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苏瑾》第360章 心魔暗生

    光头男摔门而去，监控室里的人们却还得按着原先的值班安排，继续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监控室内，盯着眼前各自的三分地。
    所有的喧嚣都将归于平淡，不管愿不愿意，风水师徒所带来的戏码终于落幕。黑色，在丛林的每个角落蔓延，那些火光所对抗的，只是树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孤岛，谁是黑夜的王，那些狂躁和咆哮，都不复存在。
    云乙在梦里，同自己不断纠缠着。在梦里多一秒，被囚禁的感觉就更胜一层。这一次，再没有人会前来拯救，因为在一望无垠的火海之中，自己身形不保。没有尘土飞扬，何来尘土归位。
    消亡的那一刻还是到来了，无悲无喜，这大概是千百年来，小火在海底时的感受吧。云乙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被火苗吞没，而后又变成了火海的一部分。
    这个梦是如此清晰，云乙醒来后，依然走不出梦境，好似一闭上眼，还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时间还不到六点，但丛林里所有的一切，似乎在为告别黑夜而欢呼，每一声鸟鸣都透露着欢喜。
    云乙三人收拾了一番后，再一次上路。三人没了说话的兴致，各有各的情绪。云乙在回想起彭高飞和江冉时，甚至产生了无比陌生的感觉，这是两天，还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
    “你们等一下。”云乙喊住了前面一直闷声赶路的两人。
    花姐和苏瑾都停了下来，但没人愿意说一句话，表情有些木讷地看着云乙。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感觉？”云乙问。
    “感觉？什么感觉？啥感觉都没有。”花姐有气无力地说着，尽管她早上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样，一口气吃掉了三个面包，这远远超出了她平日里的食量，让云乙吓了一跳。
    “你呢？”云乙转而问苏瑾。
    “我感觉自己像傻子一样，知道要去做一件事情，可是却又什么都不想做。”苏瑾同样一副无力的样子，这跟她平日里精神焕发的模样完全不同。
    云乙突然意识到，他是准备带着一批人驶向荒漠无垠的宇宙，别说什么生物，连光亮都几不可见。到那时候，花姐和苏瑾身上表现出来的无力感，肯定更加强烈。
    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开导她们，面对这种事情，首先需要一个强大的自我意识，无论独处何方，都应该有强有力的自我调节手段。
    “你们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云乙准备开导一下，看看会不会有效果，要不然，没等他们到游戏的最后一关，这两人怕不是要没了丁点乐趣。
    “我喜欢玩飞镖。”花姐如实回答。
    “我喜欢发呆，然后看看书，或者去健身房里打几拳。”苏瑾这般回答道。
    花姐的回答没有出乎云乙的意料，可苏瑾所选的两种方式，一动一静，全然不同，不过这倒是同她整个人相符合。在深入了解苏瑾之前，云乙从没有将她同拳脚功夫联系起来，因为在所有人眼中，苏瑾就是一个高冷的班长，一板一眼地处理着班级事务，除此之外，没人见过她同别人有进一步的接触。
    “我是在想，要不，我们先来游戏一下？”云乙小心地提了一句。
    “现在？玩游戏？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花姐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在担心我们的精神状况？”苏瑾一下就想明白了，她自己清楚地感受到心绪上的某种变化，不过她并不在意。
    “有一点担心，怕你们因为无聊而消极。”云乙承认了这一点。
    “有什么好担心的，比这个更糟糕的情况我都碰到过。现在情绪低落是正常的，不过你强硬地压制它，反而不好。情绪不高，那就让它不高好了，谁没个三五天不在状态的。”花姐前一秒还有气无力，后一秒却很有兴致地教育起云乙来。
    “你们这几天不会来例假的吧？我好像没有准备……”
    云乙的话才说了一半，花姐一条腿已经过来了，苏瑾则脸带红晕地转了过去，无论她同云乙的关系有多么亲密，正儿八经地谈论这个话题，总会让人感觉到那样的不适。
    “我说你小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吗？”花姐狠狠地瞪了云乙一眼，方才那一腿，根本就没碰到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
    “我其实是好心的，你说荒郊野外，出现这种突发状况的话，我是丁点办法都没有。”云乙后退了好几步，随时做好远遁的准备。
    花姐见云乙这样子，被气笑了：“你属猴的吧，溜得这么快。”
    三人经过这么一闹，气氛果然好了不少，至少云乙看花姐和苏瑾的样子，不再是早起后的无精打采，现在眉眼处都散发着光芒。
