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被云墨挤在身后,什么也看不到,但也没人能碰到她。
她双手抓紧书包举在身前,仔细分辨身边的声音。
云墨只有一个人,身后是龙唯一,他连闪躲的余地都没,只能用身体硬抗那些人的武器。
巷子深处,景炎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面无表情和方悦一起看着云墨挨打。
云墨的身手比龙唯一想的好多了,随便一挥手中的钢管,就能把一个人的武器击飞出去。
只可惜那些小混混数量太多,一个人被打,其他人又涌上来,摔倒的人倒是有几个被自己人踩踏到的,比云墨惨多了。
龙唯一看着云墨的背影,心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于是从他背后探头想方悦隔空喊话,“你疯了吗?要是我受伤了,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方悦笑得像一朵花,“谁知道你是被谁弄伤的?我和景炎只是路过,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能把她怎么样?她手里还有景炎当人质,龙唯一再气也只能投鼠忌器。可她不能害了云墨啊!
“你不就是想看我倒霉吗?那你冲着我来,放云墨走!”她分得很清楚,不想连累景炎的是她,云墨是为了保护她才被牵扯进来的,她不能让云墨为她的选择负责。
龙唯一主动站了出来,一个拿棒球棍的男生立刻向她举起手中的木棍。
云墨拼着背后挨了一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以手中钢管砸中棒球棍,帮龙唯一挡了这一下。
“回去!”云墨想把龙唯一拉到墙边继续护住她。
龙唯一扯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巷口推,“你走,回家等我!”
云墨自然不会同意,他和龙唯一争执的时候,身后的小混混又围了上来,他只好又回身和他们打成一团。
有个聪明一点的小混混,趁云墨转身的机会,拉着龙唯一就往巷子深处跑,
围攻的人中有人看到他的举动,离开逼近龙唯一,几个人把她挤在墙边。
“方悦!放云墨走!”
龙唯一惊慌地举起书包抵抗,眼神却从面前的小混混手臂间,观察云墨的情况。
方悦看到龙唯一已经被控制住了,带着景炎走过来,像看一坨垃圾一样嫌弃地看着龙唯一,“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和我提条件?”
有个拿刀的小混混把刀刃贴上龙唯一的脖子,这下她真的不敢动了。
“大小姐,你说怎么教训她?”一个之前一直在观战的男人走过来,他看上去有二十出头,不像是高中生。
方悦跟小混混要了棍子,抡圆了照着龙唯一的小腹打去。
这一下把龙唯一打得不顾脖子上的刀刃,立刻蜷起身体,两个男生都按不住她。
用刀的小混混没来得及收刀,刀刃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印。
景炎呼吸一窒,握紧的拳头不住颤抖。
“怎么?疼吗?当时你跳到我身上的时候,你让云墨戏弄我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吧?”方悦和颜悦色地小声问她,最后一句听着就像朋友间在开玩笑。
把棍子交到景炎手上,方悦拿湿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干净。她看了眼被困住无法赶来救龙唯一的云墨,笑得甜美,“景炎,你也来一下试试?”她说完盯住身旁的高大男人。
龙唯一被打,他的心竟然跟着抽搐了一下。
景炎对方悦的命令无动于衷,反而冷漠地与方悦对视。
他的眼神冰冷,方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悦立刻缓过来,觉得自己竟然被一条狗吓到了,恼羞成怒,她恶狠狠地向按住龙唯一的人交代道:“打!只要没死就随便打!出了事我把你们保出来!”
拿棍的男生得了命令,狞笑着用棍梢挑起龙唯一的下巴,“怎么没吓哭啊?快打!方小姐都说了,打!”
他们的棍棒砸在龙唯一身上,龙唯一痛得抱头蜷缩。
“住手!”景炎用方悦刚在交到他手上的棍子扫了一圈,驱赶对龙唯一动手的小混混。
方悦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做,示威地冲他晃了晃带有手环的手。
景炎不避不让,长腿一迈挡在龙唯一身前,看向方悦的眼神波澜不起。
所有想要对龙唯一动手的人都被他轻松挡住。
“惩罚!”方悦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紧紧地盯着景炎喊道,她要亲眼看着这个想要反抗她的男人被痛苦折磨!
景炎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下一秒却露出疑惑的眼神,这次的惩罚并不像以往那样让人完全无法忍受。
他依旧帮龙唯一挡住面前那些想要对龙唯一下手的小混混,心中却对方悦产生杀意。
如果存在就要一直受她的折磨,那他一个制作出来给人当玩物的人造人,生和死,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毁掉!
他这么想着,对方悦举起了手中的长棍!
