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涂磊刚和一个家里做医疗器械生意的女生分开,一边跟赵遥说话,一边往那张记录“互相帮助”名单的纸上添了新的名字。
“舍不得花钱,还想往前考,抠成这个样子也不容易。不过留个关系也好,说不定以后会用到。”涂磊写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把纸条塞回衣服口袋里。
赵遥笑着附和:“她家也不缺这点钱吧?”
这时涂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看,给赵遥比个安静的手势,讥讽地解释:“胡正言那个傻子。”
“哦哦。”赵遥故意落后了两步,安静地跟着涂磊。
涂磊接通电话,语气立刻变得极其亲热,“老胡,找我干什么啊?”
胡正言虽然相信穆然的话,但也不太相信涂磊会是这样的人,他开着免提,一面搭话,一面向穆然比手划脚,想让他再确认一下。
“一会儿打球吗?社团内部比赛,我寻思着叫上你,穆然今天有事,咱们喊不到穆然,别人也喊不到,咱们这边有你有我,差不多就稳赢了,是吧?”
的确像是胡正言会说的话。涂磊回头望一眼落后的赵遥,他立刻跟了上来。
“可以啊,都有谁?”他又把那张纸条往里塞了塞。
胡正言和穆然都是不用作弊的乖学生,也瞧不起作弊的人,再说作弊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找他帮忙安排作弊的人也都不会大肆宣扬,这事还是继续瞒着胡正言比较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不重要的废话,把时间地点约好,挂了电话。
看到胡正言按下挂断键,穆然才开口:“是不是,你今天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和他没什么利益干系,也没过纠纷,他不会太防着你。”
潜台词是,你这么傻,涂磊不会防着你。
“就按我说的那几句问,如果他说了最好,不说的话就更说明他心里有鬼。”穆然提起书包挂在肩头,又说:“我现在要假装自己有事,先撤了,问到之后及时告诉我。你自己注意点,别被涂磊发现你给我打小报告了。”
胡正言嫌弃地笑:“你滚吧!我做事你都不放心吗?要是他真的利用了我们,我怎么也得让他交出点辛苦费吧?我是他能请得动的演员吗?”
既然他心里有数,穆然放心不少,朝他挥挥手,离开了。
下午社团活动时间,涂磊刚走到楼下就看到胡正言了。胡正言靠着树,一见到他过来就笑呵呵地招手,迎着他走来。
“来来来,就等你呢!”他走过来拉涂磊的手,“去换衣服,走!”
别人都已经换好球服,在外面热身,这会儿更衣室里就涂磊、赵遥和胡正言三个人。
“诶老胡,你今天热情得有点奇怪啊……”涂磊不信胡正言这种人会有什么阴谋,干脆跟他开起玩笑来:“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妹妹了吧?”
他当然没什么妹妹,胡正言也知道,所以两人都知道这是个玩笑。
“没啊,你要是有妹妹,怕不是也跟你一样精得跟猴似的,惹不起,惹不起!再说,我要是看上谁了,今天看上,明天就脱单,哪像你,我记得上次谁跟我说的,你初中暗恋一个女生,没追上不说,还被她男朋友打了一顿!”
胡正言借着脱上衣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装作随口问的样子,把穆然教的话掺了进去。
涂磊脱裤子的手猛地收紧,骨节都发白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一旁的胡正言,片刻后确定了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才假笑两声。
涂磊不接茬,胡正言也不慌,只是继续问:“你怎么这样笑……该不会是真的吧?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或许是他的吃惊太像真的了,也或许是马上就能让许山倒霉,涂磊反而隐隐有些炫耀的冲动,想要告诉胡正言自己如何巧妙的布局,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报仇雪恨。
不行,不能说。
好在理智在最后一秒回归,让涂磊管住了自己的嘴,“怎么可能!追肯定是追到了的,就是那妞儿出了点事,残废了,我家肯定不会让我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所以分了。”
半真半假,说谎就是要这样。
“那被打的事呢?”胡正言紧追不放。
被打的事涂磊没办法不承认,他住院请假的事知道的人很多,许山把他打了,学校里还有不少傻子觉得许山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
“唔……是真的,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提不提!”涂磊烦躁地挠了挠头,穿上球服裤子。
而且他很快就能报仇了,等这次的事成了,以后他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吗?炎煌学校能护许山三年,总不能继续护他一辈子。许山只要进不了部队,那基本就没什么旁的机会了。
许山成绩虽然不差,但也没特别拔尖,以后混成什么样还要看际遇。等许山从炎煌学校毕业,他会立刻让许山连大学的通知书都收不到!想要打压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很难吗?
