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谓的……暂住的地方?”方滕州毫不掩饰艳羡之情,抬腿走进面前的小公寓。
方悦跟在他身后。
前一晚她跟着方滕州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今天迫不及待要换衣服。
也是做好了要被带回家的准备。
这个小公寓外面的大门联网了,只要她输入密码,管家就能发现她在这里。
要不了多久,管家就会回来接她,但在此之前,她还来得及做点什么,比如查找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这房子得多少钱?”方滕州一进门,就被小院子经验了,“你给我的钱够不够买一套?”
方悦冷笑,报了一个方滕州下巴都要惊掉的数字,“学区房,附近有医院超市公园,小初高学校环绕,附近还有大学城。虽然我不坐公交车,但门口有公交站台,三百米之内有地铁站。这个数字还是看在我家的面子上才拿下来的。”
“啧啧……”方滕州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带过,“之前你是一个人住在这儿?”
迫不及待要换衣服的方悦快步往更衣室走,“有佣人,我考完试他们放假,寒假这里不需要留人手。”
真是令人羡慕的有钱人生活啊……方滕州低头拉了下身上的廉价西装,趁方悦换衣服的时候楼上楼下闲逛。
小公寓是复式的,站在二楼能看到整个一楼客厅的全貌客厅顶上挂着华美的水晶吊灯,不需要打开就能被外面的日光照得流光四溢。
沿着二楼的通道绕半圈,还有个能俯视院子的玻璃棚,摆着藤编的小几,让人只要看着就能想到某个下午,坐在那里晒着太阳看书的悠闲时光。
有钱真好啊……方滕州笑眯眯地走过去,躺到藤椅上吃了块巧克力,然后闭上眼晒太阳。
方悦换好了衣服出来,看到对面方滕州身上一天没换的衣服,有些忍受不了,“你没有衣服可以换吗?”
“嗯?”方滕州转过来,顺手把眼镜戴回去。
虽然隔着小公寓的对角线,但这个距离也足够让方悦看到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男人长成这样,也没女人什么事了。
“你近视?”她随口问道。
“不是。”方滕州没顺着她的问题帮她解答疑惑,“你给我买衣服我就穿。”
方悦对他这样光明正大索取的行为十分鄙夷,“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方滕州远远的打量了对面的方悦,她穿着一件驼色厚毛呢外套,头发盘了起来,一点亮光在其中闪过,似乎是某种头饰。“好看。”
方悦听多了别人对她的夸赞,并不吃这一套,“时间紧,一会儿先给你买一身能穿的衣服,如果我们调查完事情还有时间,再去给你买其他的。”
“你很急?”方滕州向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她头发上别的是一枚钻石发卡。
不能说急,只是等到管家来了,她就要回主家了。
方悦不是不能让管家帮她去向那些佣人取证,只是管家一定会将她的要求全数转告那个男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是逃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在我踏进这扇门的时候,找我的人就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整条街上都有监控,如果他想找我,一定很快就到了。”
听到这里方滕州恍然大悟,紧接着提出新的问题:“你回家的话,我跟着你。”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就该这样。
方悦被气笑了,“你似乎对报恩的要求太高了,我为什么要允许你跟着?”
不过是救了她一次,就要赖上她了吗?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且,我叫方滕州,随你姓,是为你而生的。”方滕州说话的时候脸上总带着甜腻的笑,如同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
天底下拥有相同姓氏的人太多了,不说只是同姓,就是同名同姓的也不少。更何况,方滕州自称自己是人造人,又说自己没有身份证,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叫方滕州?
就算真的姓方,难道这就能成为他赖上她的理由?
方悦双手在身前抱起,语气中带着鄙夷:“姓方的我就要养着了吗?身为一个男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真的打算救我一次就赖上我?还有,我只是打算调查清楚我丢失了什么,而不是有什么敌人。”
“对你不需要羞耻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我敢保证,如果失去我这条线索,即便你能查到那个人的存在,也一样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又如何消失的。”
方滕州渐渐逼近方悦,身高的压制让她后退了一步。
“我所知道的,远比你想的多。还有,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什么仇……”方悦的声音随着刚才的让步软化许多,房间里只有她和方滕州,虽然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里,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敌意,仍然不能保证接下来他不会伤害到她。
方滕州的笑在方悦眼中变得危险起来,他却还是那样轻佻的口气,“你的家人啊,难道不想让犯了错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吗?”
