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反而越想知道。”方滕洲示意方悦停下,“这里?”
面前是一家7×11便利店。
方悦也的确不想随便在街边小店买什么吃的,至少便利店里有密封好的食物可以选购。
他们一起进去,方悦买了一个饭团,方滕洲则在各种牌子的巧克力之间流连。
……方悦对他的嗜好无力吐槽,只好等着他选择。
方滕洲到底还是选了个最便宜的代可可脂巧克力,刷过卡开心地装进口袋。
“我不是给了你钱吗?”方悦不解。
方滕洲漫不经心地回答:“感谢,多谢,大恩不言谢,但是既然钱已经是我的了,我可以做决定对吗?”
真是怪人!方悦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很多余。
在方悦不失优雅地狼吞虎咽时,方滕洲主动透露了一件事。
“我是个人造人。”他向方悦坦白,“理论上来讲,暑假时候和你一起生活的有其他人造人,然而你的这部分记忆出问题了。”
“?”方悦进食的动作停止了。
她不服气地问方滕洲,“你就这么肯定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而不是你在编纂谎言?”
方滕洲被她的话引得发笑,耐心给她解释:“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来历不明的男人,你凭什么接纳他并允许他进入你的生活?如果他不能给你一个解释,你不会相信他的。”
这个解释方悦接受,但如果方滕洲说的是实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的意思是,人造人?不是克隆或是试管婴儿?”方悦觉得无法理解,“哪个科研机构敢在伦理问题没有进展之前就私下研究……人类?”
似乎没想到方悦会是这个反应,方滕洲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
方悦只看得出他的笑是真心的,却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这些都不影响你我的目标。”方滕洲笑够了,终于停了下来。
他笃定地说:“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让我帮你一起找回你丢失的那部分真相。”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方悦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她心里同样也清楚得很,方滕洲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要不要相信这个陌生人?方悦的脚步乱了。
方滕洲看似随意,步伐却从未停过,比起一路追随的方悦,他似乎早有目标。
“我们去哪儿?”方悦忍不住问。
“我们”。
这个词让方滕洲勾起嘴角,看来方悦心中已经有选择了。
两人在街头说话的时候,龙唯一带着同学们正在孙傲节的酒吧。
一行十几个人要了个二楼的包间,几个人透过玻璃往下看人今晚的开场舞,龙唯一则笑眯眯地给大家讲她第一次来酒吧时的经历。
这群高中生都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那种,以前对酒吧也只是神往,并没有真的进来过。
起初龙唯一提议饭后来酒吧继续娱乐的时候,他们还是很期待的,毕竟酒吧可是艺术作品中事故的多发地点。
可惜孙傲节的酒吧比大家想象中的文艺一点,没有太像社会人该来的地方。
“有人要下去跳舞吗?”凤烨举手提议。
立刻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加入,还有几个虽然没有立即同意,但明显也是蠢蠢欲动。
凤烨带着一半人马呼呼啦啦下去了,房间里还剩她和景炎,苗暄、肖潇、穆然和另外一个男生。
“玩点什么?”肖潇问。
留在这里的,除了苗暄都是不太擅长营造气氛的,也不喜欢热闹,活跃的的走了,屋子里氛围难免就冷了。
苗暄立刻出了个主意,“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个游戏龙唯一早有耳闻,奈何从没有机会和别人一起玩。
她习惯性地瞟一眼低眉顺眼喝着鸡尾酒的穆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参加。
苗暄将龙唯一的神态看在眼里,有心要帮龙唯一试试穆然的态度,于是摇着龙唯一的身体,硬是逼着她同意加入了。
“还有谁玩?”苗暄又问,“人少了没意思,反正就我们几个了,好歹围成一个圈,来来来,都来呗!”
除了喝酒和跳舞,这里也的确没什么能玩的了,既然苗暄说了,余下人也一起加入了。
那个之前给龙唯一讲过题的男生,因为和其他人交集不多,没有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所以答应得很痛快。
景炎不想跟他们一起玩,但龙唯一觉得多一个人,她被选中的概率就会变小,于是秉承要死一起死的原则,硬拉着景炎加入了游戏。
穆然很随和,既然大家都参加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跟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开始游戏。
“先定大冒险!”苗暄举手。
肖潇抿嘴笑,“冒险的人下楼随便亲一个人?”
“真毒!”那个无辜进入战局的男生龇牙咧嘴,看好戏的心情却一点没减少。
苗暄点点头,“我觉得可以,你们说呢?”