可胡正言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出他语气中对这件事的抗拒,继续追问:“真挨打了?他敢动你?那妞儿的男朋友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
“……”涂磊也被胡正言的粗神经惊到了,难道真的要他直白地告诉他,自己不愿提起这件事才行吗?
赵遥偷眼瞧过来,就见他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气得有些发青,心知这是涂磊要发脾气的前兆,赶紧换好衣服出去了。
他前脚走,涂磊后面就把上衣猛地扯掉,还在半空中甩了个圈,衣服被他抖得直直的,像棍子一样画了个圈,砸在一旁的长椅上。
一张纸条从他衣服里慢慢悠悠飘出来,胡正言眼疾手快抓住了,展开看。
那上面写了不少名字,还写着数字,他挑着熟悉的几个名字和数字记住了,还没多看一眼就被涂磊气急败坏地抢走。
“还我!”
“这什么东西?成绩单?”胡正言没留,任由他抢走了,并开始换裤子,一边看着涂磊慌乱地往柜子里放东西。“还是债务表?你小子怎么那么多小道道呢!”
他刚才扫的一眼里看到了几个一起玩的人,还看到了许山的名字。想不看到也难,毕竟许山的名字被涂磊用红笔着重勾画出来,外面的圈多得像龙须酥外面的线,后面还写个“250”。
这么幼稚?记恨许山所以就在纸上画圈圈诅咒他?不像涂磊的作风啊!而且纸上明明还有别的一些数字,总不可能都是在骂人。
胡正言心知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找涂磊的小辫子,而是套话,先把这事儿压下不提,回去再跟穆然报备。
“诶,继续说,人家动你,你就认了?难道是因为撬人墙角所以心生愧疚?”穆然让他说什么来着?胡正言被那张纸一打岔,立刻忘掉穆然帮他准备的台词,自由发挥起来。
一会儿是“名单”被发现,一会儿又是被打的那档子事儿,涂磊烦得够呛,但是看在胡正言没有继续追问名单秘密的份上,涂磊打算向他稍微透露一点自己的计划,“老子像那种吃素的人吗?这不我忍了三年了,趁这次期末考搞死他!”
说出来就好受多了,不然他这样低调的报复,恐怕都没人知道许山是因为什么才被人整的,那多憋屈啊!复仇的快感都被削弱了!
“期考?”胡正言露出个困惑的表情,“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方悦学,文斗?”
方悦回归校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唯一了,学校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都想知道她们要怎么闹,谁知道她就这么轻拿轻放的约了个比成绩?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要说是笑柄也是可以的。
“呵呵……文斗?你觉得方大小姐会跟人文斗?”涂磊说到一半忽然收住,惊疑地打量胡正言,“你跟龙唯一之前也传过绯闻,你们俩什么关系?”要是因为他毁了方悦的计划,那可不好玩了!
提到谣言的事,轮到胡正言变了神色,他对那次谣传真的深恶痛绝,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背地里做的事,脸色更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能有什么关系?我和大猩猩发生关系,也不会跟她发生关系啊!穆然跟她一起吃过一次早饭,我也在,要是这都算关系,那我全天下每一个活人都该有关系了。”
他声音有点大了,赵遥从外面探了脑袋进来,眼白略小的眼珠子咕噜噜在两人之间打转,问道:“好了吗?外面等着呢!”
胡正言的表情太真实,语气也的确很随意,再加上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本就有些“愚钝”,涂磊仔细确认了之后,判定他和龙唯一大约真的没什么关系。
毕竟就他知道的情况来看,“自甘堕落”要和龙唯一有来往的是穆然,胡正言的表现还是没问题的。
“唔……”涂磊又用审视的眼神看了眼胡正言,“不是我不信任你,主要吧,等我报完仇,自然会去跟你们吹一下,不然多没意思是吧?可要是还没把事情办好就说,那搞得跟我只会说一样,万一事情办砸了,那就更没意思了。行了,我换好衣服了,你也赶紧。”
涂磊和赵遥出去了。
胡正言先把纸条的事给穆然发了个短信过去,这才慌忙锁上衣柜,拉好衣服也走了出去。
此时正在回家路上的穆然第一时间打开了短信。
胡正言说得很模糊,他只强调了许山和二百五这个数字,还说没从涂磊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许山?二百五十?
穆然和胡正言一样,认为涂磊这样的人,不可能幼稚到冒着会被人发现的风险在纸上用数字骂许山,这张纸条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只是……到底他打算怎么报复许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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