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27章 卖花的小男孩

    刚在海伦·莎莉文诊所过了几天整洁舒适的日子，就憋得浑身难受的罗宾·哈沃，终于被布兰登、安德一起，以进修的名义送回了街上。
    虽然在诊所吃穿用度都比姐弟俩原来潦倒破碎的家要好许多，但罗宾很快就厌恶了那份体面的工作——它太没有挑战性了！那种生活太不刺激了！所以无聊透顶的男孩，才去布兰登的保险柜里寻找那份无法割舍，足以让灵魂悸动的快感。结果罗宾被简单到令人忍不住犯困的密码锁后面的东西，吓了个半死！而过去的“好”名声很快帮他投案自首，让一直自视为业界精英的他，可耻地连续失败了两次！这些事告诉男孩——他是多么的图样图森破——包不可斗量，箱不可貌相，人心最无常啊。
    正当罗宾悔不当初——就是后悔失手被抓，至今不得脱身，安德忽然用菲儿来威胁他保守布兰登的秘密！早面对过更严峻考验的男孩，很懂事、很熟练、很无耻地——这分别是布兰登、安德、菲儿事后私下给他的评语——立刻痛哭流涕、对天发誓，然后三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竟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并把意味着更多罪行的街头生活，拱手交还了！
    男孩以为从此不用继续忍受姐姐没完没了的唠叨，但他还来不及庆祝失而复得的街头自由，就再次体会到了人心的“险恶”！
    安德虽然把罗宾送回了街头，但人身自由的缰绳并未交还给男孩。通过布兰登的关系，安德给罗宾找了一位在巴斯庭曾经很有名的老师——“仁慈的”弗西墨。
    自打见到弗西墨的第一眼，罗宾灵魂中的某一部分就被老师深深吸引了。虽然弗西墨确实是整个巴斯庭数得着的大美人，而罗宾在安德首次介绍老师时，就用抹了蜜的小嘴称为“漂亮姐姐”，但每次男孩面对弗西墨那张，由笑眯眯的弯弯眼睛、嘴角固定上翘的丰满性感嘴唇所组成的精致脸庞，都感觉看到了一副背后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面具。他那只有不停追求成就感才能满足的喜悦，就像饿疯的耗子掉进米仓，一下蹿升到了顶点！
    从娘胎带来的天赋，让罗宾挖空心思地开始了解与弗西墨有关的一切。可老师只是安排一个眼神毫无暖意的高挑女孩，带着新来的卖花男孩，在每天固定时间出门，然后在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回店。
    直觉非常明确地告诉罗宾，安德送他拜弗西墨为师，不是为了学怎么修剪花卉、编织花篮、制作香包、提炼精油——虽然这些手艺远比在诊所打扫卫生有趣得多。他的天赋，在于发现更有趣的东西。
    男孩在弗西墨身上找不到半点机会，就把目标瞄准了一同外出卖花、名叫艾西的女孩。尽管傻丫头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以罗宾老练的眼力，一下就知道那只是她套在外面的无聊伪装。
    盯了女孩两天，花店隔壁的丧葬用品店老板出现了。在这个神秘男人面前，平时几乎不怎么搭理罗宾的艾西，露出了罕见的热情和亲近之意。
    罗宾早就奇怪隔壁老板怎么天天不在？而且跟自取商店一样的丧葬用品店，不但生意不错，还从发生过赊欠货款的情况？决定顺藤摸瓜的罗宾，开始找各种理由出门后故意不和艾西一路，一心盯梢行踪怪异的男人。
    耐心没有换来回报，倒是把好奇宝宝引到了危险的陷阱中！幸亏罗宾够机灵，他才从一群面色不善的男人包围中脱身。
    所有鲜花和精油都丢得一干二净，仁慈的弗西墨却仍然对忐忑不安的罗宾笑脸相迎。晚上该吃饭吃饭、该换洗换洗、该睡觉睡觉，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你可真是仁慈啊！简直仁慈得不正常！”
    躺在床上，和衣而卧的罗宾辗转反侧。男孩就像撞进了一个大谜团，解不开他就浑身每个毛孔都难受！罗宾刚十岁，他的耐心终归有限。怎么都睡不着的他，决定铤而走险！
    悄悄下到地上，罗宾溜出花店外门。现在他对隔壁那个老板的兴趣，比对弗西墨更大，所以他发挥瘦小身材的优势挤过两家店铺的间隙，绕到了丧葬店后墙。翻越高墙费了他不少体力，但直到脚踏实地也没弄出一丝动静，证明他确实不负高手之名。
    罗宾边品味这份成就感的美味，边蹑手蹑脚地在屋里搜索。目的还没达成就沾沾自喜，是专业人士的大忌。他压抑着兴奋，在这间看起来像是丧葬用品仓库的房子里快速搜索着。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向罗宾招手，但一具用料考究的厚重棺材挡住了他。用一根从墙根找到、一头削成楔形的木棍，罗宾摸索着插入棺底的缝隙，把全身重量集中在另一头，稳稳地压下去！
    棺材不情不愿地抬起半个身子，罗宾却吓得魂飞魄散！他险些发出高声惊叫，赶紧捂住嘴！直到快把自己憋死，才把狂跳的心脏勉强留在胸膛里。
    “XX！搞这么个东西，是存心玩我的吗？”对捧着干花大刺刺躺在木板上的骷髅暗骂一句，罗宾继续职业高手未竟的事业。
    小心地在骷髅身上摸索了一会，罗宾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骷髅的肋骨里用虚实结合的细线拉成了网，头骨空洞的眼眶和虚张的嘴巴里，还有三个类似保险柜的旋钮开关，它们一起够成了一个非常繁琐的复合同步机关。
    这是罗宾入行至今见过的最麻烦的玩意，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破解它”！
    约莫着花了两个小时，男孩擦擦汗涔涔的脸，长出了一口气。木板载着骷髅沉入地下，然后滑到了一旁，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动静，可见这些机关保养得很好。
    罗宾探头向里张望，昏暗地下室中似乎有什么在发光！他的职业经验催促着他，手脚利索地顺着梯子爬下去！
    兴奋不已的男孩很快失望地发现——闪过亮光的并不是什么晶币，而是一面好像是镜子的东西……
    不甘心地再摸一次，他的手碰到了某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物体！那个形状……似乎是一张人脸！
    罗宾再也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地下室突然灯光大亮！强烈的光芒几乎把罗宾刺瞎！他像落入陷阱的老鼠一般，拼命地想逃出这里！眼泪直流的男孩，似乎瞥见一个男人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看也不看，朝另一个方向逃跑，却一头碰在另一面镜子上！倒地前，好像还有撞到人身体的触感！
    “老板饶命！好汉饶命！大爷饶命！我只是好奇来看看！没有偷任何东西！别杀我！别杀我！”
    罗宾捂着脸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求饶。
    等了半天，周围也没什么动静，他才敢从指缝里偷瞄周围的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看更吓得他屁滚尿流！飞快地揣着腿、搓着屁股，缩进了墙角！然后不顾形象地痛哭起来。
    整个地下室，根本没有什么镜子！只有一张张残缺不全、嵌在两面玻璃之中的人皮展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