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苏瑾》第23章 夜黑冥冥

    一顿饭吃的多少有些诡异，云画忙着填肚子，云乙忙着劝自己的妹妹慢点，而黑鸦慢慢地品尝。
    狂风过境，遍地狼藉，便是半个小时后，这饭桌上的真实写照。
    云画本就长得偏娇小些，不曾想这一顿她吃的最多，这会靠着椅子，直哼哼。云乙让她去沙发上坐着，自己收拾了碗筷，在厨房里又是一阵忙碌。云乙喜欢做饭，却不喜欢收拾饭后的碗筷，此刻他无比怀念以前的家仆，或者后世的自动清洁设备，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等所有都收拾停当，已经快七点的模样，云乙对着云画说声出去遛弯，而那只黑鸦，早已在他肩头停当，这是要一起出门。
    云画这会还在消食的痛苦之中，完全不想动弹，原本想着问问这黑鸦的事，现在也只是盯着电视，让自己缩在沙发里。
    出了门，云乙一副散步的模样，慢慢悠悠地出了社区。那车库距离云乙所在的社区只五个街口，时间尚早，云乙并不着急。
    三月底的街头，气温还未升上去，晚饭后出来遛弯的并不太多，路上的人流、车流多半是回家的方向。融入人群里，在黑夜的掩盖下，云乙才让自己放松下来，仿佛在形形色色的陌生人里，在各种声音交织的嘈杂中，才能确定自己就在这里。说起来，自从苏醒过后，云乙还未有真正意义上的独处时间，任何时候，自己和自己的对话都是必要的，不管外界如何喧嚣，内心安定，才有让自己前行的动力。
    说来也是奇怪，越是处在杂乱的环境中，云乙脑海里越是活跃，从黑石，想到丁颖，想到小刀会，想到当年的绿林，想到火星上的禁地，又看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所有的事情都像做梦一般，也许有一天梦会醒，而自己不过是旁人试验的玩具。那又如何呢，在自己认为能把握住当下的时候，总还是要做点什么。没人能真正确定真实是什么，真正的存在是什么，每个人都在强大的惯性中生活，千万条向前奔跑的既定路线，幻化成了这个我们身处的世界。
    云乙记忆力很好，再加上这一片本来就是熟悉的地方，饶是慢慢悠悠，快八点的时候，云乙还是靠近了那个车库所在的社区。
    云乙没进社区大门，而是进了对面的一个便利店。便利店不大，四处散落着几个客人，收银台扫码的声音不时地响起。一是为了打发下时间，二是为了观察周边的一些情况，云乙在便利店漫不经心地逛着，来店里的大多数客人，在出了门之后，直接进了那社区的大门。
    有人在观察自己，云乙不知为何突然有这种感觉。他不露痕迹地四处转头扫了一遍，却未看到有谁的目光注意到自己。便利店收银处，一个年轻姑娘在挑着关东煮，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夹了一根烟，在那里悠闲地吐着烟圈。
    黑鸦此时并不同云乙一起，而是在云乙踏入便利店之前，便借着夜黑冥冥，飞入了社区内，停在一排独立的车库平顶上。黑鸦隐入黑夜，如隐身了一般。
    黑夜在发酵。云乙被监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此地不宜久留。拿了瓶水，递给收银员，并无对话，付钱后云乙没有停留，进了旁边一家饺子馆，随便叫了份饺子，在那等着。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不露痕迹地散了。云乙很奇怪，有人在监视那家便利店吗？便利店里会有什么？进来或者出去的人很多，坐在饺子馆靠窗的位置，云乙能够看清出入便利店的每个人。
    不管是监视者，还是被监视者，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还有人知道黑石的事情？这个念头一出来，云乙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无论怎样，自己得先摸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份饺子上来，顺带着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被盘子压着，服务员若无其事地离开，云乙顺着服务员离开的方向，却没看到是谁递的纸条。
    将饺子推到一旁，云乙翻开折了一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危险，速离！”
    有人认识自己？为何不现身？不过，云乙好像想多了，饺子馆里，很多人开始站起来，手里拿着同云乙手中一样的纸条，桌上却还有大多半，甚至刚端上来的饺子，那些人拽紧了纸条，有同伴一起的，也招呼着离开。
    片刻之后，饺子馆里的人散了大半，云乙顺着往外的人群，也走了出来。好像没有付钱，不过那端上来的饺子也没动，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饺子馆外的人群并没有聚集起来，很多人进了对面的社区，另有些人朝着街头各个方向散去。
    附近的其他一些店里，也开始陆续出来不少人。令人奇怪的是，那家便利店似乎不在影响范围内，门口那位大叔依旧在吐着烟圈，这一根烟快燃尽了。
    古怪的夜晚，古怪的人们，还有更加古怪的便利店。
    饺子馆不远处是一家咖啡馆，这时似乎也在打烊的样子，店外临街摆了几张桌椅，云乙过去，随便找了一张坐了下来，而后又拿出那张纸条看了起来。
    四个字，两个标点，其实没啥可看的。
    时间不受阻碍地向前推移，估摸着这会已经过了九点，手机上云画的电话打了好几个，云乙按了静音，并没有听见。等他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云画有些焦急地在询问他怎么还没回家。回了一条消息后，云乙依然保持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不动。
    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这一面的临街店铺，除了那便利店还亮着二十四小时经营的灯箱，其他一片安静，店里的灯也都灭了，只有路灯照射在各个店门。
    在云乙闭眼沉思的时候，突然感觉肩头一沉，黑鸦回来了。云乙在的位置并未被路灯照着，一人一鸦便在黑夜中收起了自己的影子，也许有人注意到，也许没人注意到。云乙伸出手去，黑鸦在云乙的手掌心开始有规律地啄着，痒痒地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