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柳笛》第193章 情未央（一）

    梦里繁花落尽，此情未央，此意难忘，弦虽断，曲犹扬；十年日子回眸间，忆往昔，自难忘；闲词愁赋吟断刹那芳华，只落得一肚情殇。
    三丑送走了二狗、莹莹，独自开车回公司，一脸郁闷像，盼了十几年能与莹莹见上一面，现在见到了却是：人世多情，天涯陌路。
    莹莹在三丑心中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的形象，是遥不可及的；二狗与莹莹是同学关系，朝夕相处，不知羡煞了三丑多少眼球、目光。由此三丑想到了自己多年的心路历程及生活处境，自己是个啥？是个农民！是个最普通的农民工，从祖上到自己都是农民！自己的子子孙孙有可能还是农民！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农民的日子哪天赶超过贵族？历代贵族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现如今虽然人身地位平等了，但农民的生活能赶得上城里的工人和国家干部？扯淡！
    思起这些，三丑深深地为自己的生存处境担忧，甚至不敢再细想下去。但怎样改变这种处境，成了三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农村种地，或做点儿小买卖，靠自己艰辛的努力，是能够挣几个钱，但那能有什么了不起？能住高楼大厦、逛商城逛公园，子孙后代能有良好的学习和工作环境？说到底，三丑多么想做一个社会的上等人啊！
    想做一个上等人，在农村里怎么做？农民的子女只有靠考学，“走独木桥”，走过去的就行了，走不过去的掉下来，仍要做农民。自己已经从“独木桥”上被挤下来了，靠这条道儿走出去是没有指望了。在学校里学的那点文化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还有什么道可走？打工？对！打工！到大城市打工去，一步一步地靠近上等人！想到这里，三丑着实为自己的想法而兴奋，而激动！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找出一条新路，这就等于自己的梦想成功了一半。三丑立即就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央求父亲找关系去了县城建筑工地打工，在这里只要出苦力、卖力气干活，就会赢得工头和老板的欣赏，就会既挣得实惠工资又有攀升的机会。
    风里来，雨里去，三丑不辞辛苦终于出了人头地，做到了二老板的位置，这个建筑公司里有他三丑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他把自己辛辛苦苦多年带领起来的建筑队伍都交给了老板掌管才获得的股份。同样老板也把他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一些任务重、难梳理的工程统统交给三丑全权处理。三丑也没有辜负老板对自己的信任，把这些工程保质保量的安全交付，为老板迎来了一桶又一桶赤色黄金。
    三丑在来市里做工程的同时，一是想见见自己儿时的伙伴二狗，二也是想在好友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阔气，我虽然没有上国家名牌大学，但在社会这所大学里混得不比你二狗差。与莹莹的见面实出三丑的意外，是二狗给了他这个机会，这也更激起三丑摆豪阔的欲望，但莹莹的聪明干练让三丑失去了这个机会，他非常失望和郁闷，由此也更使他对莹莹仰慕有加。意相见，情难忘。
    三丑回到公司后，一屁股坐进宽大的老板椅里，合目闭眼，冥思苦想莹莹的干练及她袅袅娜娜的身姿，自己如果不结婚太早就好了，那一切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儿子都已经上小学了，对莹莹的奢望只能是痴心妄想了，唉！他低叹一声，似乎心有不甘。
    “老板，你累了吧，喝点水解解乏。”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送到面前，袅袅的清香扑鼻而来，三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甘洌的茶水滋润了他干涩的喉咙，精神也为之一振，他做正身子说：“小丽，今天政府部门派人来检查工作了吗？”
    小丽说：“自来水公司来了几个人谈一下小区供应水的问题，得知你不在，他们就回去了，说让你有时间去自来水公司谈一下供应水的事情。”小丽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当他知道三丑是从一个最下层的砌筑工人做到项目经理的位置，并且在公司内还有股份，对三丑是非常羡慕。在上班的这段时间见到三丑非常得体圆滑地处理一些外围的社交活动，哄的一些政府官员常常围绕在他的周围，更是对三丑崇拜有加，做为他的贴身秘书，小丽把三丑生活上的一些事情照顾的无微不至，贴心舒服。
    三丑说：“知道了，屁大个官员都想来这里揩点油，不伺候也不行呀，我明天就去。小丽，你给我讲讲你们大学生活的事情吧。”三丑无聊的时候就想听这些大学生们在大学校园里的故事，那是他憧憬而又一辈子遗憾的事情。
    小丽说：“老板，我都已经给你讲了好多了，你怎么百听不厌呀，呵呵，好吧，今天我就给你讲讲我大学初恋的故事，你可不要烦呀！”
    “嗯，很好，你讲吧，我洗耳恭听！”三丑一脸迷茫，他看着眼前的小丽就是莹莹的影子，他觉得她的故事就是莹莹的故事，对他非常有吸引力。
    “吭、吭。”小丽清了清嗓子，眼神迷离，似乎又回到了美丽的大学校园，娓娓叙述起自己大学唯美的爱情初恋故事：
    ［高考结束那晚，有人烧书有人唱歌有人彻夜游荡，小丽却在小床上写日记。她写了很多，字迹飞舞跳跃，恐怕自己都难辨认，但最后两句却特别工整，好像一个煞有介事的宣言：“我的禁欲时代到此为止，大学一年级我要看许多杂书，认识许多朋友，最重要的是，逮住一个男孩，试试恋爱的滋味。”
    她的风格是，做一件事要有血在烧的感觉，就像大一的这年初冬，天空下点薄雪，她围着大红色的围巾，一口气跑到土木工程学院大楼的顶层。
    从九楼望下去，是有预谋的。都说这座大楼里荟萃着全校最出色的男生，今天她就要明目张胆地“逮”一个。下课铃响，男生们鱼贯而出，她解下红围巾，扬手抛下去，像古代的绣球，不管了，反正打在谁身上，就逮谁。既然爱神丘比特是不长眼睛的，那么一场恋爱的开头，谁又规定不能随心所欲？天！红围巾落在一棵树的枝丫上了，像胜利的旗帜。
    小丽很沮丧，她随手逮住身边经过的一个高瘦男生，瘦人更适合爬树。当时她只来得及想这个，都没仔细看人家的脸，所以男孩被看中，仅仅是因为他够瘦，外套松松垮垮的，有点不修边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男孩终于把围巾取了下来。这个过程让小丽很满意，这人不错，就按原计划进行，逮他，呵呵。
    第一次约会是小丽提出的，理由是感谢男孩爬树救她的围巾。她请他到北门外的小菜馆。菜上得慢，天冷，饥肠辘辘，所以上来什么就扫清什么。差不多吃饱的时候，两人也熟络了。小丽问：“你有女朋友吗？”男孩摇摇头，却猛地听她说：“那我做你女朋友吧。”
    他真是吃惊不小，未及说话，小丽又说：“我说真的，没开玩笑。我要培养对你的喜欢，也要培养你对我的喜欢。”男孩匪夷所思。
    “不做你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喜欢你啊，实习一下嘛。”小丽咯咯地笑，男孩这个样子很傻。那晚男孩送她回宿舍，心里的隐忧胜于甜蜜。一路上小丽告诉他关于她的一切——生日、爱好、家庭住址，还有他们的约会计划。
    按照小丽的安排，每周三在食堂一起吃饭，他还是到了，坐在角落里，男孩左右看看，有点心虚。小丽忙着把排骨夹过来：“这就是我表达爱的方式，让你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