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楠吉吕楠楠》第105章 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生完孩子，两个人都已经是身无分文，就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成了问题，从家里亲戚那里借来了米面等吃食，就这么将就了几年。
    说来也怪，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闫辉似乎是个例外。
    对于没有给冯叔生儿子这个事儿玲玲耿耿于怀，始终觉着对不起冯叔，当下给闫峰生了个大胖小子，自然心里美滋滋，当宝贝一样宠着，真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怕凉了，一点委屈不能受。
    以至于到最后，闫辉都18岁成年了，每天还是只知道吃喝玩乐。
    眼看着同龄的孩子都出去打工赚钱，玲玲也开始为儿子着急，可之前儿子太调皮被学校开除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再收他，只好花了钱勉强混了个证。
    闫峰拿钱给闫辉买了个机械化的车，想着他能帮着干活赚点儿零花钱，可闫辉却把车租出去了，说是赚的更多。
    几年工夫眨眼就过去了，也没见到钱在哪儿，可马上儿子就娶媳妇了，老两口急够呛，正巧那天玲玲在网上看到老冯的婚纱照，一下就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还很小的闺女了。
    于是背着闫峰千里迢迢来了这儿参加女儿婚礼，害怕女儿看不起自己特意花钱买的高仿品。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来参加女儿的婚礼这事儿到底是被闫峰知道了，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闫峰立马就想到管老冯借钱让儿子先把婚结了。于是把想法跟玲玲一说，两个人一拍即合。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剧情。
    听完了玲玲抽抽搭搭的叙述，老冯的表情简直生无可恋。
    “我就不明白了，好好地日子，您当初为什么跟我爸离婚啊？”
    “那会儿咱家还很困难，强从牙缝里攒下点积蓄还都被你爸拿走做生意，一分钱都没剩下，大过年的咱仨盯着一盆白菜炖粉条，让我怎么跟他过下去？”
    老冯听完，冷哼的道：“说得跟你现在吃得有多好似的。”
    玲玲也没想到冯叔会成功而闫峰会失败，这会儿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怎么样呢？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今儿看着你结婚，妈这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谁也没有接茬，空气一瞬间陷入了沉寂。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
    又过了一会儿，老冯一声不吭的站起了身，走到阳台处打了几个电话，而后回来对玲玲说：“你今儿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住，明儿一早我来找你，咱一起去拿钱。我刚跟前台要了一身睡衣过会儿会送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叫前台就行了。”
    交待完便示意我们一起离开。玲玲全程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冯的一举一动，在老冯准备给她关上房间大门的时候，玲玲忍不住开口说：“你，今儿可不可以跟妈在这儿睡？”
    包括老冯在内的四个人全都愣住了，老冯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说不出是嫌弃还是陌生，总之就是别扭的说：“别了吧，我不习惯和别人一个床。”
    说完作势就要关上门，白澈却伸手挡住老冯的动作，并且劝老冯：“媳妇，虽说新婚夜我很希望和你一起度过，但我觉着，你今晚应该跟阿姨住这儿。”
    老冯特诧异，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白澈，“你吖疯了吗？八百年不见才刚见面就让我跟她睡一张床？怎么可能？”
    说着，老冯把脸转向了我，眼里的询问再明显不过。我虽然很想给老冯一个否定的答案，但到底该怎么做她心里也很清楚，只是需要一个肯定或者是需要别人推着她，走出这一步。
