一切……总要有终结啊。”
    青纪轻轻拍了拍矢左延的肩膀，对于矢左延来说，现在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理解就好了。
    “是啊……该结束了。”
    矢左延看着直升机下绵延的森林，终于闭上了眼睛，
    黑仪湖距离唐城区很远，直升机的速度虽然快，但是仍然要十数个小时，现在是白天，但是到达的时候，恐怕就是黑夜了……
    “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要有硬仗。”
    也许是累了，矢左延闭上眼睛之后，就渐渐睡去。
    青纪不知道矢左延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是他此时却是睡不着，他仔细思考着经历的一切，内心有些担心。
    墨祈颜被抓，他真的慌了神，如果牧崎山伤害了墨祈颜，青纪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他真的很怕，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墨祈颜，他怕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想要传达的话语，再也没有机会。
    青纪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也睡了过去，直升机在高空中笔直向前，日光渐渐昏暗，黑夜降临，连绵的森林渐渐稀疏起来，原本绿意盎然的地面，忽然间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