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倒计时,白色的灯光疯了一样在屋子里打转。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看那束灯光最后到底会照在谁身上。
一圈。
两圈。
乐队的鼓手卖力演奏着,随着最后几下敲动,灯光和鼓声一起静止!
被选中的人——是景炎?
龙唯一慌张地往旁边挪了挪。
被所有人一起盯着的感觉可不太好。
“请这位帅哥站起来,选择今晚开场舞的舞伴!”那个男人走向景炎,龙唯一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比景炎矮一点,眼睛大大的,带着些孩子气,可能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很瘦,皮衣穿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摇晃。
“在场的所有人,你都可以选来作为你的舞伴!”他微笑着向景炎解释。
鼓手又敲起节奏紧凑的鼓点,调动大家的心跳也一起疯狂跳动。
景炎沉默了一会儿,只好站起来。
他左边就是龙唯一,对面坐着凤烨。虽然那个人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被他选为舞伴,但他并不像这么做。
“会跳舞吗?”他低头问龙唯一。
当然!不会!
龙唯一从小到大都没学过舞蹈,要真的说起来,学会一套广播体操应该就是她舞蹈生涯的极限了。
她连连摇头。
景炎却想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一样,弯腰拉起她的手,“没事,我教你。”
凤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灯光跟随着他们走到舞池中央,啪地一下灭掉,最后变成笼罩整个舞池的淡黄光圈,那些闪烁的彩灯不知疲倦地旋转着,不时将不同颜色的光照在两人身上。
龙唯一穿着高跟鞋走不了太快,被景炎牵着慢慢地走到最中间。慢镜头一样的走路方式竟有一种奇妙的仪式感,好像明星走过颁奖典礼的红毯,又像新人共同走向礼台。
音乐一瞬间激昂起来,由溪水流淌换成欢快的小调,景炎躬下身,拉起龙唯一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转了个圈。
她的裙子被甩了起来,露出里面的南瓜裤。
龙唯一想要松开放在景炎肩头的手按住裙子,却又被景炎带着走了两步。
“不要慌,放轻松。”景炎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愉快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舞,也许又是人造人的本能,只是感觉这样的场景大概不是第一次发生。
越是想放松就越难放松,龙唯一被他带着走了两步,脚一不小心就踩住景炎的了。
他竟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牵着龙唯一的手旋转,跨步。
龙唯一黑色半身裙上的纱面被灯光照耀着,闪出零零碎碎的细微光点,她裙子上的花也被光照得更红。
“我害怕!”
“怕什么?”景炎低头在她耳边问,那声音近得像咬住了她的耳朵,让龙唯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景炎放在龙唯一腰上的手更用力,帮她找到该去的方向,另一只手紧紧地与她十指相扣。
龙唯一耳朵里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她闭着眼睛被景炎带着走,脚下一步、两步、三步渐渐找到了规律。
舞池外面的人们也两两捉对站出来,涌进舞池。
当龙唯一的背后撞到一个人后,才意识到,这舞池中并不只有她和景炎两个人。
被撞到的人也回过头看她,微笑过后又摇摆向更远的地方。
一区舞毕,龙唯一还像做梦一样,脚步虚浮,像走在云朵上一样。
因为刚才的舞蹈,两人还有些喘,景炎的脸上不知是灯光映照得,还是怎样,微微发红。
“跳得很好啊!”凤烨鼓掌,“看不出来,龙唯一你竟然能跟得上。”
对于景炎会跳舞这一点,他并不奇怪。因为他的厌女症,每次有什么聚会,景炎的固定舞伴都是他,两个人一起跳男步,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简直影响他对美人的追求!
“……”龙唯一双手捂住脸颊,想给自己降温,偏偏连掌心也是热的。
这只手刚才搭在景炎肩上,另一只手刚才和景炎握在一起……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陆媛呢?”她喝了一大口鸡尾酒,稍微冷静一点,这才扭头向四处张望。
音乐换成一首重金属曲目,场上的人分开,开始扭动身体,场面燥起来了。
到处都没看到陆媛,很多穿着白色围裙的服务生走来走去地给顾客送酒,灯光又明灭不定的,想要找到陆媛很难。
“我去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龙唯一傻笑着说,她脸上太烫了,需要冷水降温。
景炎不太放心,但龙唯一更不放心把凤烨一个人丢在这儿,万一他们回来,凤烨已经和陌生人勾搭在一起了,那可怎么办?