    这一路走来，云乙他们并没有遇到机器存放点，所以他们并不清楚，第三块陨铁已经现身。
    世间万物，说不巧，可又处处充满了巧合。
    云乙他们在前进的路上，看到了一处木材燃烧的灰烬。
    花姐上前仔细看了下灰烬，又琢磨了这堆火旁边所有的痕迹，沉声道：“这里昨晚有人扎住过，离开没多久，时间上不超过半个小时。”
    在这火堆旁扎住过的正是风水师徒两人，而在云乙所站立的地方，两人昨晚还曾有一场肉体大战。
    听了花姐这一番话，云乙手中多了个干扰器，然后他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几个监控探头。这些探头的命运没有什么不同，在云乙挥动几下胳膊之后，监控室中的显示器上，这一片的监视画面像约定好一般，全都被雪花样的图案所替换。
    而这时候，光头男正好目睹了探头被毁坏的全过程，他站在一个监控员的身后，一个拳头握得霹雳吧啦作响。他激动了半天，却没像昨天那样怒骂，只是一声不吭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然后拿起那里的一台固定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6号队伍三人手上疑似有可检测到监控探头的设备，他们的破坏手法简单粗暴，但非常有效，从发现探头到全部破坏，就在几秒之内。”光头男的脾气好了不少，这一通话说得柔里柔气。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知道了，随时注意，根据几人出现的位置，尽可能绘制出路线图。没有谁是可以真正隐匿起来的，我们看不见他们，不代表无法预测出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安排。”光头男对女人毕恭毕敬。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来我这一趟吧。”女人毫无情绪地说道。
    “啊？好好好，我保证完成任务，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光头男第一秒还以为听错了话，再三确认后，才欣喜若狂。
    组织里关于这个女人有无数的传言，见过她的人将其形容为美若天仙，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但真正有资格见面的人，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光头男非常清楚这样的奖励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就算只进了她所在的地方，他在组织内的地位将牢不可破，那个直接报告的老大，完全可以不用放在眼里。
    女人是在游戏开始后一天，通过固定电话联系上自己的，光头男自然受宠若惊。向自己的老大汇报的同时，光头男会将更详细的信息，向这位女人进行传达。不知不觉中，光头男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因为那女人同他讲话的时候，并没有外界流传的那种冷漠，相反，光是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一阵骚动。
    挂完电话后，光头男冷哼了一句，心里对昨晚怒意连连的那个老大，心中充满了不屑，什么东西，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能爬到他的头上，到那时候，所有的账可以一笔一笔地算，看看谁能威风到那个时候。
    为了同自己心中的偶像见上一面，光头男此刻要做的事情就是紧紧盯住云乙三人，并且找出陨铁信号消失的原因。只要这两件事情做好了，那女人一定会非常满意。
    至于女人为何要找上自己，目的何在，为何绕过其他途径等等，对于这些问题，光头男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毕竟不在高位，无法看清那些人的手法和目的。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匿名者”的管理层并非铁板一块，连他都嗅出了某种暗里争斗的味道。
    光头男是个聪明的人，不该问的事情他坚决不问，只要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便成。无论什么样的人在争斗，总要有个立场选择问题，光头男一向对自己的老大心存不满，这时候有另外一个阵营可以选择，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当然，“背叛”一词可能过于沉重，毕竟在光头男眼里，都是“匿名者”组织的人，谈什么忠诚和背叛。
    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光头男立刻召集了监控室内的主要力量，然后下达了全力追踪云乙几人行踪的命令。
    监控负责人很快就从自己休息的地方赶了过来。光头男负责下命令，监控负责人需要对所有资源进行调控和配置。
    没有人注意到监控负责人那意味深长的笑意，终于轮到他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