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望着清芷,心里可谓五味杂陈。对于清芷,她有崇拜,有尊敬,也有重逢的惊喜,然而还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却隐隐存在的哀怨。
“清芷,你是不是内心里很瞧不起我?”朔月终于鼓足勇气,向清芷剖开心扉。
清芷望着朔月那张被风霜染得过早苍老的脸庞,心里酸涩无比。出口,声音有些哽咽,“朔月,你过得好不好?” 朔月微楞,她以为清芷会接下她的话题,跟她聊一聊她和轻舞,阿九之间的风月事。毕竟这件事,朔月心里一直堵塞,她觉得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对不起轻舞。
她以为清芷会因此看不起她埋怨她。
可是没有,清芷开口一句话,确是对她的关爱。
那一刻,朔月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卑微作祟。这么多年耿耿于怀的症结,原来在清芷眼里,她根本就没在乎过。
清芷在乎的,只是她过得好不好。
朔月忽然双手捂面,嘤嘤咽咽的哭起来。 清芷走过去,将朔月纳入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心酸无比道,“朔月,对不起。如果不是当年,我一个幼稚不成熟的决定,让你和阿九有了这么一段肤浅的缘分。也许
你还是高丽的公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朔月却摇头,“不,清芷,我从来就没有怪你。相反,我非常感谢你,你将我送给了阿九,才让我摆脱了成为父王的政治牺牲品的命运。我和阿九,虽然没有轰轰烈烈
的爱情,但是他给了我安稳平凡的一生。作为女人我觉得能有一个尊重我的丈夫,朔月已经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了。”
清芷有些恍惚,也许人和人不一样,对幸福的定义就不一样。
清芷只是怜惜朔月,“可是这些年,阿九徒留一个虚身给你,让你为情所困。为生计而奔波。我见了你,真是心痛不已。”
朔月抬眸,道,“清芷,我跟你不一样。你活的较真,通透。而我,对生活睁只眼闭只眼,迷糊过活,知足常乐。”
清芷一怔,那一刻忽然生出许多领悟。
想着她和玄冥原本是恩爱和睦的一对,就因为她较真,万事都要弄得清楚明白,所以才会将自己投入死胡同。一死方休。
倘若她有朔月的觉悟,不计过去,稀里糊涂的往前生活,她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夫离子散的惨淡结局。
“朔月,我做不到。”清芷又猛烈的摇头。 朔月轻笑起来,“我知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你要的爱情,是完整的,没有任何瑕疵的。可是清芷,尘世间的男人,有几个能比玄冥神帝
?他为了你,剖了心。这样为爱痴狂的男人,尘世间找不到第二个。可你,还是不满足,还想要更多,更好,更完美的爱情。”
清芷陷入了沉思中…… 朔月又道,“而我,明明知道,阿九心里有轻舞,可是我还是敞开心扉接受阿九。因为我知道,阿九值得我去爱,在我眼里,他是尘世间最好的男人。他不爱我没关系
,而我愿意为他,飞蛾扑火。”
清芷没说话,只是望着朔月发呆。
朔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清芷有许多新的感悟。 “阿九在接纳我之前,曾经试图追回轻舞。可是轻舞和你一样,爱情里容不得沙子,而且她是个太为别人考虑的人。所以,我利用了她的缺点,逼走了她。”朔月的脸
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清芷怔仲良久……当日,朔月被害,心志不全。处于半疯傻的状态。
这样的朔月,轻舞没法和她竞争阿九。轻舞做不到那么残忍。所以主动放弃了阿九。
原来,这一切都是朔月的心术?
“朔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轻舞?”清芷心头一凉,只觉难受非常。 “清芷,我并非刻意为之。我以为,阿九和轻舞彼此相爱,有我没我他们都会在一起的。而我,却不能没有阿九。清芷,在我和轻舞之间你也选择了成全轻舞,对不对
?所以,孤苦无依的我,只能孤军奋战。”朔月翻开历史的篇章,那些沉淀的点点滴滴清晰如昨日。
面对朔月的控诉,清芷忽然觉得心悸。 朔月,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好姐妹,她出事以后,她背着玄冥将她一路护送回凡界。而她,却在利用她们的善心,在那么复杂困窘的环境下藏着私心,只为自己而活,
设计阿九和轻舞,让他们分开不说。还霸占着阿九那么多年,对轻舞没有丝毫的愧疚?
对清芷没有丝毫的愧疚?
就因为她喜欢阿九,所以她为自己争取这些,她觉得理所当然? 清芷苦涩一笑,“朔月,你错了。你和轻舞,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我的每个决定,问心无愧。你和轻舞,谁适合阿九,你我心知肚明。阿九和轻舞一路走来,从冤家到心意相通,走过一段很长的路。恋人相知相爱相依,才会得到幸福。而你,为了一己私心,却拆散了他们。这些年,你明明过得不幸福,却伪装自己过得很幸福的样子
。朔月,虚荣心迷失了你的双眼。”
朔月咬唇,渗出血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何温度。 也许是因为太失望,太心痛,清芷愈发的激动起来,“天下男人何其多,朔月,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说到底,你还是只想做菟丝花,攀附于人。我早就该想到这点,你从小生来便是尊贵的公主,被人伺候惯了,不懂得自食其力。而我,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有改变你的劣根性,让你骨子里依附男人生存的思想害了你。你看看你自己,三十几岁的年龄,却活脱脱有四十几岁的长相,你明明过得那么辛苦,那么操劳,却对那个欺骗你害了你一辈子的男人无所怨由。是啊
,你怨不得他,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清芷颤颤的站起来,身子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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