他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只是随便说说的,态度也很模糊,让方悦摸不清他的目的。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为了钱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方滕州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离方悦越来越近,低下头对她说:“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不就是公平吗?你要一直忍受吗?”
方悦像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背后一阵阵发毛,“你知道什么……”
方家的事在上层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方大小姐当得不舒坦。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知道什么?
从这一夜的相处,方滕州已经找到了她心中的种子,现在只要稍稍灌溉一番,相信这个傲慢的女孩儿会做出有趣的选择。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慨一下。”方滕州忽然后退,重新将空间还给方悦,“走吧,你的记忆是从开学后断片的,就去问问之前也住在这里的佣人吧。”
在方悦的描述中,有个一直被她提起的名字,叫“龙唯一”,这个人也很有趣,说不定就是另一个跟人造人有关系的女生,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方悦松了口气。
方滕州有些时候真的令人感到恐惧,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让人不敢和他多说话。
之前离开的那些佣人都是从家政公司找的,方悦打电话过去,找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一一打电话去问。
暑假期间的事他们不清楚,但在暑假过后,开学的时候,她的确带来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整天被她关在房间不许出去,后来她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消失了。
“欺负人的事,只要你有这个意愿,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帮你动手。有哪一次真的查到你头上?”方滕州在她关断电话后凉凉的开口。
方悦默认了他的说法,那次虽然她被关进派出所没多久,也没受到虐待,但是方家小姐被关进监狱,已经足以成为某些人口中的笑料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也许她的生身父亲并不介意她的名声,恨不得让人以为她也是个疯子,才能显示出他的伟大与善良。
如果想从他那儿知道,到底是谁在给了派出所抓人的胆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方滕州有一点说得很对,她还需要方滕州这条线。
“你把他锁起来了。”方滕州提醒她,“你愿意把我也缩在家里吗?”他说这话时又是笑眯眯的表情,方悦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在听到自己将那个叫景炎的男人关在家里,局限自由,还动辄羞辱打骂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管怎样,她都没有理由对一个正常人这么做。
难道真的像方滕州说的那样,景炎是个人造人吗?可是人造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生活中?
她给那个人发了景炎二号的照片过去,龙唯一这个忽然出现的表哥也叫景炎,到底有没有关系?
景家的家主也叫景炎,如果龙唯一身边和她身边的景炎都是有人有意使用的这个名字,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景家的地盘……这样挑衅?
照片是她的某个跟班偷拍的,并不清楚,但照片发过去后,那个佣人却立刻做出否定回答,“不是他,长大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一点相似都没有的那种。要是一定要找相似之处,大概就是两个人都很帅。”
事实上景炎的第二张脸不如第一张脸那么帅得有冲击力,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帅哥,所以那个佣人才会做此评论。
方滕州听了方悦座机电话里的评价,站到方悦面前,“我呢?是不是比他帅!”他做出这样的夸张口型。
被方悦无视了。
“好的,谢谢。”方悦挂掉电话,沉思了片刻,“的确有这个人存在,但我忘干净了。从前没人敢跟我说,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到。”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按方滕州的计划来了。
“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吧?”方滕州半个身子歪在放电话的立柜上,托腮仰头看方悦的反应。
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起来,方悦表情一冷,看向窗外。
高墙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院子里的常青绿植,但客人的确已经来了。
方滕州“啧啧”一声,从口袋掏出巧克力掰了一块丢进嘴里,快速咀嚼着。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我有点紧张啊……”
“管住你的嘴!”方悦瞪他一眼,走到门口的观察器,给外面的人开门。
进来的正是方家的管家,外面站着两排保镖。
他今天穿着一身烟灰色西装,从设计到制作无一不是上品,相比来说,同样穿着西服的方滕州就只有青春能胜过他了。
“小姐,您什么时候回家?”他没有说自己是如何让人找她到半夜,最后发现了某个酒店里她的入住记录。
也就是说,这场追逃,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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