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朱棣》第111章 北平城身陷囹圄（七）

    李景隆毕竟是没见过大的阵仗，率领着自己的军队一路向南，用他的话说就是要给北平附近的百姓们好好宣示一下朝廷的威力，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施施然到了这北平城下边。杨荣因了白天齐泰等人的话，只好把这些都压在脑后。李景隆这个时候是不能被任何人驳斥了面子的，底下的将士们都看着呢，要是这位领军主将狼狈上些，只怕到时候这些将士们都是难于统领的。
    依着齐泰派人呈上来的建议，这李景隆和他手下的人马走的这般缓慢，根本就不存在安营休息，只管派了人马连夜发起进攻便是，可是杨荣仔细一想之后还是作罢。朱高炽做出了准备，那么不如就叫他们多耗损些经历，这就像两个拳手在相互攻击之前都有一些静默，就看谁先出手，谁先露出破绽。
    杨荣给李景隆建议，让他把手下的将士们分成若干队伍，时不时地去城头下边叫唤几嗓子，惹得城头上的燕军军民是一宿都没干好好睡觉。这可把李景隆弄得一阵高兴，因了之前徐达在对付王保保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招，因此上李景隆逢人便要自夸自己得了徐达的真传，只怕是要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厉害上一些。
    等着这些话传到杨荣耳朵里边的时候，杨荣却也是惨笑几下。这家伙原先真的便是个莽夫罢了。他永远不知道，这拿下一座城头容易，这进了城池之后如何要百姓们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这方，为着自己这方着想才是要紧的。看着徐王后将那么多的北平百姓带上了城头，杨荣的脸上便浮现一阵愁容。不知道自己和李景隆还有皇上派来的齐泰等人一起，是否真的能够完成皇上布置给自己的任务，是否真的能够帮皇上守护大业。但愿明天可以顺利拿下北平，至于之后的事情，那是以后的事情。或者到那个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解决了。杨荣抬起自己的头，这天上的星星这么明亮，可是有哪一颗是代表皇上的呢？倘若有，那便朕的是该闪烁一下，给自己一些提醒。
    从远处传来的鼓角正明声还有喊杀声将杨荣的思绪拉了回来，李景隆像是个兴奋的孩子一样朝着自己跑来。
    “我说李大将军，你这么跑着，也不怕将士们笑话”，杨荣将手中的书本放了下来，弹去身上的尘土，笑着看着眼前的慌里慌张的李景隆说道。
    “南边，就在南边，吴起老将军和那小子交上阵仗了”，李景隆跑的着急，说话的时候就有些上期不接下气，“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么咱们也别等着到明天了吧，咱们直接进攻的了，要我说就这么大一点的北平城，咱们南北两面同事进攻，说不准等到明儿一早的时候，咱们就能坐在这北平城里边喝茶了”。
    “你觉得应该是在今晚就进攻”？杨荣挑着眉毛瞅了一眼李景隆。
    “对啊，那几个老夫子也吵吵着说是要今晚就进攻，这不我便来找您商量来了么”。李景隆被杨荣瞪得一阵紧张，说话就由喘粗气变成了结巴，整个人都没了平日里见到杨荣时候的大大咧咧和不拘一格了。
    “你觉得朱棣领着在济南城里边的燕军到咱们这儿得多久啊”？杨荣伸手取过火钳子，夹了几块木炭扔进火盆里边去，把整个火盆里边的火激得更加旺了，火苗掩映出来的光一闪一闪地照在杨荣和李景隆的脸上。将两个人这一段时间落在脸上的风霜照的清清楚楚的。
    “朱棣如果求快，放弃辎重粮草什么的，到咱们这儿也就是两天功夫”，李景隆想一想之前和杨荣等人商量的战术，那个时候杨荣可是打了包票了的，这朱棣是无论如何也会龟缩在济南不来北平这边救援的，可是现在居然问起朱棣到北平得多长时间，因此上李景隆脸上便是浮现起一阵迷茫，说话更是小心翼翼。他可不傻，他知道要向建功立业，眼前的这位和自己同为军机处总理外事务大臣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因此上寻思一会儿，见杨荣只是把手指在自己手边的书本上上下敲击，就兀自问了出来：“先生之前不是说这个朱棣是不会前来救援的么？怎么现在又问起咱说这朱棣到咱们这儿得多久”？