穆然无奈轻笑,轻轻摇头说好。
苗暄找了个喝空的啤酒瓶放在几人中间,用手拨了一下,瓶子滴溜溜就原地打转起来。
大家都紧张得屏住呼吸,等待瓶口最终指向一个人。
褐色的瓶子飞快转动,光滑的瓶身闪映流光,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上面一闪而过。
它转呀转,速度缓缓降下来,最后指向——肖潇。
龙唯一松了口气。
大家集思广益,问了肖潇一个关于爱情的问题,被她毫无难度的过关了。
起初大家的提问都很友好,大冒险也只是热身,几人也渐渐进入状态,不再是刚开始那样随便玩玩的。
景炎被肖潇选中了,他要在大冒险和真心话中做一个选择。
大冒险是原地做五十个俯卧撑。
对于龙唯一这个表哥,肖潇并没有想要为难他的意思。
她选了一个对于景炎来说应该不太难回答的问题。
“你有喜欢的人吗?”肖潇想了想,让景炎这个陪表妹出来聚会的哥哥当众做俯卧撑好像不太对劲,景炎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个问题相当无害。
哪知她这个问题问出来后,景炎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可疑地沉默了。
龙唯一因为之前笑得太厉害,脸还红红的,现在眉眼弯弯地盯着景炎,等他回答。
不止龙唯一,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因为他的沉默而渐渐收敛笑意的穆然。
景炎粲然一笑,站起身爽快地脱去外套,松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数着。”他说。
然后到空旷地带开始做俯卧撑。
他动作很标准,伏地时,宽阔的肩背被衬衫勾勒出形状,苗暄对此啧啧称赞。
“怎么了?”肖潇不明所以,问她吧唧嘴是什么意思。
苗暄失笑,用下巴朝景炎的方向指了指,“根据我追剧多年的经验,这个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身材。龙唯一的表哥都这么厉害啊!”
龙唯一背对两人,正一边傻笑一边给景炎计数,根本没听到苗暄说了什么。
不过即使听见了也只会附和,景炎不穿衣服她都见过,肌肉绝对没得说!
景炎中间没有停顿地一口气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起来后竟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疲态,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一边用桌上的湿巾擦手,一边说:“该我转了?”
苗暄看得目瞪口呆,带头鼓掌,“厉害厉害!不过你要先说冒险是什么!说完再转。”
穆然眉梢轻挑,回头瞥一眼身边的龙唯一,开口道:“选择冒险的人跟龙唯一掰手腕,硬一次就算过。”
这算是什么冒险?几个人都愣住了,苗暄第一个问:“要是转到龙唯一了呢?”
“恐怕这个冒险不好完成了。”穆然打断了苗暄的疑问,微笑望着景炎,“我师父可是大力士。”
龙唯一看看景炎,又看看穆然,最后看回景炎,“啊?”
景炎毫不退让地与穆然对视,“如果没有难度,怎么叫冒险呢?”
“我可以开始转了吗?”
他的手已经搭在那个空酒瓶上了。
本就是娱乐,没必要这么较真,大家默认了景炎的设定。
“开始吧……”龙唯一催促,“让我看看等下会是谁要跟我掰手腕!”她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景炎低头,手指带动瓶身转了起来,他按住瓶身一连转了好几圈才收回手。
在众人的瞩目下,棕色的酒瓶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悠悠停下,从肖潇的方向越过,又扫过那个高三的男生,停下来时正指着穆然。
大家的目光也由瓶子转移到穆然身上。
“问题是什么?”穆然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不要太难,不然我怕我赢不了她。”他开了个玩笑,试图抵消心中怪异的感觉。
景炎脸上露出一个算得上是温和的笑容,“不难,和我刚才那个问题差不多,你有喜欢的人吗?”
一个男性,问另一个男性这样有歧义的问题,在场三个女生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向来理智的景炎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如果穆然选择回答这个问题,龙唯一知道穆然不喜欢她,自然会死心。如果穆然选择冒险,龙唯一还能获得一个与喜欢的人牵手的机会。
是的,瓶子最后指向谁,对他而言是可以控制的。
而人心他无法控制。
穆然陷入沉思,两位男生在面对同一个问题时,出现了相同的为难。
凭心说,在座的其他人都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难,就像不明白景炎为什么选择冒险也不愿回答问题一样,他们现在一样不明白穆然为什么会沉默。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除了龙唯一还差几个月,十八岁即使有喜欢的人也算比不上早恋,这个问题甚至没有让人回答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有、或是没有,多么简单!
龙唯一不知不觉攥紧了桌布,虽然晚饭前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对穆然的执念,可关注穆然已经成了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变的。
苗暄脸上出现耐人寻味的表情——穆然不是还有个娃娃亲吗?
“没有。”就在大家以为穆然要选冒险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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