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恒默默地看一眼,感觉这里和二十年已经大不相同,科学发达仪器更加先进,荧屏也增加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坐在荧屏前的女孩子仍是二十年前的样子,黑衣黑发,苍白美丽的像是静止的幽暗风景。
杜如海蹑着脚带着高子恒从房间中央留有的一个窄小的通道走过,小心的推开尽头的一扇门,他们的动作很轻,以避免打搅女孩们的工作。
门后亮着白色的柔和灯光,墙壁粉白,房间被玻璃隔板隔成了几个较小空间,几个男孩女孩坐在空间的电脑前,正紧张的忙碌着,不过他们的衣服却是特别,不是黑色套装,而是白色的大褂,像是科研所的研究员。
杜如海带着高子恒走到一个女孩的身后,轻声道:“诺,你要找谁?”
女孩回过头,看到眼前的杜如海和高子恒,脸上露出嫣然的笑容,特别是望向高子恒时,更是涌满了兴奋和诧异。女孩很美,剪着齐耳的短发,身材纤细,有着小巧精致的鼻子,皮肤光华,眼睛尤其大,一眨一眨的令人着迷。她对着高子恒,像是在叹息的问候道:“哦,好久不见?”
高子恒露出微笑,点了下头,然后迅速的严肃起来,对着女孩道:“请调出今晚地铁十号线青鸟站的录象。”
女孩回过头,心情荡漾的敲击着电脑键盘。杜如海眯缝着眼,饶有深意的望了高子恒一眼。
录象很快调了出来。
荧屏里一群乘客正沿着大理石的台阶走了下来“停!”高子恒指着走在前列的年轻女子:“就是她。”
荧屏定格住了。年轻女子的头像渐渐被放大放正,直到充满了整个荧屏。
杜如海眯缝起眼睛,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猜测着说道:“你是认为,这个女人跟狼人有关系?”地铁里的枪战,他在监视荧屏里看的清清楚楚,从两个狼人举枪扫射,到消失在隧道里。作为情报机构的首脑,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他不曾为高子恒的安全担忧,只是试图想弄明白:两个狼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铁里?要知道狼人出行,是不需要乘坐地铁的。
他也想过狼人可能是在跟踪某人。可监视的图象虽然清晰,却无法将每个人的眼神透过荧屏传达出来,所以他并没有看出狼人是在跟踪这个年轻女子。
高子恒不理他,只对电脑前的女孩道:“继续,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女孩把年轻女人的头像关掉,开始从青鸟站的录象中慢慢搜寻。
荧屏里显示出高子恒和狼人离开站台后,一片狼籍的景象,乘客惊恐的四散而逃,有人在站台上跌倒,但很快爬了起来。两个警察举着枪冲进了站台,大声呼叫着。乘客们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有人在哭泣,受伤的两个乘客也捂着伤口,被稍候而来的医护人员紧急抬走了。
警察越来越多。
惊恐的乘客被聚集在一起,人人的脸上都涌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庆幸。年轻女人在镜头中出现了,她紧抱着自己的儿子,非常镇定的挤在人群中,不时亲吻一下小男孩的脸蛋。小男孩的脸上红仆仆的,对刚经历的大乱,显然还不大明白,又黑又大的眼睛迷茫童贞的望着身边的一切。而镜头中居然也闪过了那个矮胖中年人,他灰头土脸的,鼻子上的眼镜不见了,头发也乱了,一脸惊恐的缩在人群中。
一个警察站在人群前,向人群征询着什么。人群中你一句,我一语的回答。警察不停的点头,最后又说了句什么,人群这回却纷纷摇头。警察等了十几秒,举着手,又坚决的说了一遍。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还是摇头。
电脑前的女孩突然说道:“这个警察要求人们到派出所去录口供,不过大家好象都不愿意去。”
高子恒点下头。对血族的情报员来说,观察口形,从而知道对方在荧屏里说什么,是一项基本的技能。
女孩眼盯着荧屏,接着介绍:“好了,终于有两个人愿意跟着警察到派出所,警察松了口气,同意让其他人回家了。”
高子恒一直在看着那个年轻女人,他看到年轻女人对警察十分的不屑,表情冷淡,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就在警察放行后,她抱着小男孩快速登上了恢复运行的地铁,消失在隧道里。
镜头迅速的切换几下,在下一站的出口,镜头中又出现了那对母子,母子匆匆的走过。镜头接着跟踪,从站台外的广场,到了街灯明亮的大街上,年轻女人的脚步加快,抱着儿子几乎是在人行道上小跑,显的十分着急,有出租车停下来向她招手,可她看也不看。
又过了一个车流涌涌的十字路口,她们母子向右一拐,突然不见了。
荧屏开始连连闪现不同的画面,可是却再没有她们的踪影。女孩摇摇头,无奈的回头望向高子恒,歉意的道:“那里的道路很复杂,巷子很多,监控探头没有办法完全覆盖。”
杜如海眯缝着眼睛:“那里是一片平民区,也许她住在那里。”
高子恒向来冷静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的焦急,他紧紧盯着荧屏:“能查到她的资料吗?”