    “这其实怨我，我之前没有想到这朱高炽是这么一般厉害人物。太祖高皇帝英武，子孙各个才俊，就是咱们中山王嫁给朱棣做王后的女儿，也是人中翘楚。你今儿注意到了没有，上城墙的也就三分之一是军士，其他的都是北平城里边的百姓。你想一下，这北平城的百姓明知道朝廷大军压境，北平随时都有可能陷落，眼前这城墙上边的百姓随时都有可能被军士们枭首，可是他们是朕的不知道么？他么还是这般坚定，这般气势。你看看，他们站在城墙上边雅雀无声”，杨荣一阵话说完之后，可把眼前的李景隆说的更是一愣一愣的，李景隆的迷茫全然堆在了脸上，好一阵功夫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先生说的这些和咱们明天打北平有什么关系么？又和这朱棣来北平有什么关系么？再说了，咱不明白的事情是您之前说这朱棣刚刚经历大战，况且咱们那边还有人帮咱们和皇上一起看着朱棣，可是你又问咱朱棣啥时候来？咱现在就想知道先生到底是说这朱棣是来也不来”？
    李景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认真地在杨荣面前一口气提出这么多的问题，杨荣听完之后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他起身为自己和李景隆分别斟上一碗茶水之后才缓缓说道：“将军勿要急躁，我说过这朱棣不回来就是不回来。我今晚之所以这么问你的意思是想说，之前我以为朱棣不回来是因为他和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刚刚经历过战争，因此上不愿意来。也因为他不能坚持两线作战才不来。也更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儿子朱高炽能够将自己的北平城手忽的好好的。可是今天我到了这北平城下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朱棣之所以不会自己来救北平是因为他知道这北平的军民们跟本就不会为我们所用。我们即使真的占领了北平城，这朱棣只要往这城下一站，他只要振臂一呼，我相信这北平城里边的军民们便会应者如云。因此上我相信我们明天说不准就能够打下这北平城，可是在以后，不知道哪一天，这朱棣只消花上两天的功夫就可以兵不血刃将这北平拿下”。
    杨荣说了这么多，可真是够李景隆消化一会儿的，趁着这会儿功夫，杨荣将之前自己没看完的书受了起来，叫来伺候自己的疏通把书收拾了，毕竟明天就要打仗了，在这阵前读书也就是古时候的传说了。杨荣自信自己还是有些机谋的，可是自己也确信自己与谢安等人还是想去甚远的。
    “可是我也听说了，咱们济南城里边的军民们也是不愿意服从朱棣的，你说这要是咱们将心比心，咱们岂不是也能轻而易举拿下这济南城。因此上我说先生，您这也就是杞人忧天。朱棣是没有那么厉害的”。李景隆说完之后也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碗狠狠地喝上一口，今天自己可真是太厉害了，估计都能赶上自己老子李文忠了。这不，自己这一番分析可就抓住了眼前这位读书人的话里边的把柄了。
    “将军这么说是不对的”，杨荣轻轻地在李景隆身边坐了下来说道：“这北平城里边的百姓不认咱们，不认皇上是因为人家认的是朱棣，是朱棣的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人家认的是徐王后，是燕王府的人。因此上朱棣朕的只消振臂一呼，必然是应着如云。刚才你说这济南城里的百姓也认咱们。你这么说是不合适的。其实这济南城里边的百姓们只认铁铉铁大人，认皇上。可是皇上来不了前线，而且铁铉铁大人只怕已经被朱棣杀害了。因此上您觉得咱们到了济南城下还能有什么用，咱们只能是叫手下的将士们拼了命的冲杀才能够重新夺下来济南城。要是咱们那为捐修了金陵城城墙的沈万三先生在，他一定说这是笔亏钱买卖。所以我担心的是咱们夺下北平很简单，怎么守好这座城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