    我看了眼金楠吉，他点了点头。于是我说：“老冯我也觉着，你应该在这儿陪阿姨呆一晚，不管怎么说，阿姨是冲着你来的。你也有为人母的时候，我相信你会理解阿姨的心情的。”
    老冯在听到肯定答案的瞬间闭上了眼睛，估计内心的天人交战不亚于选择恐惧症患者面临几个自己都喜欢都想要的东西时的心情。
    在大家的期盼中，终于，老冯一咬牙，“我住。”
    白澈给了老冯一个GOODBYEKISS后便跟着我们一起上了电梯，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对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想问的母女。
    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老冯能够找回些许的母爱。可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事与愿违。
    白澈苦逼的在家搂着抱枕翻滚了一个晚上依然难以入眠，第二天见到我们的时候，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十分喜感。
    也不知是怎么了，北方的天近几日总是灰蒙蒙的，像是罩了一层纱网。
    一行人一边吐槽天气不给力一边晃悠进了酒店大堂。
    下了电梯白澈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敲门，还假装送早点的让老冯快点开门。
    听着老冯极其不耐烦的一声“等一会儿”，我们三个都低了低头，心说这气氛不太对啊。
    等老冯把门一打开，发现是我们的时候，一张脸上的不耐烦直接化成了愤怒，伸手就上来掐白澈，一边掐一边念叨：“就他妈你出的馊主意，让我跟她在这儿耗一宿！看看老子一大好青年都给熬成什么样儿了。”
    白澈被掐得直咳嗽，但还是忍不住笑意，问老冯：“你这一大早的什么情况？”
    老冯绝望的放开了白澈的脖子，低着自己的脑瓜子示意我们进去说话。
    刚过玄关，看着地上衣服毛巾以及棉签卫生纸散落的到处都是，我忽然特好奇昨晚战况是有多激烈。
    “老冯你别告诉我你俩打起来了？”
    老冯回身白了我一眼，而后把自己瘫在床上，我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玲玲的身影。
    老冯似乎知道我的想法，问我是不是在找玲玲，我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一句话打开了老冯的话匣子。
    “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惨痛人生！昨儿打你们走了她就开始跟我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OK尽管我都快奔三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毕竟人家想要补偿我这些年没给过我的母爱吗，对吧，我忍了。”
    “我就他妈的嘴贱中途问了一句她当初为什么离开我爸，这可妥了，就跟打开了水阀门似的你们懂吗？哭哭啼啼的跟那说自己这么多年这不容易那不容易，又说跟着我爸见不到未来又什么的。我说你说一千到一万不还是嫌我爹穷吗。”
    “这回不知声了，又开始打感情牌，我就装作一副我终于有妈妈了的欢快表情，吖还喘上了，说今儿一早要给我买早点去。然后就开始了长达4个小时的洗澡泡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凌晨三点半我他妈还睁着眼睛不敢睡因为吖说吖害怕孤独，得让我陪着说话。”
    “我就纳了闷，在农村你洗澡难道还把隔壁二婶子叫来开姐妹卧谈会吗？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她判出来了，我心里合计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结果才睡着没屁大的功夫，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搞出各种响声，我眯眼睛一看，人家跟那儿化妆呢。我再一看表，尼玛早上六点半你化哪门子妆啊？”
    “看我醒了看她，人家给我来一句‘没事儿没事儿你多睡会儿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我当时就特想喷吖你知道吗？最可恨的是，你说她化好妆悄悄走就得了呗，她非要扯嗓门子喊我告诉我一声，什么‘妈妈去给你买早点，乖乖等我哦’我简直...”