女孩点头,迅速将年轻女人的头像进行对比并在资料库中进行搜索。无数的头像从荧屏上闪过,最后停了下来,唯一一个与年轻女人的面目完全符合的人的资料显示了出来。
这里的电脑连接着这个国家的户籍中心,十几亿人的个人资料在这里都可以轻松的查到。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对吸血鬼却不是问题。杜如海说吸血鬼从不缺乏时间,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样东西是吸血鬼不缺乏的,那就是金钱。
时间和金钱,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是毕生追求和祈望的,可当他成为吸血鬼后,才会突然发现,这两样东西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所以吸血鬼从不吝啬金钱的使用,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既使是这个国家的机密。
就像吸血鬼所用的监控画面,其实也都是人类的。人类在这个城市的每个地方都安装摄像头以监控人们的一举一动,但事实上。
荧屏里,那个年轻女人的资料清晰的显示出来。资料上的相片显是早几年间照的,女子清秀非常,长发垂肩,脸上带些少女的青涩,正腼腆的微笑着。
高子恒扫了一眼相片,目光落到了下面的个人资料和住址上面。女子名叫于梦颜,23岁,未婚,来自南方的某个小城,学历是一个不知名的音乐学院,三月前刚刚来到飘城。只是在她的住址一栏却是空的。
“未婚?”女孩带着些须的嘲讽:“难道那不是她的孩子?”显然,她从小男孩的口语中认出了“妈妈”两字,作为一个实际上已经是一百岁的老太婆,她的思想仍然存留在她那个时代的保守风气中,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放荡,特别是对性开放的程度深恶痛绝。她不能接受未婚先孕,那是失节的大事。
这一点,却没有引起来自更古远,本应该更加的顽固不化的杜如海的共鸣。杜如海对时代的变迁显然有自己的见解,他不屑的撇开这个话题,摸着下巴看着荧屏,推测着道:“没有住址。看来警察在登记这份资料时,我们的女主人公还没有找到房子?”
“但她有工作”荧屏前的女孩停止嘲讽,盯着荧屏,轻轻读出几个字:“夜上海。她在光华路的夜上海上班。”
夜上海,一间不是很大,却非常有名气的海派夜总会。它静静的屹立在光华路的尽头,在一路而过,霓虹灯耀人眼的酒吧街上,显的毫不起眼。
它是一栋青砖黑瓦,勾勒了白色的砖缝,毫无修饰与浮华的民国风格的小楼,没有新世纪的一丁点元素,在现代气息充斥着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时,它这样有着古朴特色的建筑显得难能可贵和卓尔不凡。
对于这里,高子恒早就听说,不过却从未来过。因为他正极力忘记一些事情。而这里,会让他更加的记起。
他在酒吧前的上世纪风格的霓虹灯下略微停了一下,抬起眼睛细细看了看,嘴角勾勒出一丝感慨的微笑,然后缓缓走进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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