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被打断,两人的兴奋之情都平稳了些,只有嘴角还都隐隐上翘着。
柳令春正要询问,顾今息抬手,阻止了他的发问,开口道:“柳兄稍安勿躁。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我确实已经猜到死者是如何死亡的,但是并不确定,容我今夜再重新思虑一番,明日早朝过后,再给柳兄答复。”
她方才突然想到,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她不能擅自下定论。
“此事事关重大,谨慎些是应该的,顾兄不必心急。”
“嗯,”顾今息应了一声,引开话题,接着问道,“那关于这第三点,不知道柳兄怎么看?”
柳令春一笑:“这个嘛,其实顾兄已经留意到了,只是顾兄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才没有将线索串联起来。”
顾今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是差了地利了。
柳令春接着道:“顾兄曾问到死者的死亡时间,却不知道,京城城门是有门禁的,这个时间,正是入城的最后时间!而我们在死者的鞋上取到了这个。”
说着,柳令春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顾今息。
顾今息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些暗红色的泥土。
“这是……”
“顾兄正是差了这个东西,这种泥土自然呈现暗红色,在整个京都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当初用来建筑城墙的时候,有少数遗留在城门外不远处。”
顾今息眼睛一亮,这么说来……
“我推测,死者死前不久应该是去过城门,想要回城,却发现了什么,被一路追杀而亡。”
柳令春的话正和顾今息的想法不谋而合,柳令春却还是愁眉不展。
“但是到底为什么死者会孤身横死在荒郊,还是一个疑团。”
顾今息点头,柳令春的一番分析让她受益匪浅,也为她解开了不少疑惑,她能感觉到,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是中间始终是隔了一层窗户纸,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柳令春看顾今息低眉苦思的样子,安慰道:“今天托顾兄的福,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了,此事急不得,顾兄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深吸一口气,放下此事,顾今息突然灵光一现。
“柳兄,今早之事,难不成和城门门禁有关?”
“不错,”柳令春点头,“我托人查过前日的城门记录,并没有人在门禁前后有异常出入,这显然与我们的推测有所矛盾,如果不是我们的判断有误,极有可能就是朝中某位大员在为凶手打掩护!”
顾今息一惊,如此一来,柳令春掩人耳目的行为就说的通了,她的心里却更是感到沉重,没想到此事牵扯如此之广,又是云波诡谲,疑云重重,实在是让她不能不担忧啊。
柳令春看顾今息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想让她在案件上如此纠结,柳令春伸手,一把揽过顾今息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顾兄,不说这些烦心的了,来来来,吃菜喝酒。”
顾今息一愣,见柳令春神色之间并无异样,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当“兄弟”,再多做抗拒,恐怕反而不妙,也就没有再拒绝。
“好,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
顺着心意暂时放下案子,拿起桌上的酒杯,与柳令春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好不畅快。
放下了公务的两人,本就是不拘一格的人。此时更是谈天说地,无所不说。
越是谈论,越觉得彼此合自己的胃口。今日查案的时候,彼此见解颇为一致,柳令春欣赏顾今息做事胆大心细,顾今息更是佩服柳令春经验丰富。顿时一见如故,引为知己至交。
心里一高兴,这酒也是越喝越起劲,顾今息完全把前不久醉酒的教训抛到了脑后,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脸色越来越红。
最后还是柳令春看不下去了,夺了她的酒杯。
“顾兄,顾兄。”
“干……干杯,干杯!”
柳令春唤了几声,见顾今息醉的头脑发晕,只知道喊着“干杯”“喝”之类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兄这是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早知道她酒量这么浅,就不应该让她喝酒的。
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他们刚才边喝边聊,竟然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现在一看,这时辰可是不早了。
柳令春扶住快要趴到桌子上的顾今息,晃了晃她。
“顾兄,顾兄,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回宫?”
顾今息听到声音,抬头,因为醉酒难受而微微泛红的双眼露出,专注地盯着柳令春,似乎是在努力分辨他刚才说了什么。
柳令春对上这双眼,心脏不知为什么停跳了一拍。
还没等他回想那种感觉,突然,顾今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我不要回宫!不要回宫!”
柳令春一时走神,没料到顾今息突然挣扎起来,一个没扶稳,险些两人一起摔到地上去。
连忙压下心中诡异的感觉,扶好顾今息,劝道:“顾兄,你喝醉了,长公主还等着你回去呢。”
“长公主……不,不要长公主……”
柳令春拧眉,捂住顾今息的嘴,不让她再胡言乱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可是要酿成大祸的。
酒后吐真言,看来今日在马车上顾今息的那番话,倒是肺腑之言。
等到柳令春回过神来,发现顾今息半天没有动静,再一看,不由失笑,原来顾今息就这么倚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灯影幢幢,将修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秀美的容貌,远看还不觉得,近看起来简直小得出奇。
两人靠得极尽,彼此呼出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柳令春似乎受到了蛊惑,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砰!
“你们在做什么!”
房门倏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一句喝问冲进两人耳朵里。
柳令春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大红宫装的女子立在门口,脸色阴沉盯着他们。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柳令春一惊,猜到来者身份,连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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