方悦被吓坏了,她从没见过那种眼神,带着狂热和坚定,仿佛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像对猎物发起进攻的猎豹……
那一秒她对这个眼神进行了无数种形容,都无法改变最后被长棍砸中脑袋的结果。
一瞬间,木棍落在方悦头上,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痛苦,轻得像是被人放在她头上的一样。
木棍当啷啷落在地上,弹起又跌落,发出一连串声响。
几个离得近的小混混都惊呆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方悦,还有地上的一堆衣物。
他们都知道,就在不久前,这里还站着一个男人,一个能走能动,会说话的男人,现在那个男人只剩下一堆衣服了!
原因是他向方悦举起了武器。
“有鬼啊!”第一个人尖叫出来,剩下几个眼神也变得害怕起来。
方悦的性格阴晴不定,要不是为了钱,他们也不会在这里陪方悦找龙唯一的麻烦,还要被她挑来拣去。场上两个女生和一个消失的男生,要是让他们选一个凶手,那必然是方悦!
惊恐的情绪在人群中像火苗一样快速传染,那些围攻云墨的人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还以为是龙唯一被打死了,也都失了斗志,准备逃离。
云墨听到里面乱成一团的喊叫,心中一凉,下手再也没有保留,把被他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揍得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之前他不想给龙唯一找麻烦,没有下狠手,那些人都是轻伤,所以才能爬起来继续围住他。现在龙唯一出事了,他自然没了顾忌,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墨把手中钢管舞得虎虎生风,那些跑不及的小混混被他打得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整个巷子中就只有还在发呆的方悦和他是站着的。
方悦被他盯住。
现在的云墨和她上次见到的好像不太一样,他脸上的笑再也不是温柔和煦的春风,而是海上正在酝酿的龙卷风,带着阴云与闪电,随时打算把他见到的一切绞碎!
“你觉得,很有趣?”云墨丢下棍子,整了整衣服,弯腰从一个人手中捡起一把砍刀。
方悦被他吓住了,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恐惧,随着云墨的靠近步步后退。
云墨笑了,这是一个被黑暗气息沾染的微笑,他把刀举起来,眼神在方悦身上扫视,像在考虑先从哪里下刀子。
“你要……干什么!”方悦的声音都颤抖了,她背后已经是长满青苔的墙壁,退无可退。
云墨用刀尖点了点她的肩膀,“唯一说,手环会自己放电,你还用手环威胁唯一。”
“我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了,但是把你这条手臂取下来可以吗?”他的语气就真的像在征求方悦的意见一样,嘴角还带着笑。
“咳……咳咳……”
就在方悦已经快要哭出声的时候,龙唯一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墨……”她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走了背运,动不动就受伤,“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龙唯一最后的印象是景炎挡在她身前,再往后,那些打人的混混莫明其妙就消失了,落在她身上的棍棒也停下了,只是她实在疼得厉害,龟缩到现在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云墨立刻丢了砍刀,飞奔过去拉起龙唯一,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和擦伤,心疼得都不敢去碰。
“你没事吧?”龙唯一呲牙咧嘴地扶着腰起来,“景炎呢?”
云墨转头看向方悦,“景炎去哪儿了?”他和景炎并没有交情,但他对于人造人被主人惩罚这一点十分反感,对景炎所受的惩罚更能感同身受。
狭窄的巷子里,那些苦苦呻吟的小混混一个个拖着踉跄的脚步飞一样跑出去,龙唯一终于注意到地上掉落的衣物。
这熟悉的场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跪下来,把衣服抖开,掉出里面破破烂烂的娃娃。
龙唯一心跳都停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了娃娃,仔细辨认着。
背后写着“高冷龟毛”,下巴上有小小的十字。
是景炎。
只是这个娃娃身上布满了崩裂的伤口,刚被她捧起来就软了下去。
和以往那种充实的触感不同,眼前的这个材料不明的娃娃像一滩腐烂的泥,让人连修补都无处下手。
云墨左边的眉脚失控地抽动两下,一个人造人,在他面前被主人剥夺了生命力。
这让他浑身不适,他毫不避讳地表达着自己对方悦的憎恶。
“云墨……”龙唯一觉得自己捧着娃娃的双手已经发麻失去知觉了,一种刻骨的寒冷从她与娃娃接触的每一个地方向她心中蔓延。
她小声叫云墨的名字,不敢相信景炎竟然真的坏掉了。
云墨收回目光蹲了下来,发现龙唯一只是眼圈发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来。
“你哭吧,没事。”
龙唯一忽然捡起地上的棍子砸向方悦,“这下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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