    老冯说完，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一声，自嘲的说道：“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她话音刚落，屋里便想起了驴叫般得爆笑声。老冯黑着一张脸看着我们几个笑得快要撒手人寰了。
    “要不是你们几个出馊主意让我在这儿睡，能有这么多事儿的发生吗！”
    白澈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有些许的说服力，“媳妇，你要相信‘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这句话，你昨儿经历的这些事儿，咱们几个小时候全经历过了。”
    老冯全程痴呆脸看向我们，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们咋活这么大呢？”
    我和金楠吉对视了一眼，原本的笑意卡住了，仿佛才刚反应过来两个人还没和好这一说。
    紧接着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玲玲手里拎着面包豆浆油条包子煎饼果子鸡蛋饼豆腐脑，进来了。
    见着我们都在，笑着说：“太好了，我买了不少早点呢，你们一块吃。”
    白澈起身去接过她手里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玲玲眼睛米成一条缝，怎么看白澈怎么满意这个姑爷。
    老冯低声念叨一句：“吖走了还把门卡带走了，搞得我想看电视都没电。”
    说完，顺从自己的生理需要乖乖下床吃饭。
    吃饱喝足后玲玲许是惦记着钱的事儿，有些焦躁，满屋子转悠，老冯倒是不急不慌的还在那儿和金楠吉说着什么，我看着玲玲几次的欲言又止，有些于心不忍。
    忍不住催老冯：“行了行了，也不是见不到了，有话改天再说，赶紧先把钱的事儿解决了。”
    玲玲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钱是主要的。”
    老冯没好气的白我一眼，嘴上特不给面子的说我：“怎么着我又不能拐了你老公。”被我一个眼神杀制止。
    终于来到银行玲玲已经急不可耐，工作人员问办什么业务，老冯还没说话她抢先开口说昨儿预约的今儿取钱。
    戴眼镜的胖小伙一拍脑门连忙说自己忘了忘了，当下便把我们请到了VIP办公区，候着。
    老冯过去办了手续，没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一袋子钱回来了。我看玲玲眼睛都直了，看着老冯手里的钱伸手就要去接，却被老冯一下躲开。
    “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
    “是是是，是妈心急了，妈心急了。”
    老冯说完人家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有什么好交待她的事儿了，眼睛一翻，就把袋子给玲玲了。
    玲玲拿着一兜子的钱手都跟着抖，拎着抱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我好笑的看着她，心说干嘛不直接存卡里呢，不嫌费劲。
    拿了钱玲玲便想走，老冯也不留，交待她到家里告诉这边一声。玲玲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冯，却发现老冯一点不在乎的冲她摆手，心里难受却也清楚孩子怕是不可能跟她亲了。
    一咬牙扭身就走了，这边老冯送走了佛爷也是身心疲惫，白澈说：“咱也撤吧，找个地儿吃点东西，你妈早上买那玩意真没有酒店的自助好吃。”
    说完金楠吉深表赞同的猛点头，没听到老冯的声音，我扭头去看，却发现老冯正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玲玲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肯走。
    我推了推白澈，“你和金楠吉先去挑地儿，我和老冯还有点事儿。”
    在两个钢铁直男的疑惑中，我不停的撵人，终于两个人放弃抵抗上车走了。
    我走过去挽着老冯，看着她眼泪含眼圈的可怜样心里也是心疼，这么多年几时见到老冯这样过。
    “想哭就哭吧。”
    我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老冯放心大胆的靠着哭，虽然没有白澈那么有安全感，凑合用也是可以的。
    老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玲玲离开的方向，嘴一撇，忍不住哭了起来，可还是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不想想我过得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没说话，静静的等着老冯冷静下来，缓和了心情，一起去找金楠吉他们。
    饭桌上，金楠吉问老冯和白澈有什么打算，白澈一副媳妇最大的样子让老冯乐开了花，紧着追问我和金楠吉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儿。
    “说真的，人家挑日子都是父母或者长辈给算的，我们俩结婚，是饭店经理给挑的日子，诶当时说下个月15号还蛮不错的，你们也赶紧办了得了，省的像我似的蹦出这么多事儿来。”
    老冯倒是一片好心，可我听着心里各种不适滋味，夹菜的手说什么也抬不起来。
    白澈见我神情不对，特惊讶的说金楠吉：“不是吧楠吉你还没搞定你妈啊？”
    我低着头没看到金楠吉的表情，却听见了白澈无奈的一声我靠，一颗心也是凉了个彻底。
    “你到底想不想取我们楠楠啊？”
    金楠吉点了点头，老冯接着道：“你别光点头不办事儿啊，打上次见你们就卡在这儿呢，现在还卡着？怎么着你等楠楠60来岁你再取她啊？”
    老冯半开玩笑的话也说出了我想问的，我观察着金楠吉的表情，发现吖根本是波澜不惊，特冷淡的说：“还不到时候。”
    老冯看了看白澈又看了看我，一副你怎么忍到现在的表情，让我恨不得当场挖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