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苏瑾》第120章 夏老辨方

    来到夏老家，曹容沐就如进了自家门，三室一厅的屋内摆设，同他上一次拜访时并无多少变化。
    夏老的书房向南，曹容沐穿过客厅，自己进了去，夏老已沏好了茶等着。
    “快快快，让我看看。”曹容沐的身影才在门口出现，夏老就一副着急的模样，不会有什么客套。
    曹容沐了解夏老的医痴，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将云乙送出来的小纸条，给夏老递了过去，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士来把关。
    夏老让曹容沐随意用茶，自己拿起桌上的老花镜，习惯性地抖了下纸条，开始看起来。
    几味药很普通，用量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夏老在脑子里推演了一遍，发现各药物之间很是注重平和，这算是中规中矩的药方，如果要说同以往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熬药的手法闻所未闻。
    曹容沐没什么心思喝茶，但夏老在一旁看着药方，他也没事做，只能一口一口喝着茶，却不知味。曹容沐一方面希望云乙这药方有效，如此的话，就应付目前的局势，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存了几分怀疑，上一回卫生条例的事情，有可能是云乙从各类资料中汇总而来，只不过自己没有想到而已，而这一次的药方，可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半点虚假，这是治病的法子，如果出错，会出人命的。
    书房里墙上的老式钟表，清晰地发出时钟走动声，夏老还在扶着老花镜，皱着眉头，药方上算起来没有多少个字，一眼就能扫完。在看了四五遍，又在脑子里斟酌过几遍，夏老将纸条放在了桌上，一只手敲打着桌面。
    “这药方，是你上次提过的小娃娃写出来的？”夏老想搞清楚这药方的来历。
    “对，夏老，就是上次我跟你讲过的，那份卫生条例，我们医院已经开始实行了，效果非常好。后来部里也有相类似的文件下发，因为我们实施的早，后来还被当做典型受到上面的表扬了。”曹容沐说起这个，还是要感谢云乙，能被部里点名表扬，可没那么容易。
    “小娃娃师承的是哪一家？”夏老自己并不太看重中医内的师门传承，这并不代表别人不看重，一定的传承能让人看清楚方子的来龙去脉。夏老看不出云乙方子的出处，故有此一问。
    “这个我到不太清楚，他没提起过。他爸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所以他家那边应该不是医学世家。”曹容沐见夏老提起这传承，才意识到自己对云乙的了解非常有限，病历上透露出来的资料仅限于最基本的个人信息，至于其他，除了那次见面有过一次交谈，完全无从谈起。对一个不甚了解的人，报以这么大的信任，这对曹容沐而言，都是较为稀奇的事。
    “这个方子，药物配比都算合理，挑不出毛病来，应该有师父带路。只是，这熬制手段，我翻了几十年的医书，拜过很多师父，却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别人讲过，所以这方子的具体疗效，我个人来讲的话，不太能确定。”夏老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一句不能太确定，让曹容沐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夏老的不能确定，就已经给这方子判了死刑，也许这方子只能用来讨论，而无法用于实践，着实有几分可惜。
    曹容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夏老看在眼里，他停顿了半晌，才又开口：“什么时候让小娃娃来家里，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这方子，也许可用。”
    “瞧这事弄的，夏老，云乙他现在在隔离大楼，说是为了他一位从米国来的朋友，专门进去当志愿者的，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法出来。”曹容沐这会后悔让云乙这么早就进了隔离大楼，谁曾想他进去之后，才递出来方子，要是在那之前就交到自己手中的话，就可以安排他跟夏老见面。
    “哦，听你说过，他不是一名大学生吗，怎么还去你们医院当志愿者了？”夏老有些好奇。
    “最近整个形势都不太乐观，今下午就刚收治了一名发热患者，就是云乙的朋友，现在已经确诊感染SARS病毒了。我估摸着，云乙是见着他朋友的面，才交出这一药方的，你看他的标注，三天痊愈，这是专门针对这一流感的方子。”曹容沐这么着急来找夏老，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医院里出现一例患者，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例、第三例，乃至更多。
    隔离大楼是为密切接触人群而设，这尚且让人不愿成为志愿者，如今院内有人确诊，各类消息开始不停涌动，让志愿者的收人工作更加难以开展。
    “既然现在没法请他来家里，你有小娃娃的联系方式吧，这个点，他应该还没休息，给他打个电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夏老平日里不会想着麻烦别人，特别是年轻人，大晚上的，以自己年龄为由，去给小年轻电话，无论打着什么旗号，心里还是会有些变扭。可这想对着方子一探究竟的心思一上来，就如煮沸的蒸汽，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曹容沐没多想，掏出手机，将通讯录的名单翻到后面，找出云乙的名字，拨了过去。
    正如夏老所猜测的，这个点，十点还未到，云乙并未入睡，他正趴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说来奇怪，人们在陌生的环境中，会做一些平常不太会出现的动作，好像这样就能以自我感觉良好的方式，融入进新环境中。云乙选择以俯卧撑来熟悉自己的房间，几个俯卧撑下来，身体开始有些发热，这时间也有了印记，多年以后的回忆，就有了以动作为标记的驻点。
    曹容沐的电话，没有出乎云乙的意料，他想着也该有电话来了，毕竟他给出的熬药方式，并非来自前朝，而是来自后世，曹容沐不理解，在所难免。
    屋内铺设的是木地板，云乙起身后，拍了拍没啥脏东西的双手，而后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