“我带了手机,有事给你打电话呀!”
她都这样说了,景炎也不能强求。
凤烨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孩儿吗?她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走丢不成?”
景炎懒得搭理他,凤烨似乎很开心他这个反应,偷偷把自己喝空了的酒杯跟景炎换换,把景炎的那杯酒也喝完了。
龙唯一扶着路上的沙发,顺着绿色通道的标识准备去洗手间。
安全通道里的灯就不再是闪烁着的了,而是很古老的黄光灯。这条通道一边是去洗手间的,另一边能到酒吧的另一个出口去。
出了大厅,外面的空气也没那么浑浊了,毕竟里面人很多,又有各种食物和酒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虽然习惯了就闻不出来,但有了新鲜空气,就能感受到差别。
她站在分岔口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的位置,不然等下找不到路就不好摸回去了。
这里因为隔了墙,虽然还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但已经小了很多,所以外面路上的声音也能听到一点。
龙唯一听到外面有喊声,于是好奇地贴着墙角走过去看。
后面的门上挂着塑料胶片的门帘,能挡一点风,还能遮挡外面行人的视线,现在就遮住了龙唯一的视野。
她虽然好奇,也不想跟会在酒吧打架斗殴的人扯上关系,于是只听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人。
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孙傲节!孙傲节你没事吧!小张!小张你看看!”
是陆媛?
龙唯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刚想冲进去,忽然想到自己就一个人,穿的还是高跟鞋,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她悄悄退回去,在进大厅的口上给景炎打了个电话。
景炎从龙唯一走后就一直盯着手机,还时不时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一眼,很是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对于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就把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看什么呢?不然一起去跳个舞?”凤烨上半身随着音乐节拍扭动,还想撺掇景炎一起过去跳舞。“不然我自己去找人玩?”
“不行。”景炎冷漠地驳回他的申请,“你哪儿都不能去。”
凤烨撇撇嘴,“你要担心,就过去看看,我保证哪儿都不去!”只要景炎走了,他想进舞池玩一会儿,景炎还能进去抓住他不成吗?
景炎白他一眼,原本不想理他,忽然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随即响起电话铃声。
“是龙唯一!”他立刻接通电话拿到耳边。
凤烨也愣住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他站起来准备往龙唯一去的地方走,又不知道龙唯一跟景炎说了什么,于是紧张地回头看。
“我在出口这边,陆媛和老板被人打了,快来救命!”龙唯一语速飞快,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景炎根本什么也没听清,他问龙唯一:“刚才你去的那个出口是吗?”
龙唯一说:“是!”
“站住别动,我和凤烨马上过去!”他没有挂断电话,也站了起来,给凤烨使了个眼色,两人从沙发的两头走出来,向龙唯一离开的地方赶去。
打过电话的龙唯一怎么想都不放心,在她打电话之前,听陆媛的喊声,孙老板应该是已经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有多严重,让陆媛那样哭喊。
她在那里来回走动了两步,估算了自己从座位上到这边的时间,咬咬牙,转身去了出口的门帘那里。
陆媛的哭声听不到了,龙唯一只能听到一个粗哑的男声得意地喊着:“打,别打死就行,这个女的带着,我们先走,留几个人去门口放哨,万一有警察,喊一声我们好走。”
“啊!”龙唯一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样子,孙傲节和陆媛喊的那个小什么,应该是已经被制住了,他们现在还想带陆媛走!
怎么办!她再不阻拦,那群人把陆媛带走了怎么办?
龙唯一咬着嘴唇,急出一脑袋汗。
陆媛是必须要救的,可景炎和凤烨还没来……
听着外面孙傲节的痛呼声,龙唯一咬牙跺了下脚,用力掀开胶帘走了出去。
这里通向另一个小巷,路灯有些接触不良,一下一下闪着黄光,两边的墙上有彩色的装饰灯管,勾勒出涂鸦绘画。
路灯下堆放着几个绿色的大垃圾桶,龙唯一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一只大老鼠从垃圾桶中跳出来。
忽然出现的女孩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还在施暴的停手了,就连那个拖着陆媛准备走的大胖子也忍不住看向龙唯一。
陆媛也注意到了,她“哇”的一声哭喊着:“唯一!你快走!”
“不许动!”
她喊了一声,感觉背后的汗像打开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流个没完。
“快放了她!我报警了!”龙唯一大声喊着,其实两条腿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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